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出租屋里安静得让乔炎有点不适应。
萧承就像是彻底进入了“节能模式”，再没出来刷过存在感。没有了突然出现的人，也没有收拾干净的客厅，连玉牌都一直保持着一种恒定的、毫无波澜的温凉。
这种安静并没有让乔炎感到轻松，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空落落。他时不时会下意识地摸摸玉牌，或者对着空气喊两声“萧承？”，得到的回应一直都是是沉默。他开始有点理解那些养电子宠物的人了，哪怕是个麻烦精，突然没了动静也怪惦记的。
就在这种微妙的牵挂中，金编辑的一个电话，像一颗炸雷投入平静的湖面。
“乔！炎！宝贝！你火了！你真的火了！！！”金编辑的咆哮声透过话筒，震得乔炎耳膜嗡嗡作响，但那语气里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新人榜！榜首！看见没有！甩开第二名整整三千收藏！评论区都炸锅了！读者嗷嗷叫着让你加更！出版社都有人来打听版权了！我就知道你小子行！”
乔炎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懵了，握着手机半天没反应过来：“啊？榜首？真的假的？金编您没看错吧？”
“我还没老花眼！”金编辑笑骂，“赶紧的！趁热打铁！多存稿！必要的时候日万！不！日一万五！把优势保持住！争取下周直接冲上分频金榜！到时候推荐位拿到手软！听见没有！”
挂了电话，乔炎还有点晕乎乎的。他颤抖着手点开晶晶文学城的APP，看到自己那本小说果然稳稳挂在**频道新人榜第一位，后面跟着一个闪瞎眼的“HOT”标签。收藏数像坐了火箭一样飙升，评论区更是以每分钟几十条的速度刷新。
【小天使A】：啊啊啊太太太神了！鬼室友设定香疯了！高冷洁癖毒舌还暗搓搓保护受什么的！磕死我了！
【神仙小可爱】：最新章鬼哥出手救受那段！虽然没明写，但那个集体脚滑绝对不简单！鬼哥生前肯定不是普通人！盲猜个商业精英或者特种兵？
【预言家】：蹲一个鬼哥身份揭秘！感觉会是个大佬！玉牌肯定是关键信物！坐等打脸！
【催更狂魔】：太太！加更！求加更！营养液全给你了！快让我看看鬼哥是怎么一边嫌弃一边帮受整理房间的！
看着读者们热情洋溢的评论和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测，乔炎心里暖烘烘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种被认可、被期待的感觉，足以驱散连日的疲惫和焦虑。尤其是看到那些关于萧承身份的推测，他更是心中一动。
“商业精英？特种兵？大佬？”乔炎喃喃自语，读者们的脑洞像是一盏盏小灯，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对啊！萧承那通身的气派，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或许他可以从这些方向入手查查？
然而，没等乔炎沉浸在即将成神的喜悦里多久，现实的铁拳就无情地砸了下来——他的英语六级考试，就像索命的无常，带着狰狞的笑容，步步逼近了！
他真的是个英语小废物啊啊啊啊！英语六级他去年考试的时候连及格线的一半都没有，就连唐奇那个东北莽汉都过了及格线了，他还挣扎在六级备考的进程中。
桌子上，厚厚的六级真题集、单词书、语法宝典堆成了小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知识的“芬芳”。
金编辑日更一万五的催命符还悬在头顶，现在又加上六级备考……乔炎只觉得两眼一黑，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他白天要上课，晚上要码字存稿，剩下的时间全得拿来啃英语这块硬骨头。这几天连跟唐奇他们一起玩耍的时间都没有了，自己的睡眠时间都被压缩到极致，现在黑眼圈顽固得像是半永久纹身，脑子因为过度使用而持续发出悲鸣，经常是背着背着单词就眼神发直，或者写着写着小说就差点一头栽进键盘里。
“abandon，abandon放弃……abandon……放弃！”乔炎有气无力地念着单词，感觉这个词简直就是他此刻人生的真实写照。阅读理解里的长难句扭曲得像是外星密码，扭曲着跳动着搅乱了他那浆糊一样的脑子，听力里的对话速度快得像是rapper在battle……太难了！英语真是太难了！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就在他第N次把脸埋在单词书里，发出绝望的呜咽时，一个熟悉的、带着一丝慵懒和嫌弃的嗓音，轻轻飘了过来：
“啧！这么简单的虚拟语气都能错？你脑子是猪脑子吗？”
乔炎猛地抬起头！
只见书桌旁的椅子上，那道消失了三天的虚影，再次凝聚成形！
萧承回来了！
他的魂体看起来比上次凝实了一些，虽然还比不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状态，但至少边缘不再模糊闪烁，脸色也看起来好了不少，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散掉的脆弱感。只是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倦色，像是大病初愈。此刻，他正微微侧着头，看着乔炎摊在桌上的六级真题卷，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你……你好了？！”乔炎又惊又喜，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萧承懒懒地抬了下眼皮，没回答他的问题，目光依旧落在卷子上，修长的手指虚点了点其中一个红叉：“if I were you……这里用were，不是was。初中语法你都忘光了？”
乔炎：“……”刚涌起的喜悦瞬间被打击得七零八落。大佬，您恢复出厂设置后第一件事就是来鄙视我的英语水平吗？！
“我……我英语不好不行啊！”乔炎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我高考的时候就英语拖后腿不及格，又不是谁都像你……”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等等！
萧承刚刚……是在用英语说话？而且发音标准得像是BBC播音员，还自带了一股英伦腔调！那熟悉的样子像是伦敦本地人一样！还有那个语法，他居然一眼就能看出哪里出的错？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乔炎的脑袋里翻腾起来！
他猛地拿起另一本更难的、满是专业术语的商业英语阅读材料，指着其中一段，试探性地问：“那……这个呢？这个你看得懂吗？”
萧承瞥了一眼，几乎是脱口而出，流利地翻译了一遍，不仅意思精准，连里面几个复杂的商业术语都解释得清清楚楚，甚至还附带了一句简短的评价：“观点陈旧，忽略了亚太市场的潜在变量。”
乔炎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他还不死心，又翻出手机里存的一篇法语美食评论（他写小说找素材存的），指着问：“这个，这个语言呢？认识吗？”
萧承眉头微挑，似乎觉得乔炎这测试有点无聊，但还是扫了一眼，然后用一种极其优雅悦耳的语调，流利地读了出来，并且还翻译了一遍，甚至还点评了一句：“用词浮夸，对松露的评价过于主观，缺乏专业品鉴的客观标准。”
乔炎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他张大嘴巴，看着椅子上那个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的男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卧槽！捡到宝了！这是个什么品种的学霸鬼啊？！
英语碾压他就算了！居然还懂法语？！连商业分析和美食评论都能来两句？！这知识储备！这语言能力！这是普通鬼吗？！这分明是……
“你……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乔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你怎么会懂这么多？！英语法语……还有商业知识！”
萧承被问得愣了一下，眼底再次闪过那种熟悉的迷茫。他蹙眉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记得，我只是看到了这些东西，自然就知道了。”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种“常识”不值得大惊小怪，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倨傲，“这些……很难？”
乔炎：“……”谢谢，有被凡尔赛到。
但很快，巨大的惊喜就冲垮了那点被鄙视的不爽！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饿了天上掉馅饼啊！
“不难！一点都不难！对您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乔炎瞬间变脸，笑得像个看到肉骨头的哈士奇，把那一堆六级真题、单词书屁颠屁颠地推到萧承面前，“大佬！鬼哥！亲爱的室友！帮个忙呗？辅导一下英语？六级！就下周末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萧承看着那堆散发着学渣气息的书籍，嫌弃地往后靠了靠：“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室友啊！”乔炎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同住一个房间！你看我还给你提供温养的玉牌，而且你帮我度过难关，我才能更快帮你找到身份线索对不对？才能更好地……呃……供奉您？”他努力眨巴着那双清澈的鹿眼，试图发射可怜光波。
萧承看着他这副谄媚又滑稽的样子，沉默了几秒。就在乔炎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却淡淡地开口了，手指点了点那份错题最多的真题卷：“我出来的时间不会很多，只能尽力先帮你抓重难点，先从这篇阅读开始，你这些错误连六岁的小孩子都不会犯。”
乔炎：“……”行吧，您高兴就好！毒舌就毒舌吧，能辅导就行！
于是，画风清奇的“学霸鬼室友辅导班”正式开课了！
萧承虽然毒舌依旧，“这个单词都能拼错？你的脑子是装饰品吗？”
“听力语速这么慢都跟不上？你耳朵是用来出气的？”
但他真的很会抓重难点，讲解起来却一针见血，逻辑清晰。他能瞬间抓住乔炎的思维盲点，用最简洁的方式解释语法难点，甚至还能延伸出相关的文化背景和地道表达。
在他的暴雨集训式辅导下，乔炎感觉自己堵塞多年的英语任督二脉好像有被打通的趋势！以前看得头疼的长难句，被他拆解分析后变得条理清晰。听不懂的听力对话，在萧承的训练下甚至开始能找到一部分的正确答案了。就连最痛苦的作文，他都能给出几个亮眼的观点和高级词汇，瞬间就让他的作文提升了好几个格调。
更让乔炎震惊的是，有一次他碰到一篇关于企业并购的阅读，里面涉及复杂的财务和战略分析，他看得云里雾里。萧承只是扫了一眼，就冷冷地丢出一句：“典型的恶意收购策略，估值模型有明显漏洞，目标公司的董事会反应迟钝得可笑。”
然后三言两语就点破了文章的核心和背后可能隐藏的商业逻辑，听得乔炎一愣一愣的。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英语好了，这根本就是商业精英的本能啊！
乔炎看着萧承在讲解时那不自觉流露出的、仿佛掌控一切的自信和锐利，再结合他卓越的语言能力，读者们的那些猜测——“商业精英”“大佬”——再次浮上心头，并且变得越来越可信。
他甚至在看到一本英文杂志的时候无意中提起一句：“这种品级的红酒，在欧洲也不过是寻常佐餐酒。”
连红酒都没喝过的土老帽乔炎目瞪口呆，深深觉得他的生前一定出身优渥，见识不凡。
辅导间隙，乔炎一边狂记笔记，一边偷偷观察着萧承。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有些透明的虚影上，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他微皱着眉，用修长的手指虚点着卷子上的错误，低沉悦耳的讲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这一刻，什么六级，什么码字，什么催更，好像都没那么可怕了。
乔炎忽然觉得，家里有个学霸鬼室友，好像还挺不错的？
当然，如果能改掉动不动就嘲讽他智商和英语水平的坏习惯，那就更完美了。
“这里！又错了！注意力集中！”萧承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走神。
“哦哦哦！来了来了！”乔炎赶紧收回思绪，埋头苦学。
窗外华灯初上，窗内一“人”一“鬼”，一个教得嫌弃却认真，一个学得痛苦却高效。一种古怪又和谐的氛围，在单词与语法、嘲讽与努力中，悄然弥漫开来。
乔炎想，等考完六级，他一定要好好查查，近几年本市有没有失踪或者意外身亡的、特别牛逼的、姓萧的商业巨子或者海归精英！
他感觉，真相的大门，似乎正在被这位“免费家教”用他卓越的智商和毒舌，一点点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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