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年余来蛋糕店上班,恰好赶上周末,买甜品的人很多,他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勉强能歇下来。
此时,大门口走进来了个女人,衣着打扮很贵气,黑短裙子、波浪长发,挎着红色小鳄鱼皮包,气场很足,是个alpha,只是看上去有些憔悴,眼下挂着遮不住的青黑。
她的目光在店内逡巡一圈,落在了年余身上,然后,快步走到了收银台面前。
年余不明所以,问:“有什么事……”
女人抬起手,用尽全力,朝他甩过去。
年余下意识避开,指甲蹭了下面颊,留下一道血痕,有点麻麻的疼。
两个店员连忙上前拦住那女人,店长厉声喝止她,说:“这位顾客,您要是再动手,我们就报警了!”
女人没搭理,指着他怒道:“你出来跟我说清楚,为什么勾搭我弟弟?我告诉你,赵引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赵引。
年余嘴唇都哆嗦了,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疼痛也顾不上,问:“赵引出什么事了?”
赵桥冷笑一声:“怎么,你还不知道?”
年余着急地问她:“他到底怎么了?”
他的神态不像伪装,赵桥盯着他看了几秒,火气消了小半,再加上有路人被动静吸引过来,她也不想再多事,逐渐冷静下来。
“出来说吧。”
两人站在偏僻的巷口。
“昨天夜里,联盟监察法拿着逮捕令上门,把赵引带走了,现在羁押在K区。十五天内,行政法庭就会对他提出正式指控。”
年余微微睁大眼睛,被这个消息冲击得缓不过神,问:“指控他什么?”
赵桥吹着外头的夜风,手里捏着根细香烟,倚靠着墙,冷眼看着他:“当年外派四十三区,他领头的一笔基金不合流程。”
年余沉默了两秒,讷讷道:“我会想办法的。”
赵桥扯了扯嘴角,问:“这事儿你能怎么解决?”
年余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去找谢长越,他肯定会有办法……实在不行,我就代表教育基金受益者,找人联名上信,替赵引申请谅解。”
赵桥听完他这馊主意,厌烦地乜了他一眼,说:“求他?这件事就是因他而起的。至于为什么,你心底应该很清楚吧。”
是因为赵引帮了他。
年余想到此处,心底生出一股悲愤的怒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无力的绝望感。
“那我……还能做什么?”年余垂着眼皮问。
“不用你操心,他的事情赵家会想办法斡旋,我来就是专门告诉你,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不要再害他了。听明白了?”
“我知道了。”年余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帮你的时候,不知道你跟谢长越的关系吧?”赵桥见他摇了摇头,嗤笑一声,说:“你还真敢骗他。”
说罢,她踩着高跟鞋走了,背影很果断。
年余想说,他没骗赵引,只不过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被包养了而已。但赵桥已经离开了。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蛋糕店,店长关心地问了他几句情况,被他搪塞敷衍过去。
那道伤口很浅,已经止血了。他带上口罩遮住脸上的伤,回到收银台前继续工作。只是难免有点心不在焉,算错了两次账。
下班的时候,他听见有员工悄悄地议论他,说他勾引别人当小三,肯定是想傍大款。背地里不知道被人怎么玩呢。
年余瞪着眼睛往那边看,那几人瞬间不再做声。忽然,有个人嚷着:“你做过的事,还不让人说了,被打也是活该……”
他话还没说完,年余冲上前,愤怒从胸腔涌出,抓住他的领子,使劲朝他脸上砸了一拳。
那人啊地叫了一声,猝不及防趔趄一步,踩住了旁边的拖把,滑倒在地,脑袋磕住起了个包:“你……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就说你两句,至于动手吗!”
“那我能说一句吗,”年余知道这工作是干不下去了,将员工服脱下来,扔在他身上,红着眼圈说:“你怎么不去死?”
店内鸦雀无声。
地上的店员呆呆地望着他。
年余推开门走了,吹着夜风,逐渐冷静下来。老实说,考虑到生活费,因为一时冲动失去这份兼职工作,他有点后悔了。
但人都打了,还能怎么样。他有点茫然,独自走在大街上。
徘徊了很久,直到熙熙攘攘的热闹都散了,他才下定决心,掏出手机给谢长越打电话,手机嘟嘟响了好久,没打通,自动挂断了。
他不死心地又打了一个,还是打不通。
年余站在路灯下,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打了足足有十几个,都没有接通。
他实在没办法,只得编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怕谢长越懒得看,专门换行分成了好几段,将事情原委解释清楚,给他发过去。
年余焦急地咬着指甲,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可是腿都要站麻了,那边依然显示未读。
忽然,他想起什么,在通讯录里面扒拉半天,找到一个电话拨过去,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您好,我是年余。”年余没想到真能接通,这是谢长越助理的电话,只不过他从来没打过。
那边沉默了两秒,王驰微笑着客气地询问他:“年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谢少现在有空吗?我……我能不能跟他说几句话。”
“稍等。”王驰过了片刻,语气强硬地回复他:“不好意思,谢执行有事在忙,不接无关人等的电话。”
“王助理,我真的有急事,”年余顾不得尴尬:“能不能帮我转告,那天我不是故意要走的,我……”
电话嘟一声挂了。
他灰心丧气地沉默了片刻,有点委屈地垂下眼,再次拨打了谢长越的手机号。
没抱什么希望,响了几下,竟然接通了。
电话那头很吵闹,还有不少嚷着喝酒的起哄声。
年余心中蹭地燃起火苗,他正要开口解释,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娇滴滴的声音,隔着破旧二手机有点失真:“你是谁啊?”
“我……”他攥紧了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语气生涩地问:“能让谢少接电话吗?”
“都这么晚了,”那名少年埋怨似的嘀咕了一句:“你明天再打吧,他还有事呢。”
“等等,”年余叫住他,生怕电话被挂断,就再也没机会了,语气十分焦急:“我就跟他说两句话,保证不打扰你们。”
那少年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压低声音说:“我说明天再打是给你留面子,意思还不够清楚?你这样有意思吗。”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
年余放下手机,缓缓蹲下身,盯着路灯下的影子看了很久。他想,必须要找办法见到他。
“你没事吧?”带着关切的问候声响起来。
年余抬起头来,那是个长相极其优越的omega,眼眸漆黑凌厉,只是带着股天真的稚气,像是哪家权贵出身的小少爷。
他缓缓摇了摇头,“没事的。”
那名omega朝他笑了笑,递过去大半包板栗:“喏,刚刚买的板栗,还热着呢,送给你吧。”
“……谢谢。”年余受宠若惊地将板栗接过来,抱在怀里,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温善。”他笑起来面颊上露出个浅浅的梨窝,很友善地问:“你呢,叫什么?”
“我叫年余。”
“你的名字真好听,是年年有余的意思吗?”
“……嗯。”
“现在很晚了,这个点估计也没有空轨了,遇到也算缘分,这样,我送你回家吧。”
或许是面前的omega又太过于有亲和力,年余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温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叫司机开车过来。
很快,一辆联盟军用的改装越野停在两人面前,车身整体被涂成了低调的哑光黑色,厚重的装甲板覆盖在车体表面,车身上印着帝国之徽。
年余抱着袋子板栗坐在后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omega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温善:“地址。”
年余乖乖报了地址,说:“送我到街口就好了,不然车子还要调头,很麻烦的。”
温善笑了笑,说:“不麻烦。正好我要去Lpin,路过。”
Lpin……
那是谢长越最常去的俱乐部,这一代年轻权贵最频繁的聚集地,他忽然想起打通的电话里,熟悉又嘈杂的背景音。
年余福至心灵地问:“你认识谢少吗?”
温善看了他一眼,并不意外,勾了勾唇角,说:“谢大少爷啊,我还真认识。”
年余没见过他,小声问:“你是他的朋友吗?”
“算是吧。”温善挑了一下眉,猜测说:“你不会是想让我带你去Lpin找他吧?”
“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我想跟他说清楚。”年余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怕他不愿意带着自己,凑过去扯他的袖子,哀求他:“我不会太打扰他的,也不会撒泼打滚,你带我去吧。”
温善垂着眼皮,仔细地扫过他那张粉白的面颊。不得不承认,谢长越的眼光还不错。
“可以。”温善收回目光,一口答应下来,说:“但是进去之后,你要听我的话。”
“好。”年余高兴地应了一声,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温善有点手痒,笑眯眯地掐了一把他的脸,软乎乎的,对着司机说:“直接去俱乐部。”
时隔好几天,再次踏入Lpin,年余心底不免紧张了起来,不停地在内心打解释的腹稿。
温善倒是表现得很放松,领班认识他这张脸,连身份都没有核实,恭恭敬敬地弯着腰,带着两人刷电梯卡直达十五层。
这时候,年余才发现,这场不是小规模的二代聚会,而是一场大型宴会,来往都是商业顶流、要政官员,或者是银幕上常见的明星。
他穿着件廉价的白T恤、不过膝的短裤,格格不入地出现在内场,实在是有些突兀。
“温二少回来啦。”
“二少,好久不见。”
温善带着他去里面的卡座,路上不少人瞧见他,都过来打招呼,态度十分热络。
他嗯了一声权作回应,敷衍得连眼神都没有,显然是对这种场合兴趣缺缺,那些人见状也不敢上前打扰,非常有眼色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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