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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入裴府

李昭明在船头娓娓道来十八年前自内阁被贬的往事,二人越谈越是心意相投。韩文舒万未料到眼前之人竟是昔日内阁重臣,更惊觉当朝竟才立国二十三载。

她看向李昭明的目光中又添一层钦佩之色,这不正是史册中记载的清正遭贬的忠臣吗?胸中激荡难平,她与他说话愈发大胆,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大人虽遭贬谪,然彼时新朝初立,百事待兴,您与圣上政见相左,却仍据理力争。圣上立意本无过错,国基未稳,岂容臣子挑衅君威?且圣上占理行事,亦是权宜之举。”

李昭明闻此论,心头一震,侧目望去——韩文舒不知何时已移至身旁,斜倚船舷,衣襟随风微扬,颇有几分洒脱不羁之态。他先惊于她举止疏朗,竟比那市井间的风流公子更显肆意;再诧于她一介女子,竟能将朝堂纷争剖析得这般透彻,洞见利弊如老吏断案。

李昭明压下心中讶异,挺直脊梁问道:“老夫遭贬倒是不冤,只是当年……确如姑娘所言,是老夫过于迂腐了?”

韩文舒闻言,耸肩一笑,从容道:

“为君不易,为臣亦难。君王虽掌至高权柄,却受掣肘于朝堂权衡,既要国祚稳固以安百姓,又要平衡众议,实是万难之事。他有权处置异己,可忠臣却要殚精竭虑排解万难,以福泽苍生,往往力不从心。大人当年面对的,是万人之上的圣上,既要守臣子之忠,又要全心中之义,这般两难之境,岂是‘迂腐’二字能断?不过...”

她总觉得后面的话语有些冒犯,毕竟是被贬,确不能以己之思来谈,后面的话欲将说出,却终咽了回去。

李昭明见她言论竟如自己这般宦海沉浮数十载的老吏之叹,心头愈发惊异,然亦生惺惺相惜之意。见她话锋未尽,不禁追问道:“姑娘所言未尽,莫非另有深意?”

韩文舒见状,坦然道:“依我之见,大人虽贬至地方,实则恰得自在。地方为官,只需行事稳妥,安民惠民,既无中枢纷争之扰,亦无需受旁人掣肘,尽己之力便是。虽无权柄赫赫,却可逍遥于山水之间,岂非幸事?”

李昭明见她此见解竟与自己此时心境并无二致,颇为大震,上下打量其几番,继而抚须大笑:“你这女娃娃,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忽然神情一凛,接着道:“小小女子,如何便通这些的?”

韩文舒此时见李昭明一连串的神情转化,却也并未回避,左右已经被他更大的官剥夺自由身,倒是毫无遮掩之意,只起身看向远处江景道:“人嘛,总要经历波折,才会有悟。生活波折之道与官场之道看似不相干,却颇有相通之处。”

李昭明听罢,暗自纳罕,忽忆起她父亲似是涉案的夫子,然印象模糊,似从未在士林闻其名。当下心中已有了计较:若此番归来,定要查个清楚。小小女子竟有这般胸襟,其父必非泛泛之辈,倒要见识见识是何方神圣,能养出如此奇女子!

自那番长论后,李昭明终日埋首案牍,处理政务,案牍劳形而心无旁骛;韩文舒则闭门不出,每日倚窗而坐,静观江面波光粼粼,舟楫往来,悠然自得。

半月水程,舟行渐缓,江面烟波渐散,遥见京都城阙巍峨。及至码头,但见楼阁林立,街衢纵横。又数日,韩文舒终被刺史随从引至裴府门前。

朱门高槛,雕梁画栋垂首而立,她立于阶前,望那门楣上“裴府”二字金漆斑驳,心中五味杂陈。终于她叹息一声:“既来之,则安之罢!”

刺史随从与韩文舒立于角门处,门扉半掩,仅留一缝透光。那小厮得了管事嬷嬷的嘱咐,将从扬州来一姑娘,届时安排府内给一下人的活计。

此时见二人近前,方掀起眼皮,打量韩文舒。闻得其从扬州而来,正经禀道:“嬷嬷有令,这扬州来的丫头乃侯爷惩处之人,带至伙房处打杂!”

语毕,又朝刺史随从拱手:“烦请官爷稍候,待我通禀一声。”说罢,甩袖疾步向内院而去。韩文舒袖手微颤,垂眸默立。

卯时初刻,晨光方透纱窗,管事刘嬷嬷已肃立于各房廊下。青砖漫地,廊柱盘龙纹饰斑驳,她垂手而立,将晨起训诫诸事分派与各房丫头。待众丫鬟敛声屏息领了差事鱼贯散去,方携了青花茶盏,缓步往奶嬷嬷所居的西跨院去。

奶嬷嬷乃公主陪嫁入府的老人,自小便服侍公主,主仆情分深厚。后公主嫁入裴府,又奉命调至侯爷院中,自侯爷垂髫稚子时,便日夜照料,直至到如今青年。这般资历,府中无人敢轻慢,管事嬷嬷自是要亲候回禀。

辰时三刻用过早膳,刘嬷嬷缓步消食至院中,方在藤榻上倚下。

晨风携着廊下金漆匾额上“积善堂”三字的檀香缭绕,梧桐影斑驳投于青石地面,正欲阖眼小憩,忽闻小厮疾步声破静而来。

“刘嬷嬷,侯爷遣来的扬州姑娘,此刻已到角门处了!”

刘嬷嬷闻声倏然睁眼,向那小厮看去,却见他声息如常,形色淡然。

“扬州姑娘?”嬷嬷每日掌管各房丫鬟,一时想不起何人。心内盘复着这小厮的话语:“侯爷遣来?”

才想起,几日前侯爷归府的夜里,奶嬷嬷曾前来交代:“侯爷团圆饭上忽提及,不日有一女子自扬州而来,入府需从粗役做起,莫顾旧情,严加管束便是。”二人对视,皆从这话里嗅出蹊跷。

前日庄国公老太君突然登门,提及侯爷亲事迟迟未定。公主闻此只得叹气,侯爷冷峻孤僻,人难见其一面。六年戍边未曾归家,此次归家却匆匆往江南去了。提亲之事,裴相与公主虽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实则忧心忡忡。

而今团圆宴上,侯爷忽提扬州姑娘入府为丫鬟,公主当即愣怔,与奶嬷嬷递了个眼色——这禁女色之人,骤然安排女子入府,必有隐情。当下便吩咐嬷嬷严加管束,实则暗令留意姑娘底细……

思及此,她从藤榻上起了身,才对那候着的小道:“走,一道看看去。”

韩文舒随刺史随从立于门角,一盏茶功夫过去,仍未见传报小厮身影。紧绷的心神稍缓,她瞥向旁侧男子——那人默立如松,脊梁挺直,虽恭敬垂首,却透出沉稳气度。这般模样,倒像是能成大事之人。

她心头一动,生出攀谈之意:“大哥,请问这裴府在官场中的品级如何?”

男子闻声微怔,蹙眉道:“品级?……何意?”

官场之中,上至官员,下至仆役,稍有见识者皆知裴府如天潢贵胄。裴相曾为先皇股肱之臣,亲信仅次于圣上。虽无品级加身,却位极人臣,权势无双。

更兼与公主结亲,世人皆知“朝臣驸马不可兼得”,偏他两相兼之,在朝称相爷,在府为驸马,权倾朝野,无人不惧。

韩文舒抬眼望门楣上的“裴府”二字,一时心血来潮,脱口问道。她既未细想侯爷为何将她遣来这权贵盘踞之地,亦不曾打听裴府底细。只当随口一问,权作了解,答案与否,倒也不甚在意。

左右不过是当丫鬟,何处当差都一样。纵是阎王殿,既来之则安之。她唯求不是那位大人——侯爷处当差。哪管在何处,只待谨小慎微做个隐形人,待寻得时机便脱身。她浑然不知,那“裴府”二字背后,正是侯爷自家门庭!

她又哪里知道,便是她这随口一问,倒让身侧的男子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韩文舒见他疑惑的神情,只以为他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只道:“便是这裴府和你家刺史大人的官位比起来,谁的官位高些?”

此话一出口,倒叫身侧那刺史随从心惊肉跳,这叫什么话?这能比吗?“姑娘,不可如此置喙!”说罢,他怕再引起韩文舒的更大胆的言论,顿了一瞬,只说:“这裴府乃候——”

“这便是那扬州来的丫头罢?”刺史随从正欲解释,便被门内一个厉声打断。

说着,朱门“吱呀”一声大开。却见一个老妇人从门里出来,面上带笑,但从方才的语调里稍带了几分威严。

俩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颤。刺史随从慌忙躬身垂首,韩文舒亦低头而立,默然无声。

刺史随从见韩文舒沉默,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回禀...”却因紧张不知如何称呼,语塞难言。

一旁小厮见状,忙道:“这是府上管事刘嬷嬷,便是刺史大人也得恭敬称呼!”

刺史随从额角沁汗,急声道:“小的见过刘嬷嬷。回禀嬷嬷,这便是扬州来的,侯爷遣至府上的丫鬟。”

韩文舒听得“丫鬟”二字,方如梦初醒,忙效仿刺史俯身低眉,再不敢抬眼半分。

刘嬷嬷自出门便凝眸打量,见那丫头肤色如雪,身姿利落似竹,然灵黠藏于睫下,傲气隐于眉梢,似非池中物。

生活就是这样,越慌越出错..........怕什么来什么.......[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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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入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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