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炆的手骨节分明，青色血管凸起纵横，一看就很有力。
褚橙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片段，那只手按着他腰是如何用力，让他挣脱不开。
他又想逃避，挣扎着要下去，李炆却完全不给他机会，单只手也把他按得死死的。
“不准跑，你说过不会放开我的。而且，”他不容拒绝道，“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走，说好的，谁也不准放手。”
李炆声音很冷:“你真要放手，那就按照约定杀了我。”
褚橙一时之间不敢动，更确切地说是脑子已经完全转不过来。
李炆却丝毫没有要放开他的样子，步步紧逼，勾着人手指摩擦:“给我戴上吧，好不好？”
生硬的男声此刻化成温水，将他层层包裹，温和又窒息。
他还在犹豫，那只手的手指挤入他的指缝，戒指挤压在两人掌心贴之处。
李炆现在内心毫无声音，静却很危险，像湖面下的暗流。
不能跟着他走，会陷进去的。
褚橙极力保持冷静，终于开口道:“让......我想想，对不起，我现在很混乱。”
李炆手下力度松懈许多，恩赦般道:“一分钟可以吗？”
褚橙:“......你要是那方面一分钟我就立马给你答案。”
李炆仔细想了想:“那一个小时。”
“一周。”褚橙和他商量。
“不行，太久了，最多一天。”
“一天我能想出什么，三天，不能再少了。”
李炆还想反驳，褚橙凶巴巴威胁道:“不行你立马滚出去。”
李炆闭嘴了，但是也没放开褚橙，搂着人躺倒在沙发上。
[给我抱抱，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楚江玉买的沙发挺大，但两个大男人怎么都算拥挤，他贴着沙发中间没有一丝空隙，身后还挤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褚橙想到汉堡包，他就是里面那块肉排。
外层汉堡胚似乎良心发现，将他翻了个面，抱进怀里。
[不要把人逼得太紧，要慢慢来，迟早会是我的，晚安，我的......]
褚橙竖起耳朵，耳边却传来对方均匀的呼吸。
手也松开，戒指掉在两人缝隙之间。
他看着对方睡颜看了许久，浑身不再紧绷，自然靠在对方肩膀上，手摸到那枚戒指，揣进自己口袋里。
他其实心底早就有答案，但不敢承认。
李炆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要一方为另一方妥协，爱情真是什么可以不顾一切的东西吗？
他见惯了不完美的婚姻，早就明白世界上没有谁少了谁活不下去。
爱情不过是一场双向奔赴的表演深情的戏剧，落幕的时候，最终发现还是只有自己。
更何况是一个随时都会离开的人，谈什么承诺和永恒，是比结婚证还可笑的东西。
褚橙早该在一分钟内给出答案，但是他犹豫了，嘴比他脑子更快，更明白他的内心。
让我再任性一些，晚一点结束这段关系。给我缓冲时间，让我好好做好与你离别的准备。
清晨阳光透过纱窗，温和散在沙发上，给躺着的人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浮沉在光下飞舞，眉睫上闪闪发光，美得像电影截图。
李炆看了许久，直到褚橙眼皮动了动，那双桃花眼懵懵地睁开眼睛。
由于某种东西存在过于强烈，他很快清醒过来，眼皮跳了跳。
“李炆！”他咬牙切齿。
“嗯？”李炆挺没皮没脸回应，还故意凑近，“怎么了？”
褚橙简直想抽他:“你能不能把你那玩意拿开！”
“什么玩意？”李炆明知故问。
褚橙笑容在阳光里熠熠生辉，仿佛全身都在发光，李炆看得入迷。
他贴住人蹭，手指抚上对方脸颊，眼底尽是**:“你知道怎么做的，就和以前一样。”
“对，我知道。”褚橙笑容不减。
啪。
响亮的巴掌声惊醒清晨。
李炆右脸上清晰印着巴掌印，他熟练转到厨房做饭。
冰箱里东西挺多，李炆大概扫过一眼就确定好中午的菜单。
经过昨夜的测量，他的褚橙又瘦了。好不容易养的几斤肉，这才多久就掉没了，还更瘦了？
做点红烧肉吧，虽然没有土豆但是有香菇。还有新鲜的空心菜，可以炒个小菜，冬瓜的话，把瘦肉打碎可以捏肉丸煮成冬瓜肉丸汤。
他系上围裙，拿出需要的食材开始动作。
褚橙缩在沙发上，懒懒靠着后背，一只手抱着李橙，一只手抬着。
修长的左手无名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套上去一枚素圈戒指，尺寸刚刚合适，衬得他手指更加修长。
抬眸看了看某人的背影，取下对着光查看内圈字母，果然有两个大写字母——CC。
居然真的是给他的？
褚橙心情复杂将戒指收进兜里，摸到另一枚戒指，手蜷缩了一下。
也就是在这时，手机突然嗡嗡作响，沙发也跟着震动。
昨夜两人挤得太紧，手机从兜里滑落，居然卡进内侧缝隙。好容易从里面抠出来，赶在电话挂断最后一秒接通电话。
来电人是白栎，大清早的声音却很亢奋:“你怎么不回消息？快出来吃火锅，我把定位发给你！”
褚橙不喜人多的地方，看了看厨房某人的背影，选择答应。
他对着某人劳碌的背影道:“别做饭了，走，去吃火锅。”
文化节后，本学期的课程都基本结束，最后两周都是考试周，不用去上课，陆陆续续考试所有科目。
人最多的就是图书馆、自习室和食堂，小情侣、成群结队的朋友组团复习，不是嚎叫就是痛苦地读背记。
像他们几个这种出来吃火锅的也算独树一帜。
两人到时，其他几人已经坐好点好基本菜品。
桌子是圆桌，白栎和杨婉灵挤在一起，贺鹏和苏玫坐一堆，盛流云和楚江玉分坐两端，互相不看对方一眼，剩下最里面的座位。
凳子是独凳的，李炆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拍拍旁边:“坐。”
褚橙视线绕桌一圈，没拿定主意，李炆出声示意:“大家都和对象坐，你不和你老公一起坐和谁坐？”
全场:“......”
褚橙嘴角抽了一下，简直想把他嘴缝起来:“你什么时候成我老公了？”
“确实不是，”李炆见人不动，起身把人按上凳子，边拆一次性碗筷边边道，“你老婆才对。”
褚橙:“......”
迎着他人探究目光，褚橙拿起新端上来的红糖糍粑塞进他嘴里堵住:“看你挺饿，吃点东西！”
其他人很快就调理好，白栎叫了箱啤酒，用开瓶器给每个人都开了一瓶，举起酒瓶开心道:“虽然昨天我们只拿到二等奖，但是全场最轰动的，论坛和校园墙全是你们俩的讨论，甚至视频网站你俩都上了热门！”
“来！”她酒瓶倾斜，“为我们的胜利干杯！”
众人配合碰瓶口，清脆撞击声响起，白栎仰头先干。
褚橙刚想对瓶吹，旁边伸出来一只手给他挡住。
“？”
李炆看着他:“你酒量不行，还喜欢耍酒疯。”
褚橙:“我不喝多，就一口。”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凭什么听他的，又不是我妈。
于是对准瓶口仰头，结果听见对方幽怨开口:“你记性还不好，占完便宜转头就忘。”
褚橙:“......”
褚橙不想喝了，呷一口放下酒瓶，问白栎:“你说视频网站火了，那李炆有没有被认出来？”
“肯定认出来了啊，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嘛。”白栎正在给杨婉灵投喂小酥肉，“还被扒出来你才是他求婚对象，昨夜舞台求婚可是相当火爆。”
褚橙略头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锅底开了啊，大家赶快唰菜。”盛流云招呼大家烫菜，自己先夹了片毛肚，下意识看向旁边两人的手指。
褚橙手指动了动，楚江玉气愤插嘴:“话说昨天怎么回事，布置求婚会场布置那么久，我傻呆呆地在原地等你到凌晨，气氛组都走了，结果你就那么求婚了？！”
他越说越激动，站起来用筷子夹过两人的手翻看，一脸嫌弃。
“啧啧，看你不听话，求婚失败了这是？”
两人手指空空荡荡，也没看见挂在其他地方，众人望过来，敢问又不敢问。
贺鹏昨夜沉浸在好兄弟居然是gay，还被男人求婚，甚至还是一个和他男神同名的人，一时觉得十分梦幻。
他跟着望过去，忍不住问:“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褚橙五指插入头发，意图解释:“没关系，我直男。”
李炆本人很淡定看了他一眼，将烫好的牛肉放入他碗中，垂下眼眸，低眉顺眼道:“嗯，我喜欢他，我强迫他的。”
[要顾及男人在外面的面子，不能让对方难堪，这样对方才会喜欢我。]
“......”
你这样我跟难堪！
何况这话说得他好像那个拔吊无情的渣男似的，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锅底咕噜噜沸腾，李炆继续给他烫肥牛卷，认真给楚江玉道歉:“抱歉，我也不是故意放你鸽子，是因为在台上的时候我等不了了，看见他那一刻就想把他带回家，情不自禁就拿出了戒指。”
楚江玉呵呵两声，坐下去不再言语。
褚橙头却更痛了。
这桌人有白栎和苏玫两个气氛组成员，场子根本冷不下来，没多久众人又开始互相打趣。
盛流云因为缺席，白栎开玩笑要他穿女装谢罪，人求饶把单买了。
时间还早，众人去KTV开第二场。
包间是楚江玉找关系定的，总统套房带果盘和酒水，甚至有独立休息区、温泉池子，带有一个超大舞池配DJ，还有陪玩。
他们只是来团建，遣散完其他人员，女生组开始点歌。
男生组要了泳衣先泡温泉，褚橙一个人进休息区包厢坐着。
他刚拿出手机，秦安电话就打过来。
褚橙想也没想，直接挂断。
对方再打，又挂断。
往复三次后，对方放弃电话，直接发过来v信。
褚橙这才想起来微信还没拉黑对方，点进去就要删除拉黑，粗略一瞥却瞥见对方发过来的信息——
生日快乐，小橙，我在老地方等你，你会来的吧？
包间灯光昏暗，屏幕光下他的脸显得苍白冰冷，休息室隔音效果很好，但也能清晰听到歌声，但此刻他却什么也听不见。
“褚橙。”有人叫他名字。
温暖的大手覆盖上他的手背，茧子擦过他的皮肤，沉重的脑袋靠上他的肩膀。
“我怕黑，你拉着我的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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