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前夜，秋风入了境，抽条嫩绿的柳叶卷了边。
两名宫女掌了一盏宫灯，找到了勤政殿外查看细节的柳春佳，后日袁白孩的登基大典将会在这里举行，殿内殿外，包括勤政殿附近，都需一一由贴心的人打理。
柳春佳就是这个人选，被太后派来检查后日登基大典的细节，还要她守着勤政殿两夜，以防出了什么闪失。
“柳姑娘，陛下称头疼，要柳姑娘你回寝殿，陪陛下说会儿话。”
“我这里忙着，恐无法面见陛下。”柳春佳正安排一个太监，将搁置在殿内的一个大花瓶移开。
她没空回寝殿陪袁白孩，手里一刻没停下，帮着忙，不过她也给了回应。
“你们找罗太医，他医术高明，让他为陛下搭个脉诊治，开些药吃了，睡上一觉就会痊愈。”
两名宫女见柳春佳不肯前去，一脸为难，对看了彼此一眼。
“柳姑娘，陛下派我们前来请你，还务必请你回去，说你才能治得好陛下的头疼，不然我们交不了这差事，陛下会责罚我们。”
袁白孩身强体壮，在鹅东苑那样的地方，一年都难得生上一回病，这得了自由，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皇帝生活，还病了起来？
柳春佳问起那两名宫女，“陛下是真病，还是装病？”
“陛下病了就是病了，何来装病一说，柳姑娘快去见陛下，这里有什么活，只管吩咐我俩做，我俩手脚都灵活，脑子不笨。”
能被袁白孩派来的宫女，都是机灵的。
柳春佳想了想，一一指点她们要做的活儿后，就交手她们，回了袁白孩的寝殿。
瞅见柳春佳回归的身影，小东走进屋，对正在喝糖水的袁白孩说道：“陛下，柳姑娘来了。”
“知道了。”袁白孩喝下碗中最后一口糖水，撑手躺在了榻上。
小东替他收去盛糖水的碗，回头把碗藏好，他急忙示意小东过来，小东服侍他这几年，已摸透他的性子，无需他说，小东就伸出手，接下从他嘴里吐出的红枣核。
袁白孩这才安然躺下，在柳春佳没进门前，就在低声呻吟叫着，佯装头疼了。
柳春佳进了门，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听到袁白孩的呻吟，她急走了几步，边走边说：“陛下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头怎么疼了起来。”
寝殿里服侍的宫人们有五个，包含小东在内，一共就有六个了。
他们六人见了柳春佳，皆屈膝向柳春佳行了一礼。
柳春佳径直上前，在袁白孩身旁坐下，揉起了他两侧太阳穴。
“许是惹恼了秋风，受了凉，我的头就好痛好痛。”袁白孩眯眼，享受起柳春佳的揉捏。
柳春佳纠正道：“陛下，你的称呼又错了，你是九五至尊，不该自称我。”
她的手似春风，衣袖藏香，袁白孩舒服到像是一只被挠了下巴的猫，贪恋起这方寸的温柔。
小东见两人亲密紧靠，朝等候一旁的宫人们挥手示意，带领殿内其余五名宫人走出去，拉上了两扇殿门。
殿内只点了十支烛，殿内光景不明，柳春佳为袁白孩揉了好一会儿烛，手腕渐渐发酸，都不见袁白孩叫停。
他倒是享受的好。
“陛下，可是好些了？”柳春佳轻声问道。
袁白孩闭着眼嗯嗯了两声，道：“好些了。”
“那奴婢伺候你歇下。”
今日是柳春佳为袁白孩守夜，她即将起身，去拿被褥枕头等物铺在地上，手腕一圈就被袁白孩拉住了。
“陛下？”柳春佳不解回头之时，就被袁白孩用力拖了回去，跌坐在袁白孩腿上，倒进袁白孩的怀里。
这让柳春佳惶恐，正要从袁白孩怀里起身，一只手就环住了柳春佳的肩。
袁白孩的手压着她肩，强行留她下来，不要她起身。
那股力压着柳春佳的肩，柳春佳感到受力吃疼，恍然袁白孩已不是小孩子，以前软绵绵的没力，如今力气变得这般硬了。
“大姐，今夜你和我一起睡床。”
这怎么了得，这是万万不可的。
“不可，陛下。”柳春佳一心想从袁白孩身上逃离。
袁白孩双手搂过了她的肩不撒手，说道：“大姐，今夜我就要你和我一起睡。”
他力气确实大了。
可柳春佳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还是那股子小孩子心性。
他当上这皇帝，全凭当今太后与柳春佳共谋的结果，太后想要他篡位夺回袁氏王朝，不愿被丘氏一党霸占了，柳春佳是想报仇，想自由，想出宫，没有这两个女人的谋划与努力，他至今还困在鹅东苑，不是关到老死、病死，那都会是待十六岁后被谋害致死。
抛开他帝王的身份不谈，他到底是一个被囚禁好几年的小孩子，鹅东苑的日子不好受，夜里怕黑怕冷，这时做回帝王一段时日，没有适应过来，想要有人与他一起同睡，柳春佳思索着，也是人之常情。
“大姐。”袁白孩抱着柳春佳的腰，狗儿一般乞求的目光黏着柳春佳，声声呼唤着大姐。
见此，念此，柳春佳松口同意了。
“行，陛下，你先放开奴婢，奴婢去如个厕。”
“说话算数，拉钩。”袁白孩勾出小拇指，要柳春佳与他拉钩。
柳春佳：“陛下，你的身份已是不同，不可与奴婢……”
不由柳春佳说完，袁白孩就自行拉上柳春佳的手，与她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大姐，你现在对我好生份，从前我在鹅东苑时，也不见你这么拘谨。”
“陛下受困在鹅东苑时，陛下是皇子，奴婢与身为皇子的陛下你，已是地位悬殊了，那时陛下与奴婢勾手结誓这种事，对陛下已是大不敬了，如今陛下贵为帝君，再让奴婢与陛下你勾手，岂不是以下犯上了。”
柳春佳主动松开了袁白孩的手。
袁白孩：“你入宫之时就是母后独一例封赐的牡丹贵人，与旁的奴婢地位不一样，在鹅东苑时，你细心照料我，于情于功，你都配得上，何来以下犯上一说，不过为了今后你在宫里处事便利，不低人一等，我欲封你为后。”
此话一出，柳春佳吓白了脸,这哪儿来的疯话，袁白孩竟要将她抬为皇后！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小孩子的戏言胡说，不能当真。
“陛下。”柳春佳被袁白孩的话吓得一时连话都说不利整了，酝酿吞咽了几口唾沫才道，“奴婢贱身，不配为后，还请、还请陛下放过奴婢，奴婢一心求得自由，实话不相瞒，奴婢已获太后恩准，在陛下登基大典后就离宫，用尽此生会在宫中所享富贵，换一个贫寒但逍遥的日子。”
袁白孩盯着跪地的柳春佳，他的眼里映着摇曳烛光，但眼神柔弱无光。
“大姐，你是自由了，那我呢？你走了，留我一人在宫中，还有什么盼头。”
“陛下此言折煞奴婢了，奴婢走了，宫里还有许多人陪着陛下，小东、太后娘娘……”
“可他们都没你重要，大姐。”袁白孩双目含泪，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柳春佳，“我想你留下来，大姐，我想要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这番言辞，没有被柳春佳视作是男女之情，她认为袁白孩对她的不舍，更像是主仆情。
柳春佳思道，在重情的袁白孩心里，她对他的照顾，是一份大过天的恩情，围着这情，才会让他舍不得她离开。
自由与袁白孩在柳春佳心中，前者大过后者。
自由与皇后宝座，更是前者优于后者。
可当下拒绝了袁白孩，柳春佳担心袁白孩恼羞成怒，一怒下，就将她锁在宫里，再也出不去。
太后那边都答应要放人，袁白孩总不敢为了她，与太后作对。
柳春佳给了双方一个回旋的余地，道：“陛下，你容奴婢考虑。”
这话，没让袁白孩定心。
合该柳春佳一口答应，而不是考虑，说考虑，那就还是会随时离开。
于是袁白孩吹灭了榻边的几支烛，拉着柳春佳一起上榻，双双枕上那玉制的枕头，袁白孩的手环放在了柳春佳腰间，摸索着她的腰带，想知道从哪旁可以解开。
起先，柳春佳没注意，小孩子爱摸来摸去是常态，可腰间一松，感觉腿间的裙子被拨开，这让柳春佳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头，她撑起身想坐起来，却被对方重重压下。
发髻的珠钗翠环击打在玉枕上，敲击出有力的鸣脆响声，震得柳春佳脑袋一疼。
“陛下。”柳春佳呼唤出声。
她没等到袁白孩的应声，四周昏暗的床榻间，迎来的是一抹唇热，覆上了她的嘴。
柳春佳怕了，双手推开凑到脸上乱吻自己的袁白孩。
“大姐说考虑，而不给出真心答案，是把我当小孩子玩耍吗？”袁白孩用一条手臂，将已然起身的柳春佳挡回了床上。
柳春佳翻身，试图插空逃跑，又被袁白孩用另一条手臂拽住，扯落了她的上衣。
露出的皎白直肩在昏暗中看得真，也看得清。
“我今夜就让大姐知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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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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