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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宫变

金銮殿,檀香绕,明黄龙袍裹着老态龙钟的炎帝,微微斜着身子,手中把弄玉扳指,文武百官俯首之态呈在他混浊的眼中,不甚清晰。

户部尚书方才述完些琐事,忽闻殿外一阵急促脚步由远及近。

百官眼观鼻鼻观心,瞧着殿前侍卫统领健步如飞地闯入,径直越过满朝文武,单膝跪地。

“启禀陛下,八百里加急军报!”

炎帝眉头一紧,朝中顿时一片哗然。

“呈上来。”炎帝声音不高,却令整个大殿肃静下来。

侍卫统领双手捧上一卷沾满尘土的铜简,司礼太监连忙接过,检查完火漆完好后,恭敬地递到案前。

炎帝亲手拆开,随着目光下移,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

最后,在百官的沉默中,竟“啪”地一下将奏折拍在案上。

“烬霜城失守,季川下落不明!”炎帝声如寒冰刺骨。

适才肃穆的朝中顿时炸开了锅。烬霜乃是大炎直面西域乌垒最牢固的边城防线,一旦失守,西域贼人便可长驱直入中原腹地。

季川是朝廷最为倚重的大将之一,几年的南征北战闯荡下来,都从未有过败绩,而今抵御乌垒小国,怎会轻易失城,甚至下落不明?

炎帝右眼皮狂跳一阵。

登时便有人按耐不住,堂皇出列,高声道:“陛下,季川辜负圣恩,丧师失地,罪不容诛!以其能力,万万不可能连烬霜一城都守不住,臣请下旨缉拿其家眷问罪!”

炎帝不语,瞥了那文官一眼,不难断定,此人语出惊人,应当只是个欲勾出鱼的饵。

“张大人此言差矣!军报尚未详述战况,便妄下结论定罪季将军,汝在朝为官几载,莫非只懂得断章取义不成?”御史大人跨步上前。

炎帝看了一眼司礼太监,示意他将军报拿去念。

玉扳指被仍在案上,炎帝支棱着头,冷冷扫过众人。

司礼太监会意地上前拿过军报,诚惶诚恐,尖声念到:“臣烬霜督军府参军陆忠谨奏:乌垒骑兵夜袭烬霜城,季将军率军五千死守数日,终因粮草断绝难以为继,城墙被破,季将军亲率数名近卫掩护百姓撤离,后不知所踪……“

念到此处,炎帝的脸色也再挂不住,朝堂上已是一片鸦雀无声。

“粮草断绝?难以为继?”

兵部尚书应声扑通跪下,群臣们看着他以头抢地,脸色各异,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陛下,近来百姓闻风而动,西域驿道又狭窄数少,军饷路途受阻……”

“够了!”炎帝猛然起身,龙袍一震,座下百官纷纷埋首沉默。

前几日炎帝方才大张旗鼓地以贪污之名先斩后奏了无辜陈氏,如今军报公之于众,兵部仍旧没把漏子补全,甚至还直接揭了原本要瞒天过海的无理杀戮,同等于狠狠打了老皇帝的脸,也令皇后党人怒火中烧。

终于,一道大胆的声音打破死寂。

“陛下!军报已呈,兵部借口良多,贪污必另有其人,陈氏替罪之羊,何其无辜?望陛下明鉴!”

“陈氏与前兵部侍郎暗通款曲是铁证如山,账簿流水条条清晰,空口无凭便要为其伸冤,敢问此举居心何在!”

“那试问诸位可有亲自核验过所谓的铁证?如果账簿流水条条如实,那为何如今前线军饷迟迟不达?尽寻些堂皇借口搪塞陛下,搪塞官员,搪塞百姓!”

……

两党之人又开始了炎帝习以为常的唇枪舌战,年迈老臣同一群年轻官员吹胡子瞪眼,神色凶狠地像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

陈氏灭门被旧案重提,众人难免暗潮汹涌。

“陛下,臣恳请重审陈氏贪污一案!”户部老臣于吵嚷声中越众而出,双膝跪地,言简意赅。

“诸位爱卿可还知道当下的燃眉之急为何?烬霜城沦陷,乌垒骑兵进犯大炎,你们却在此处为一氏无足轻重的权贵鸣不平,可还有一星半点当朝为官的觉悟?!”

炎帝见势不利,当即发话先稳住那些跃跃欲试的皇后党。

奈何此话也不过明面上的义正词严。

话音方落,变故陡生。

殿外响起闲庭信步般的步声,身着甲胄行走时特有的琐碎声音异常清晰,有敏锐者已不由自主地向殿外侧目看去。

“陛下言下之意,是打算对设计谋害陈氏一案置之不理了?”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赵醒之,你好大的胆子!朕好心允你静心修养,你却目无王法地擅闯朝堂,以下犯上!”炎帝危险地眯起双眼。

气氛至此,也依稀有人开始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不对劲,原先把守大殿的侍卫一律换了面孔,除了天子近身的几名太监,其他下人全都不知去处。

跟在“赵酩”身后的一道倩影夺步上前,众人看清她的脸后皆是心中一惊。

被满门抄斩的陈氏宁远公主,居然还活着!

“陛下,臣女曾记您说过这天下何以为君,是垂拱而治,选贤举能,还是刚愎自用,独断专权,想必您应当再清楚不过。”陈令容大步流星上前,两侧朝臣竟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让。

老皇帝再次见到她的脸,心下咯噔,全身都好似一僵。

——赵酩此次,怕是有备而来。

“陈氏世代忠臣良将,贪污乃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日理万机,受奸佞蛊惑而闭塞圣听,连往日勤政有加的兵部如今也失误层出……”身形单薄的女子双眼亮的不可思议,坚定不移地直指大殿之上整个大炎的九五之尊,身后千军万马皆为她严阵以待,“今日,臣女与赵将军愿以性命为押,替您重拾这大炎江山应有的秩序。”

“请陛下,暂歇龙体!”

掷地有声,字字珠玑。

刹那间,殿外钟鼓齐鸣,盛京城中赵酩麾下禁军造反的号角响彻云霄。

“放……放肆!朕是大炎天子,你们这是谋反!”老皇帝眦目欲裂,却在自己座下文武百官漠然的注视中气势锐减。

一步,两步,跌进冰冷华贵的龙椅。

“陛下近日来政务繁忙,心怀天下难免忧思伤神,龙体抱恙,来人,护送陛下退朝回宫歇息。”盛千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抬手间,在殿外听候命令的禁军罔顾昔日规矩,径直闯入。

来者直取皇帝而去,司礼太监慌乱地在原地手舞足蹈,拦也不行,不拦也不行。

“赵将军,你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方才替季川发话的御史大人挪步上前,大殿四周早已围满了禁军,众人恨不得抱头下蹲,他却仿佛无所畏惧。

盛千澜侧目,凛冽眸光对上他那老谋深算的双眼,气势分毫不让:“御史大人莫非是对末将的决策不满,另有高见指教?”

“陈氏之女苟活至今,尔等欺瞒陛下,狼狈为奸!今日率兵围城,强行逼宫,就算你坐上那个位置,乱臣贼子又何以服众!”绯红官袍如烈焰灼烧,玄色云纹在他袖口随之动作一甩,堂前烛火为之低伏。

众人目光聚于两人之间,硝烟战火之气愈加浓烈。

回应他的,是陈令容刚烈肃穆的话音。

“御史大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君不仁,纵天潢贵胄,亦是祸国殃民,残害我大炎江山社稷!臣女敢问在场诸位大人,当朝为官,学富五车,谁人不知民贵君轻之理?诸位是大炎的官,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的官,不是高堂蝼蚁,权贵刍狗的官!”

“当今陛下年事已高,朝政之事左支右拙,我等身为臣子当尽分内之责,为君分忧,此乃天经地义。”盛千澜众目睽睽之下抽出佩剑,不偏不倚直面御史大人胸口,“御史大人对此可还有异议?”

剑光扫过御史大人的脸庞,他后知后觉地向后踉跄几步。

“赵醒之,你!你们!你们……”

陈令容掠过对峙的二人,大步流星走向高堂上座。

“诸位大人们,如今乌垒进犯,烬霜沦陷,沭国虎视眈眈,已对我大炎公然呈上战书,当务之急并非内讧,置我大炎于内忧外患之境。”

“什么?沭国竟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乱了,都乱了!”

“季将军下落不明,眼下只有赵将军才是诸位的救命稻草。”

“大炎太子尚在,这还成何体统?!”

……

朝中瞬间一片哗然。

“值此多事之秋,为了大炎百姓,江山社稷,尔等更应同仇敌忾,共赴国难。今日百官在场,臣女扬言至此,倘有异议,当廷奏对。”

陈令容转身,面朝座下文武百官,广袖一振,右手成拳,左手覆于其上,双臂端然前推,恭恭敬敬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微微躬身。

丝帛轻荡,如流云拂过,却不失烈烈风骨。

年轻气盛的文官于高堂之下突兀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直言不讳。虽知大难在即,可为官之道,底线不可逾,在下不为两姓家奴,亦不效裙钗之命!在下才力绵薄,实难担国之重任,今日在此请辞。”

“年少至此,可惜太过迂腐。”陈令容冷笑着看他。

“难道不迂腐,就是同尔等这般罔顾礼义廉耻,谋权篡位不成?欺我大炎正统太子年幼,打着匡扶社稷之名以下犯上,诸位莫非都是有眼无珠,随波逐流之辈?!”他当即摘帽弃置于地,转身便朝殿外走去。

“在场诸位尚有何人,都可与之同行。”盛千澜仰首,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扫视过在场众人,眼中似在酝酿着腥风血雨。

眼见皇后党人得势,风头盛极一时,不少朝臣心中忐忑,沉寂的表象下,该倒戈的倒戈,而走投无路的,便也在此刻用尽胆量出了声。

紧接着,两位中年大臣随之出列,其中一个,是捏造陈氏贪污假证者,另一个,是老皇帝亲自提拔上位主理此案的大理寺少卿。

“哟,二位皆是大炎肱股之臣,竟也不愿在大厦将倾之际为国效力,真是令人唏嘘。”盛千澜嘴角携着意味不明的笑,不屑地步至他们面前,方才放下的长剑于手中悄然翻转。

“罔顾陛下这么多年的圣恩栽培,二位何以为报啊?”

“臣尝闻陛下圣训,威武不能屈,忠臣不贰主。微臣猥以微贱,过蒙拔擢,陛下知遇之恩,来世定当鞠躬尽瘁,结草衔环。”

他话音落下,利落地便要转身离去。

可当即脚步一顿,胸口剧痛,低头看去,满是鲜血的长剑已然穿心而过!

触目惊心的黑红血液迸溅,沾上了周围一圈朝臣的官袍。

吓得另一位大理寺少卿双腿剧颤,眼中惊恐万分,再站不住地跌坐于地。

“来世结草衔环,不如今生以身殉国,大人功在庙堂,魂照汗青,也算落叶归根死得其所,何尝不谓一段佳话?”盛千澜抽出长剑,看也不看那具颓然倒下的尸体,目标明确地直向那位大理寺少卿走去。

剑身上鲜红可怖的血液在地上拖出狰狞痕迹,如猛兽缓缓向手无寸铁的猎物靠近。

“赵,赵将军,臣……臣愿为大炎江山效犬马之劳!但求将军网开一面,饶过臣贱命一条……”大理寺少卿连连磕头,盛千澜的身影笼罩过来,他早已是满身冷汗。

“大人昔日阿附昏君,俯仰权势,草菅人命之时,怎么未曾想到大炎的江山社稷呢?”盛千澜兴致勃勃地蹲下身去,盯着他瑟瑟发抖的后脑,不由得一哂。

“赵将军,卑职天威之下,身不由己,然此心赤诚,愿为大炎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盛千澜随意地松手,长剑哐当一声落地,大理寺少卿登时一个激灵,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他。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盛千澜咀嚼着他方才所说的话,眉目轻挑。

“是,是是……”

“大人有此心那便再好不过,既然如此,就先给您手下枉死的大炎百姓一个交代吧。”

听到此处,他倏然瞪大眼睛,下一秒,那身后不知何时静候在颈侧的刀剑精准地往那动脉一抹。

血花炸开,他痛不欲生地伏地用手拼命捂住伤口,奈何鲜血如决堤,很快浸湿了全身。

“咳,呃……咳!”

阿羽立在后方,利落地收回兵器,听候盛千澜发落。

眼前这群朝臣,除了武将还能勉强镇定自若,那些文弱书生看完了这几场血流成河早已经吓得呆若木鸡,一动不动了。

“陈氏一案是为有心者设计所害,想必诸位心中也都各自明了,赵某今日为民除害,以儆效尤,重整大炎朝堂正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望诸位与我同心,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盛千澜坦荡起身,面向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语气肃穆而庄重。

高堂之上,陈令容修长挺拔的身姿沐光而立,她看着仇雠倒在血泊,指尖不可抑制地痉挛,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嗡嗡争鸣,尸骸在光天化日之下轰然倒地,惊起尘埃里残存的血腥。

“如诸位所见,奸佞小人已除,余下的愿随者留,若暗藏私心,则天下共诛之!”

清明的声音连同照进大殿的阳光,落在所有人耳畔。

终于,被吓傻了的皇后党人缓过神来,纷纷云集响应。

——“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

震天地,动山河。

经此一役,陈氏正式沉冤昭雪,其清白之名昭告天下,宁远公主陈令容复位,炎帝暂歇朝政,赵酩主掌军事大权,并释放软禁的皇后携太子垂帘听政。

将原本直隶属于炎帝的大理寺和锦衣卫双双革职,重新编整入赵酩麾下禁军分支。

大炎与沭国的硝烟于东方冉冉升起,黎明抹开铅灰苍穹,血色朝阳映入众生眼底,有的沉痛,有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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