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白孩还只是一个孩子,见柳春佳悬梁自尽,他被吓着了,无力将柳春佳放下,他急得哭了起来,喊起了小东。
“小东,快来,小东——”
听到袁白孩哭声的小东,飞速赶来,见柳春佳在柴房悬梁自尽,他忙让袁白孩搭把手,同他一起将柳春佳救下。
柳春佳被放平,横躺在地。
人还有气。
要是晚来一步,人可就真没命了。
小东在医书上学过几招救人的招式,据回忆所想,他双手交叠,按压起了柳春佳心口,连着按了几下,虚弱呼吸的柳春佳,呛出几声干咳。
半魂归附肉|体。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袁白孩转哭为笑,举高了双手雀跃。
小东端来一碗温水,轻托起柳春佳的后颈,仰起她的脸,将碗沿对准柳春佳的嘴角,要喂她喝水。
柳春佳拦开那碗水,苍白的脸像雨浇透的雪莲。
欢喜以后,袁白孩对柳春佳问道:“大姐,你如何想不开,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说出来,看我和小东能否为你解忧。”
柳春佳侧开脸,未语先落泪。
“怎么了这是。”袁白孩焦灼,“是谁欺负了你。”
袁白孩认为的欺负,是主子对待奴婢的苛刻,如掌嘴抽耳光等,可柳春佳遇到的欺负,比掌嘴抽耳光还要让她来得更难受。
难受到她不惜命,不爱己。
小东察觉端倪。
先前袁白孩的伙食差到连猪食都不如,柳春佳去了贤妃的瑶池轩回来,袁白孩的伙食就好了,好的不止一点。
这其中,想来是有关联。
虽然小东暂时无法参透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但能肯定的是,柳春佳一定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否则她不会自寻短见。
小东担忧袁白孩的追问会让柳春佳更难过,说道:“三皇子,还是先让柳姑娘躺回床上休息要紧,别的,先放一旁,柳姑娘呢,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别强迫她。”
“好。”袁白孩低声回道。
柳春佳被袁白孩、小东左右搀扶,慢慢踱步回到了床上躺着。
站在床边,袁白孩想要问些什么时,小东拉了下袁白孩的衣角,“三皇子。”
示意袁白孩出去说话,留柳春佳独自躺着,静一静。
“大姐。”袁白孩还想留在房内陪柳春佳,担心柳春佳一时想不开,又做出傻事来。
小东使劲拽一拽袁白孩,朝他递了个眼色,“三皇子,奴才有话要对你讲。”
这才把袁白孩拉走。
出了门,袁白孩问小东有什么话要讲。
小东不想讲,讲了出来,袁白孩也帮不上忙。
小东与柳春佳尚解了足,在鹅冬苑来去自由,可袁白孩还是一只笼中鸟,不能踏出鹅冬苑一步,只是猜测柳春佳寻短见,**不离十与贤妃脱不了关系,让袁白孩知道其中缘由,他又出不了这鹅冬苑,岂不是干着急,白往头上添火。
“奴才没什么话要讲给三皇子,只是依奴才拙见,柳姑娘需要休息,奴才就寻了一个由头,让三皇子出来了。”
袁白孩不信小东的胡话,扯住就要走的小东,“快如实告诉我来,不然我就缠着你,不松开你,连你上茅厕,我都跟着你。”
“三皇子,真没事。”
“快说。”
小东想了下,道:“是,这也是奴才的猜测,没个定论前,奴才不好讲出来,恐玷污了柳姑娘的名声,不如……”
提到柳春佳的名声,袁白孩的两道眉毛抽动了一下,“不如什么,快快说来。”
“这个,那个。”小东被逼红了耳,说道,“若还有下一回,贤妃娘娘召柳姑娘前去瑶池轩,奴才偷偷地跟着去,若是印证奴才猜想,发现了什么,奴才一定回禀三皇子。”
袁白孩听得云里雾里,想要弄明白小东话里的意思,要他细细说来。
“三皇子,你就别多问了,奴才答应你,等有了发现,一定告诉你,现在啊,你先去用膳,吃饱饭活下去,熬死了宫里那位,皇位到最后,说不定就是你的了。”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只能在鹅冬苑说说。
出了鹅冬苑那道门,小东就得夹起尾巴,小心地当好奴才,尊当今皇帝丘长山为尊。
鹅冬苑里住着的人是谁,提都别提,最好让丘长山想都想不起,忘掉有袁白孩这样一个人。
没有柳春佳陪着用膳,袁白孩吃不下,他舀了一碗饭,饭上盖着菜,端到了床边,坐在柳春佳身旁吃。
柳春佳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可袁白孩就守着她身边吃饭,吃得满嘴是油,吃剩的骨头就扔给黑狗咪咪吃,吵得她脑仁疼。
她先是叫了一遍袁白孩,让袁白孩出去吃。
袁白孩没听她的话。
“不要,我就要在大姐身边吃。”
后来柳春佳实在忍不住,沙包大的拳头捏紧了,着实想要吼叫让袁白孩滚,但见袁白孩的瘦皮模样,柳春佳终是忍住了,卷过被子从头到脚盖住了自己,悄悄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次日,珠儿奉贤妃之令,前来鹅冬苑传柳春佳前往瑶池轩。
柳春佳称病不起,躺在床上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样。
珠儿坚称必须要柳春佳走一趟,柳春佳不随她去瑶池轩,她独自回瑶池轩,是要领板子吃的。
袁白孩道:“母妃找大姐,是有何事。”
珠儿不便讲,只说有重要的事。
袁白孩盘根问底,问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
“这个……”正当珠儿想着如何应付袁白孩,小东冒了出来。
“珠儿姑娘,真是不巧,柳姑娘昨夜回了鹅冬苑,不小心染了风寒,病倒在了床上,贤妃娘娘若要急用人,唤我去即可,我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干。”
“噢?染了风寒。”珠儿推开挡在眼前的小东,本是站在鹅冬苑大门的她,迈步走进了鹅冬苑,“那我去看看柳姑娘怎么了。”
鹅冬苑是真寒碜。
冷宫收拾出来,还是冷宫,是这宫里最破烂的地儿,珠儿脚踩在裂了缝的地砖,在心里一边埋怨着。
这地方也小,没两步路就到了。
珠儿推开房门,一股发霉的寒气扑鼻,她捂了捂鼻子,又放下手,朝一直没下过床的柳春佳走去。
柳春佳知道是珠儿进来,她没理她,只是翻了个身,从平躺改为侧躺,不想看见珠儿,也不想随珠儿去瑶池轩。
“哎,柳姐姐。”珠儿一只手搭在柳春佳肩上,轻摇了摇,弯腰俯下身,在柳春佳耳旁,悄言说了几句话。
袁白孩站在门外没进去,看见柳春佳在珠儿的劝说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哭了一整宿,柳春佳双眼红肿,整个人像皱了皮的野橘子。
珠儿回头看见袁白孩倚在门边,看上去想进屋,她三两步走来,说道:“哎呦,三皇子,柳姑娘要换衣服去瑶池轩见贤妃娘娘,你就不便看姑娘家换衣服了。”
说罢,珠儿合上了房门。
等到门开,只见柳春佳头发柔顺,头发上抹了一层发油,发髻上簪了两朵从珠儿头上取下的小花,换了身干净的衣裙。
柳春佳走路还不稳当,珠儿搀扶着她,两人四只脚一同迈出了门槛。
见袁白孩还守在门外,珠儿说道:“三皇子,我带柳姑娘走了。”
“大姐……”袁白孩看着柳春佳,语气夹杂不安与担忧。
昨日柳春佳从瑶池轩回来,人就想不开了,躲去柴房寻短见,这才过了一夜,又被叫去瑶池轩,要是万一……
柳春佳逞强一笑,想让袁白孩放心。
“三皇子,奴婢没事。”
越是没事,越是可能有事。
袁白孩送柳春佳到了鹅冬苑大门,想多迈出一步,闪着寒光的刀就从门的两侧倒下,拦去了袁白孩的去路。
鹅冬苑大门外看守的官兵冷眉竖目,是有权斩杀袁白孩,只要袁白孩敢走出鹅冬苑一步。
柳春佳道:“三皇子快回去吧,奴婢很快就回来。”
虽然已对自由不可盼了,但这一次袁白孩目送柳春佳远去,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不是自由身。
囚禁在这个小小的鹅冬苑,直到老死都不能踏出这里,袁白孩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生在皇家,长在皇家,本是天之骄子,可判军一朝谋反,杀了他的父皇,占了他的母妃,他从皇子变成囚禁的废人,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
“三皇子,奴才跟着去瞧瞧。”小东从袁白孩身旁挤出,向着珠儿和柳春佳没了影的方向走去。
小东誓要看清,到底是何事何人令柳春佳受辱。
瑶池轩外的大门对面,有一片掉了色的墙根。
几个太监正在填色补墙。
小东混入其中,帮他们补起墙,好有个机会能留在瑶池轩外,观察瑶池轩的动静。
太阳从斜着挂在天上,变成了正正地挂在天空,补墙的太监们都回了宫所休息,只有小东还独自蹲在墙根下,被太阳曝晒。
热来头晕眼花时,小东看见怡王丘上恩,大摇大摆踏出了瑶池轩,坐上了等候在一旁的轿撵。
招摇过市,在后宫中自由穿行,好似他才是这个宫中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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