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炎带着一丝探查失败的沮丧,沿着来时那条隐蔽在绿荫下的石板小径,慢吞吞地往回走。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但他却无心欣赏,脑子里反复盘算着该如何突破那该死的监控防线。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前方小径的转弯处,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这人身材颇为高大,接近一米九,肩宽背阔,将白大褂撑得很有型。他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不大,却透着一种过于锐利和审视的光芒,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显得严肃而难以接近。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插着几支笔,胸前挂着的工作证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最让乔炎心头一紧的是,这个男人走来的方向,赫然正是那片特护区,那栋藏着萧承身体的别墅所在!
男人也注意到了乔炎这个生面孔,脚步略微放缓,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落在他身上,带着明显的审视和疑问。他主动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却不带多少暖意的腔调:“你是?看起来面生,不是疗养院的医护吧?”
乔炎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停下脚步,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显得无害又乖巧的笑容,微微躬身:“医生您好,我是新来的义工,叫乔炎,今天刚上岗。”他指了指别在自己胸前、印有照片和名字的义工铭牌。
男人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落在那张小小的铭牌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在确认信息。随即,他脸上那种过于严肃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审视的目光并未完全撤去,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上下打量着乔炎,白皙细腻的肌肤搭配上清秀的眉眼,让眼前的男生看起来少年气满满,他的目光在乔炎身上寸寸略过,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浅淡弧度。
“乔炎……你是大学生?”他看着铭牌上的信息,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来做义工?不错,年轻人有爱心。”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赞许,但那目光却让乔炎感觉像是被某种冰冷的爬行动物舔过皮肤,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说不出的别扭和不适。
就在乔炎努力维持笑容,思考着该如何接话时,萧承冰冷而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这个医生跟他废什么话?!!看他那副虚伪的嘴脸!乔炎,赶紧走!我一看他就觉得不怀好意,那双眼睛真让人恶心!”
乔炎被萧承这突如其来的、极其情绪化的毒舌点评弄得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萧承用如此鲜明的厌恶语气评价一个人,而且对方还是个医生。他下意识地觉得萧承可能因为对方是萧齐安排的人而带有偏见,但内心深处那股莫名的不安感却又与萧承的评价隐隐契合。
不过,眼前这个机会难得。这个医生显然是从萧承的病房里出来的,很可能是萧承的主治医生之一!如果能和他搭上关系,岂不是比硬闯监控要容易得多?
想到这里,乔炎自动屏蔽了脑海里萧承那“赶紧离开”的警告,决定冒险一试。他脸上笑容不变,目光在他的铭牌上停留一秒后,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和好奇:“王医生您好。我刚来,对院里很多地方还不熟悉,正在熟悉环境呢。听说特护区那边的医疗条件是最好的,真是让人羡慕。”他试图将话题引向特护区。
王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乔炎:“哦?对特护区感兴趣?那里可不是随便能进去的地方。怎么,想见识见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试探。
就在乔炎斟酌着该如何回答,既能满足好奇心又不显得过于唐突时,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打破了小径上的微妙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悄无声息地停在不远处的车道上。车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踩着Christian Louboutin红色铆钉高跟鞋的纤细脚踝,接着,一个窈窕靓丽的身影利落地下了车。
是陈泠。
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香奈儿的经典粗花呢套装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栗色的长卷发打理得蓬松而有光泽,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让她本就明艳的五官更加夺目。然而,与她这身精心打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急切、担忧。她一下车,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焦急地四处扫视,目光瞬间锁定在了王钉身上,仿佛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王医生!”陈泠踩着高跟鞋,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来,完全无视了站在一旁的乔炎,一把抓住王钉的手臂,声音因为急促而带着一丝颤抖,“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吗?萧承他……他昨天真的有意识反应了?他现在怎么样?醒了吗?”
乔炎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位传说中的萧承未婚妻。不得不说,陈泠的美是具有冲击力的,那种从小用金钱和优越感浇灌出来的骄纵与明艳,混合着此刻为爱担忧的脆弱,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吸引力。乔炎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心里下意识地冒出一个念头:“哇……这就是萧承的未婚妻?好……好漂亮,也好有气势……萧承这斯真有福气!”
与此同时,站在乔炎身边萧承,在陈泠出现的那一刻,魂体几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他的声音在乔炎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复杂的、难以分辨的情绪,但绝对没有欣喜,反而更像是一种……麻烦找上门的烦躁:“她怎么来了?啧……”这倒是让乔炎有些稀奇的扭头瞧了他一眼。
王钉见到陈泠,脸上立刻堆起了极其热情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与刚才面对乔炎时那种审视和饶有兴趣的态度判若两人。
他轻轻拍了拍陈泠抓着他胳膊的手,动作带着职业性的安抚,语气无比肯定和温和:“陈小姐,您别太激动,先冷静一下。是的,昨晚监测设备确实捕捉到萧总脑部活动的异常波动,比之前的活跃度有显著提升,这是非常好的迹象!说明萧总的大脑功能正在逐步恢复!不过您别急,他目前还没有苏醒,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观察和治疗……”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用身体隔开了陈泠和乔炎,仿佛乔炎只是路边一颗无关紧要的石子。“来,陈小姐,我们进去慢慢说,我详细跟您汇报一下昨晚的数据和后续的治疗方案。”他引着心急如焚的陈泠,快步朝着特护区那栋别墅走去。
乔炎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心中那点想要借机跟进去的念头彻底泡汤。他有些不甘心地挪动脚步,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恨不得自己能有隐身术。
就在这时,又一阵汽车引擎的低吼声由远及近。另一辆线条流畅凌厉的黑色阿斯顿马丁跑车,以一个略显急躁的速度驶来,“嘎吱”一声停在了库里南旁边。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藏蓝色休闲西装、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动作利落地下了车。
几乎是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萧承冰冷的声音再次在乔炎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沁人的冷漠:“萧齐!”
乔炎心中一震,立刻屏住呼吸,悄悄挪动身体,借着身旁一棵大树的遮掩,打量起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反派弟弟”。
平心而论,萧齐和萧承在相貌上确实有几分相似,继承了萧家优良的基因,五官轮廓都很出色。但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萧承是那种冷硬、深邃、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如同出鞘的利剑;而萧齐,虽然脸部线条更显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但眉眼间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算计,眼神闪烁,唇线紧绷,即便此刻脸上刻意装出的焦急也掩盖不住那份刻在骨子里的阴沉。他的身高似乎也比萧承略矮几公分,身形更偏瘦削一些。
乔炎看着萧齐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悄声对萧承吐槽:“喂,萧承,你看你这弟弟,表情还挺到位嘛,演得跟真关心你似的。”
萧承冷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懒得评价。
萧齐显然也得到了消息,他下车后,目光先是锐利地扫过陈泠和王钉消失的方向,又像是感应到什么,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乔炎所在的方位。
乔炎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假装系鞋带,心脏砰砰直跳。好在萧齐的注意力完全被别墅里的情况所吸引,并没有过多关注他这个“路人甲”。
只见萧齐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让那份“焦急”和“担忧”显得更加真切自然,然后也迈开步子,步履匆匆地跟着进入了那栋守卫森严的别墅。
看着那扇再次紧闭的、繁复花纹的黑色铁艺大门,乔炎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陈泠的到来是因为关切,那萧齐呢?他如此迅速地出现,是真的担心兄长,还是……因为听到了“意识有反应”的消息,心中恐慌,迫不及待地要来亲自确认,甚至……做些什么?
乔炎内心有些复杂:“这下热闹了……正牌未婚妻,黑心弟弟,还有那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主治医生……萧承,你这病房里,简直是龙潭虎穴啊!”
萧承的魂体沉默着,感受着不远处那栋别墅里聚集的、与他命运休戚相关的几个人,冰冷的杀意与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在他透明的轮廓中无声地弥漫开来。他最担心的事情似乎正在发生——他的身体,正被一群各怀鬼胎的人“包围”着。
乔炎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栋神秘的别墅,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快步离开了这片暗流汹涌的是非之地。前方的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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