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温度从手心传过来，看都没看一眼他的手机。
[手好冷，得给他暖暖。]
褚橙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按熄手机屏幕，两人脸一切都掩藏在黑暗里。
褚橙闷闷:“不要。”
“那就抱抱。”李炆跟听不懂人话般，手指蛮横插入他指缝，身子往前一压，挂在褚橙身上。
一个身高一米九，体重89公斤的男人可不是开玩笑的，褚橙坚持不过十秒，就被生活的重担压倒在床上。
[身上怎么这么香，好可爱，想亲。]
察觉到对方呼吸靠近，褚橙一巴掌呼过去:“起开，你想压死我吗？”
身上力气一松，气息却还近在咫尺，对方双臂撑在两边，膝盖顶在他腿间支撑，长发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
“我怕黑，没骗你，但是让我靠着你就不怕。”李炆忽然开口。
那么个日天日地日空气的男频龙傲天，你说你怕黑？
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褚橙知道自己力气比不过李炆，认命挺在他身下，听他胡扯。
等半天没等到开口，倒是听到对方无意识混乱的心声。
野兽在嚎叫，在黑夜里磨牙噬咬生肉，有什么液体缓缓流动。
没有一句对话，却能听见急促的喘息声。
“那是8岁时我失去所有家人，一个人在荒郊野岭，看见野外尸骨遍地，野兽倾巢而出，啃咬撕扯地上尸体，鲜血不停往外渗出，汇集成一片红色的河流，我就躲在树后看着这一切，直到天亮。”
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褚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嘴里说出的话。
[所有人都觉得我什么也不怕，是主宰是近似神的存在，其实我也有害怕的东西，只是没人相信。]
褚橙错愕着耐心听他说话。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李炆是个真真正正普通的人，和他和其他普通人毫无区别。
特别是来到这个世界，没法力没地位没钱，早已没有他书中的加成。
现在的李炆是真实的，和他靠近的李炆。
[我有七情六欲，也会想要爱人的拥抱。]
手比脑子先动，等他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抱住李炆。
对方脑袋在他肩膀处蹭了蹭，轻笑一声，却没戳穿。
褚橙心漏一拍，随即又恢复平和，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打开落在地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温暖的拥抱，能抱一辈子多好。
[不要害怕我会走，亲爱的，我一直在。]
[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拥抱是无声的私定终身，偏偏某人的心声并不消停。
褚橙心口痒酥酥的，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是想更贴近面前的人一些。
那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对方肌肉紧实，他靠上去硬邦邦的，手臂擦过对方胸肌，感受到皮肤的质感，触手有些湿润，他怔住了。
这人为什么没穿衣服？
他求正般往下摸，摸到腿上柔软的毛巾，往内摸到贴身的布料才放心。
穿了裤子的啊，还好没裸奔。
对方拉住他的手，声音低沉:“别乱摸。”
褚橙也不想在这里发生什么意外，讪讪收回手。
对方却靠上来，贴着他耳边蹭，手指捏得他手心疼。
“想亲......”
[快一个月没见，我很想你。]
看啊，神为他动了心，成了凡人。
从这刻起，李炆在他心中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褚橙有几分松动，产生一种或许可以相信这人一次的冲动，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得到信任他人的惩罚，但这次他想任性一次。
“抬头。”
褚橙让对方动作，在黑暗里盲亲一通，不知道亲到哪里，对方呼吸加重，手指钳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猛烈的吻压在他唇上。
如洪水猛兽，要将他拆吃入腹。
两人都不太会接吻，乱亲一通却亲得很起劲，**的水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气息互相交缠，成了一场战场。
你追我赶，嘴里全是血腥味，却不知餍足。
啪！
灯光忽然打开，苏玫和贺鹏推着一辆推车进来，上方是一个三层蛋糕。
后方跟着其他人，一窝蜂涌进来。
“生日快——”
最前方两人看清屋内状况时，戛然而止，懵逼立在原地。
休息室空间很大，有张床和沙发，中央还有张茶几。
此时此刻，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都在床上，床铺紊乱，被子落在地上。
一个只围着浴巾压着另一个衣服完好的男人，只是衣衫尽是褶皱，还被挠上去露出劲瘦的腰肢。
当然，腰肢上还有只手。
两人错愕望过来，嘴唇上都有伤口，在灯光下亮晶晶泛着水光，脸色通红，一看就知道刚刚在做什么。
听说好兄弟在和男人搞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贺鹏脑子一时宕机。
苏玫“卧槽”一声，身后的人跟着探头。
“怎么不说了，还有生日歌没唱呢！”
探完头，其他人也沉默了，所有人抠脚能抠穿地心。
楚江玉却看得起劲，祝福道:“百......百年好合？”
所有人:“......”
褚橙推开李炆，从床上装镇定弹起来，整理整理衣衫就和没事人一样。
面前是一个很漂亮的蛋糕，装饰漂亮的水果和裱花，最高一层用果酱写着“褚橙，生日快乐！”
褚橙目光深沉望着上方几个大字，有些出神。
又是这个日子，真讨厌啊。
明明刚刚都忘记了，这么快又让他想起来，就是在告诉他，今天是他永远不能开心的日子。
“褚橙，你怎么了？”苏玫见他脸色苍白，顾上不刚刚的尴尬，担忧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褚橙回神，摇摇头:“没事，谢谢你们。”
他不想扫大家的兴，这么大个蛋糕，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订的，人家这么上心，他得表现得开心点才是。
极力压制住颤抖的手，用力笑了笑:“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我太激动了。”
他演技实在拙劣，在场的都是人精，不是的也能明显看出那是在勉强的样子。
这个日子肯定不只是生日那么简单，一定有别的原因。但没人敢问，现在多问只会让对方更难受。
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局面一时比刚进门时还让人无法忍受。
李炆不知道从哪里扯出来一件衣服套上，勾住褚橙冰冷的手指，用心声交流
[累了吗，我带你回家。]
溺水之人会无意识抓住任何递过来的东西，褚橙反握住那只手，找回一些勇气，抱歉对其他人道:“谢谢你们的心意，我很喜欢。”
说着切下一块蛋糕，在其他人注视下艰涩吞咽。
楚江玉最先看不下去，一巴掌打掉他手里蛋糕，没好气道:“又没人逼你，你强撑什么，累了就滚回去休息，逞什么强？”
“你好好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苏玫也反应过来打圆场，轻轻叹气向褚橙道歉，“对不起，这些都是我的主意，我不知道你.......”
“你”半天没“你”出来，褚橙朝其他人道歉:“是我个人问题，抱歉。”
再这样道歉来道歉去的，干脆开个道歉大会算了。
李炆朝众人微微鞠躬，勾着人离开。
主角离场，蛋糕还立在原地，缺少一块提醒他们这场生日策划的失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褚橙他......”贺鹏有些犹豫，“他通常这天都不太开心，是我没想清楚，对不起。”
“现在道歉没意义，想怎么弥补才是。”白栎说，“明明人刚挺开心的，是我们突兀，让人又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大家都很好奇那个伤心事是什么，但无人敢说。
楚江玉手指刮下一些奶油，放进嘴里，含糊道:“你们知道十多年前本市最大的新闻是什么吗？”
“什么？”众人目光灼灼。
楚江玉却打住话头，开始挑水果吃:“这是人家私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
现在正是晌午时刻，街上路人零零散散。
阳光有些刺眼，地面蒸腾，在外面走不了几分钟就会浑身出汗。
就在这么极端环境下，一道高大的身影背着个人，步履平稳，面上风平浪静，看不出有任何强撑的痕迹。
褚橙埋在李炆宽阔的背上，挡住整张脸。
阳光刺在背后火辣辣，他觉着自己像架在烧烤架上的烤肉，阴郁情绪都散去几分，更多的是烦躁。
天杀的，怎么这么热？李炆怎么毫无反应，连心声都听不见？
“放我下去吧，我没事了。”他挣扎着要从对方背上下去。
李炆手很有劲，箍住他两条大腿，竟是没让他摆脱。
等人放弃挣扎后，不动声色往上耸了一下，让人姿势回正。
“热就不要瞎逞能，放我下来！”
褚橙肚子和胸前都热乎乎的，一分开就冒出热腾腾的水汽，跟跟刚出笼的包子似的。
李炆纹丝不动，背着人拐过街角，特意走背光地区。
“不热，”他摇摇头，“如果你关心我，你可以用更好的方式。”
褚橙僵硬许久，伸手给他挡太阳。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李炆嘴角勾起:“还有呢？”
他手用力握成拳，手背上肌腱绷紧，忍住拔光对方头发的冲动，深呼吸一口气。
“我不会关心人。”褚橙冷硬回道。
“把你真实想法说出来就好。”李炆循循善诱。
让我说不如你让太阳把我晒成人干。
褚橙咬住嘴唇，出现一道生白的痕迹，选择当哑巴。
[比如说，“我担心你中暑所以让我自己走”，这种话就可以。]
语言是误解的根源，如果好好说话，很多矛盾都不会产生。
但李炆也没想让褚橙这么快就学会如何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得慢慢来才是。
因为看不见李炆的嘴唇，褚橙也不知道这是心声还是对方嘴里说出的话，继续假装没听见就行，但他还是过意不去。
之前的插曲让他浑身无力，李炆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背上背，毫无怨言走到现在。
对方只是想要一句温和点的话语，也并不过分。
这条路回家并不遥远，再犹豫就直接到家。
他轻轻咳嗽一声，嘴唇一张一合作预演一遍，才出声:“我......心疼你，怕你热，怕你因为顾及我累到自己。”
话一出口，反倒没那么多压力，褚橙手指搭在对方头顶，无意识放松。
李炆感受着额头痒酥酥的触感，笑意未减，接着教他:“这种客气话是对着外人说的，对着特殊的人得有不同的感谢方式。”
褚橙预感不妙:“什么？”
李炆:“对着喜欢你的人，最好的感谢方式是给他一个吻。”
褚橙吓得差点后仰成倒吊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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