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坐在靠窗的卡座里,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光滑的桌面。周六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下满室暖意,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醇香。这家名为“静隅”的咖啡厅,是他和萧承过去常来的地方。不那么喧闹,**性好,咖啡品质也上乘。萧承那家伙,表面上冷硬,却意外地喜欢这里的海盐芝士拿铁,每次都会点,然后一边嫌弃热量太高,一边喝得一滴不剩。
想到萧承,陈铭的心就沉了下去。他前几天才刚去过那家守卫森严的私人疗养院,萧承依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靠着仪器维持生命,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虽然上次陈泠拿出来报告证明萧承的意识有苏醒的迹象,但是医生的话却十分的模棱两可,只说情况稳定,至于苏醒只能看天意了。
陈铭知道,那不过是委婉的说法。时间拖得越久,萧承就越危险。萧齐母子虎视眈眈,绝不会允许一个潜在的威胁一直存在。他心急如焚,却深感无力。法律手段在对方没有明显违法行为时显得苍白,而商业上的围剿,萧齐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就在这种焦灼中,他收到了那封诡异的邮件。
发件人是萧承,这个邮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邮件内容对方轻描淡写地提了两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件是他和萧承大学时在一次模拟法庭辩论赛后,因为赢了比赛太兴奋,两人偷偷翻墙出校喝酒,结果他喝多了抱着电线杆吐得昏天黑地,最后还是萧承黑着脸把他背回宿舍的糗事;另一件,是萧承送他的三十岁生日礼物——一支限量版的万宝龙钢笔,笔夹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缩写“C&M”,寓意“承与铭”。
这两件事,尤其是后者,是绝对**!萧承绝不可能对外人提起!就连萧齐都不可能知道!
当时看到邮件,陈铭的后背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第一个念头是:萧承醒了?但立刻被他否定。他亲眼所见,萧承还昏迷着!疗养院内外都是萧齐的人,如果萧承真醒了,当时他去探望的时候应该有所异状,不可能随意拿到电脑给他发邮件。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给他发消息的人绝不是萧承!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他又怎么知道萧承的邮箱地址呢?难道是萧齐派来的人?
无论如何,他必须来会会这个人。他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那块萧承去年送他的百达翡丽,距离约定的三点还有五分钟。陈铭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一颗扣子,显得不那么正式,却依旧气场强大。他今年二十九岁,身材保持得很好,五官端正,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冷静,是典型的精英律师形象。
三点整,咖啡厅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背着一个双肩包,看起来干净又青涩,甚至脸色还有些病弱的苍白。他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目光很快锁定了陈铭的位置,有些拘谨地走了过来。
陈铭微微蹙眉。这就是给他发邮件的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完全就是个没出校门的学生样子。萧齐会派这么个人来?还是说……自己判断错了?
“您……您好,是陈铭律师吗?”乔炎走到桌前,声音带着点紧张,礼貌地询问。
“我是。”陈铭点点头,没有起身,只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在乔炎身上扫视,带着审视和压迫感,“乔炎同学?”
“是,我是乔炎。”乔炎在对面坐下,双手有些无处安放地放在膝盖上,感觉对方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能把他从里到外剖析个遍。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位置的玉牌,感受到一丝微凉的安抚。
萧承,靠你了!这人气场好强!乔炎摸摸攥紧拳头。
刚落座,萧承就现出身形,看着对面多年好友这副戒备审视的样子,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他低声道:“蠢货,自然点。他又不会吃了你。”
陈铭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登录上萧承的邮箱,我只问你,关于邮件里最后提到的那两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发这封邮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乔炎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乔炎被这单刀直入的问话搞得更加紧张,手心都有些冒汗。他按照事先和萧承商量好的说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陈律师,我知道这很冒昧,也很难以置信。但那些事情,是萧承先生亲口告诉我的。”
“亲口?”陈铭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更加锐利,“小朋友,我这个年纪,不太适合听童话故事。萧承现在的情况,我很清楚。他躺在疗养院里,昏迷不醒,怎么可能‘亲口’告诉你这些?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不介意请你去警局解释一下,你是如何窃取他人**的。”
他的威胁意味十足。
乔炎心里一紧,一手捂住嘴巴,低声向身边的萧承求助道:“怎么办?他不信!快,再说点只有你们知道的事情!劲爆点的!”
萧承的声音立刻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无奈和对老友的“恶意”:“告诉他,他大学时追法学院那个姓苏的学姐,写了整整三个月情书,结果发现人家喜欢的是我,还让我转交拒绝信给他。他当时气得差点跟我绝交,一个星期没理我,后来还是用一顿米其林三星哄好的。还有,他第一次独立上庭的前一晚,紧张得跑到我公寓,非要跟我睡一张床,说一个人睡不着。”
乔炎:“……”这些料……是不是有点太私密了?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看着陈铭,尽量用平稳的语调复述:“陈律师,萧承先生还跟我说……您大学时追过一位姓苏的学姐,写了三个月情书,结果……学姐喜欢的是他,还让他转交拒绝信给您。您当时很生气,一个星期没理他,后来是他请您吃了一顿很贵的饭才和好。还有……您第一次独立上庭前夜,因为太紧张,跑去他公寓,非要跟他挤一张床……”
“够了!”陈铭猛地低喝一声,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窘迫和难以置信的震惊,耳根甚至有些发红。这些陈年糗事,尤其是第二件,绝对是他人生黑历史,除了萧承,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就连他现在的妻子都不知道!
他死死盯着乔炎,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可乔炎的表情虽然紧张,眼神却异常清澈,不像是在撒谎。而且,这些细节,如果不是萧承亲口所说,根本不可能编造得如此准确传神!
“你……你到底是谁?”陈铭的声音有些干涩,之前的强势收敛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困惑和警惕,“你说萧承亲口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他明明……”
“如果告诉我的,不是躺在病床上的萧承,”乔炎打断他,决定抛出最终的炸弹,他直视着陈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而是他的魂魄呢?”
“魂魄?”陈铭愣了一秒,随即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小朋友,我看你魔怔了吧?还是觉得我陈铭是那么好糊弄的三岁小孩?魂魄?你怎么不说他是外星人?”
他瞬间失去了耐心,满心觉得十分荒唐,今天来见这个小男生简直是在浪费生命。他抓起桌上的手机和车钥匙,站起身,准备离开。“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今天的事,我会查清楚。如果你再敢用这些无稽之谈来骚扰我,后果自负。”
眼看陈铭真的要走了,乔炎急了,也顾不上许多,猛地站起来,脱口而出:“陈律师!我能让您见萧承一面!”
陈铭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僵在原地。
见萧承一面?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因为激动而脸颊微红的乔炎,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荒谬,太荒谬了!可是……这个年轻人眼中的急切和认真,又不像是假的。而且,那些只有他和萧承知道的秘密……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开,但内心深处,对好友处境的担忧,以及一丝被勾起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却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了他。
他死死盯着乔炎,声音低沉而危险:“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乔炎看着去而复返的陈铭,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用力点头,语气无比肯定:“我说,我能让您亲眼见到萧承先生的魂魄。就在现在,就在这里。”
咖啡厅里,阳光依旧明媚,咖啡香醇依旧。
但这一刻,陈铭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诡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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