李炆穿着离家的短袖，因刚才短暂进入雨中，衣服上深一块浅一块。
他抬头瞥过他一眼，抹去脸上的水珠又低头，声音轻得像雨声:“因为不是我的家。”
褚橙穿着酒吧的马甲，背着灯光，看不清脸部表情，话过他耳朵又轻飘飘钻出去。
“你为什么在这里，也不回家？”他只会问自己想问的话。
“我想回去。”李炆说，“但是为什么回不去，我明明是从这里来的，为什么就是回不去呢。”
这次褚橙听懂前一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往下拉:“走，回家。”
雨啪嗒啪嗒砸在两人手上，有些凉，李炆眯着眼睛看他，觉出人有些不对劲。
褚橙的皮肤原本很白，现在浮着一层淡粉色，雨水从他突出的指骨上滑落，抓住自己的力气也很弱。
抓了一把没拽动，对方反而反手把他扣住，用力将他往前一带。
李炆鼻尖动了动，开口道:“你和谁喝酒了？”
褚橙人都是迷糊的，听成让他走，顿时就怒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一声不吭走掉就算了，给你消息不回，就连李橙你也不管，你知不道它......”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带上哭腔:“他差点就没了，和你一样......”
伞没打好，偏在一边，脸上不断有液体往下流，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李炆愣住了，随即眉眼舒展，嘴角抑制不住上扬，主动凑近他，低声问:“我什么一样？”
两人近得鼻尖相贴，褚橙痒酥酥的，微微偏头，继续痛诉:“你就是个混蛋，不想见我，最起码你的儿子得管吧......”
“你来找我只有这样一件事吗？”李炆把人脑袋转回来，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吗？”
“能说什么，你爱回不回！”
两人手还牵着，他将相连的手举到两人之间，嘴唇贴上对方滚烫的手背，徐徐善诱:“说吧，说你对我什么想法，我就跟你回去。”
对方一说话热气就会扑上他的手指，褚橙恍然看着对方那双漆黑的眸子，眼中是自己的傻样。
接着什么话都不过脑子，脱口而出:“我害怕......”
“害怕什么？”
褚橙眼眸低垂，睫毛阴影撒在眼底，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李炆铁了心这次不放过他，说起自己:“你知道为我为什么离开吗？”
褚橙:“因为我说话太过分？”
“不，”李炆摇摇头，放开他的手，双手捧住对方软乎乎的脸，柔声道，“我也害怕。”
“你也会......害怕什么？”
李炆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眼底是景观灯的碎光。
他轻声说:“我可以吻你吗？”
“吻......吻，什么吻？！”褚橙脑子不够用了，看起来十分慌乱。
李炆笑看他的反应，想了想又说:“我害怕你不喜欢我，或者是一直把我推开。”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害怕的感觉，小时候面对那个蒙面人是，无数次生死危机之中，他都不会害怕，要么死要么活就这么简单。
但是唯一让他感到害怕的居然是感情，褚橙的若即若离，让他不知所措，加上两人之间一直悬着倒计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离家出走，给两人一点思考时间去重新定义两人关系。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在赌，赌褚橙会过来找自己。
如果褚橙来了，他就打算直接戳破窗户纸，没来也没关系，他会回家，无论做什么都要让对方喜欢上自己。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赌对了。
“现在你来做抉择，”李炆凑他凑得更近，揩去他眼角的液体，“你选择吻我还是喜欢我？”
雨下得更大，李炆半边身子都已经打湿。
褚橙脑子已经转不过来。
什么意思？他喜欢我？
好像有封情书来着......他喜欢我想吻我......
他懵懵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妄图找到些别的情绪，比如玩笑和打趣，但都没有，只有深渊般的吞噬，要将他啖肉饮血。
心底的泥潭被勾起，他十指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臂，声音冷得像冰窟:“我有病，李炆，你一定会厌恶我的，到时候一定会走的，我害怕你知道吗，所有人都会走的！没有一个人，大家都走了！”
他的十指微微颤抖，指甲陷入皮肤，嘴唇都在低频颤动。
李炆发觉他状态不对，跳下平台，把人紧紧抱进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部。
“乖，没事，我不会走的，你想赶我走我也不走，我就当块牛皮糖，一直粘在你身上，你去哪我就去哪儿。”
“骗子......没有人不会走，他们也是这样说的，最终没一个留下......”
雨水将两人浇透，只能感觉到相贴处的体温，褚橙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热流一下一下落在他后背肩胛骨上。
“我和他们不一样，”李炆哄着，“我只需要你一句话或者一个吻，就可以换我的一辈子。”
一辈子......多么虚幻的一个词。
“你相信我吗？”李炆问。
褚橙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暖，闷闷道:“你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毫无信用值。”
李炆笑了，忽然明白:“你喜欢我对吗，所以害怕我离开？”
褚橙没有说话，李炆没打算放过他，偏头吻在对方后颈上:“不要害怕，我是个遵守诺言的人，说好一辈子就是一辈子，食言你就杀了我。”
多傻的人才会相信一辈子。
褚橙闭着眼睛在他肩头随口道:“你如果敢食言，我就吃掉你的血肉，这样你就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好，到时候你把我绑起来，或者我把你绑起来。”李炆丝毫没有犹豫，“如果你食言，我就把你关起来，锁在我的床头，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和我绑在一起。”
褚橙还是当他在说笑，嗤笑一声，懒洋洋开口:“好啊，那可算一件美事。”
李炆得到回答，呼吸一紧，将人抱得更紧，像要抱进血肉，融为一体。
他扭过人脑袋对着自己:“那你现在可以吻我了。”
声音低沉，褚橙脑子里轰然炸开，没明白现在怎么到了接吻这一步。
“我不会强迫你的，”李炆说起来还挺绅士，实际上内容很流氓，“给你选择，选择吻我那你一辈子也别想逃脱我，死亡也不能让你离开，选择不，我就缠着你直到答应吻我为止。”
反正就是一个一步到位，一个迂回再到位呗？
褚橙脑子里嗡嗡一片，努力想要思考，权衡利弊，但是全都没用，最终只剩下了本能。
死亡也不会分开吗？
真是非常诱人的条件。
雨水划过唇峰，对方的嘴唇薄而凛冽，湿漉漉发着光，像两片雨中扇动翅膀的蝶翼。
李炆等了半天，在对方怔愣的目光中动了动，刚想主动贴上去，对方送上来，轻轻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偏头道:“这是定金。”
......
两人回到家中时，像两只涝鬼，浑身都在滴水。
李橙喵喵喵冲过来，李炆提着它后颈，把儿子塞回猫窝，然后揪着褚橙把人怼到浴室。
褚橙后背抵在浴室冰冷的瓷砖上，李炆手撑在他侧方，另一只手一勾，花洒出水，淅淅沥沥下起另一场雨。
开始的水还是冷水，褚橙冻得一抖，酒都醒了三分，手掌抵着李炆的胸脯，把人推开，语气不善:“你是想冻死我吗？”
李炆长臂一勾把人勾回怀里，自己背抵着瓷砖，慢慢帮他解扣子。
半天解不开，手指还在肌肤上缓慢蹭着，让人有种难受的瘙痒，褚橙烦躁要自己去解，被后者抓住不让。
“你可以帮我解。”
“？”
“我帮你你帮我，这不是夫夫该做的吗？”
“？？？”
褚橙不明白，为什么接个吻就已经直接结过婚领过证成为夫夫了？
他眼神扫过李炆，喉结一滑。
对方身体湿透，布料紧紧贴在身体上，勾勒出健壮的轮廓和傲人的肌肉。
李炆察觉到他的眼神，解开他最后一颗马甲扣子，手指拢着他的脖子往下解衬衣扣子。
“要吗，嗯？”
褚橙胸膛起伏，颤巍巍勾住对方衣服下摆，往上提拉，穿过对方腹肌、胸肌，然后从脑袋出来，最终挂在手上。
“手拿出来。”他指使道。
李炆听话，手从袖口出来，对方把湿漉漉的衣服扔在一边，上半身已经空了。
接着两人大眼瞪小眼，褚橙不知所措。
李炆没脸没皮:“你穿着裤子洗澡？”
褚橙撇开脸，脸更红了，就要离开:“滚，你自己洗。”
李炆可不放过他，单手搂着对方腰，解开对方皮带扣子:“那我帮你做示范。”
.......
“放你下来可以，但你用什么交换呢？”
李炆低头打量他的脸色，眼泪悬挂在眼角，眼尾粉红一片，嘴唇被热气一透，更加艳红，注意到他的视线一抖。
“用嘴不行！”褚橙即刻反对，上次可是因为用嘴差点给他嘴角裂开。
“那用什么？”李炆等他回答，结果看见对方动作那一刻，呼吸一滞。
褚橙在自己身上上按了一下:“要试试这里吗？”
李炆眼眸深沉，双手用力，喉结滚动:“这里没有工具，还是算了......”
褚橙含住他的手指，舔得他手指上全是唾液:“用这个。”
半刻钟后，褚橙非常后悔他做出的这个决定。
“叮——”熟悉的电子音响起，新任务刷新出来。
“亲爱的0438、0466晚上好，是新的一天也是新任务的一天，现在为您抽选任务五，系统抽选中，请稍后。”
纸张高速翻动的摩擦声响起:“抽选成功，两位需要完成的是第305到316章《双龙戏珠》共计7次，限时7天，宿主0438任务奖励回家进度 10%，失败惩罚剥夺视觉。注:现回家进度累计共26%。”
“绑定对象任务奖励2000积分，幸运值降低10%。现下发任务需要的装备——double dragon，请宿主加油！”
随着系统音结束，褚橙肚子上出现一个繁复的红色纹身，像不断伸展的枝丫，覆盖了整个下腹部。
头部更是出现尖角，肩胛骨下方伸出一对蝙蝠翼妆的翅膀，尾部出现一根疯狂摆动的倒爱心状尾巴。
反观李炆，眼睛变为金灿灿的竖瞳，头部出现盘山羊角，尾部出现硕大的尾巴，类似某种龙类，上方凸出一些鳞状物，四肢更是出现类似龙的爪类特征，一直蔓延至大半个肢体。
更骇人的是，他变成了两根的生物，还多了倒刺........
褚橙:“......”
我怎么不记得我写过这种变态的东西？
关键现在话也说了，准备工作也差不多了。
李炆啃着他的锁骨，硬邦邦的角戳到他的脸颊，褚橙软声道:“等下就一根好吗，两根会死人的！”
李炆低头吻住褚橙，轻声细语像哄孩子:“乖..........”
褚橙感觉到异物入侵，脑子一片肿胀，抱住他的肩膀:“李炆你现在还有时间逃，要真给我了，以后你想逃，我绝不会不会让你走的。”
李炆亲着他的额头:“好，那你千万不要放手。”
.......
早上七点，屋内热闹的声响才停止，李炆换好床单，把清理干净的褚橙放在床铺上，给人盖好被子。
接着把不满的李橙搬进来，低声摸摸它的脑袋:“我不在你要看好你爸爸，别让他被其他人抢走，还有你得孝顺，不能让他累着，现在我和你爸的日后全靠你了，知道吗？”
李橙看傻子一样看他。
李炆转身又去扯出一张便利贴，在纸上写字，接了一杯水压在床头柜，然后就那么蹲在床头看褚橙熟睡的脸颊。
相当好看的一张脸，即使有些苍白也只是带上一丝脆弱的易碎感，就是眼睛红成一片，不知道哭了多久。
李炆在人唇上亲了一口，起身，但是又蹲下来亲了一口起身......
就这样往往复复多次后，他终于出门，在巷子出口看见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旁站着个身高腿长的男子，嘴上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见他过来眼皮懒懒掀了一下:“再晚一分钟我就走了。”
李炆耸耸肩，说:“谢谢你。”
男子嘴角抽了一下，懒得废话:“上车，我小姨和姨夫催我好几次了，再不来我都打算冲进你家抢人了。”
李炆点头，回头看了眼。
雨已经停下，城市仍旧笼罩着一层轻薄的潮气，曙光刚出地平线，清亮的日光在雾气中稀释晕染，小区窗户玻璃上反射出日光。
盛流云跟着回头看了眼，问:“舍不得？”
李炆:“嗯，怕他不好好吃饭。”
盛流云:“......”
本就失恋的盛流云懒得理他，自己先坐上车，催促:“快上车，等下赶不上飞机。”
“好。”李炆转身走进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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