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烽以为谢卿环是Beta。
毕竟他身体特殊，但更像是历史上的那种男性。
之所以会问是不是Omega，只是对刚刚那一瞬间不自然的怀疑，与其说是怀疑对方，倒不如说是在怀疑自己。
此时，看着传来的报告，他更为疑惑。
【检测结果：Alpha男性，完全分化】
……
谢卿环如今已经知道了，他所在的地方是一艘“舰船”，卫兵给他解释，他理解的大概意思，就是在九天之上飞的船。
昨日回到房间后，他一直在调息，今日还没有见过秦烽，倒是卫兵先来了。
“谢先生，马上要跃迁了，可能身体会有些不适应，是正常的，有什么事你叫我。”
谢卿环点头，这件事昨日秦烽也对他说过，星舰要离开这里，而他因为出现在战场上，又身份存疑，要跟他们一起走。
星舰内部的广播响起，是一道清晰的电子女声，回荡在每一条走廊、每一个舱室：“全体单位注意，即将进入跃迁，倒计时十分钟。所有人员请立即返回岗位或安全区域，固定自身及物品，重复，即将进入跃迁……”
一种井然有序的紧张感迅速弥漫开。
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变得急促而规整，各级舱门锁闭，非核心区域的照明缓缓降低，只余下通道边荧光绿的指引标。
对于舰队官兵而言，这是星际航行中司空见惯的环节，程序性的准备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舰桥主控室内，光线幽暗，只有无数全息光屏照常显示，映照着每一张凝神屏息的面孔。
秦烽端坐于指挥席上，背脊挺直，目光沉稳地扫过主屏幕上不断刷新的各项参数，一切数据都在预设的绿色安全阈值内平稳跳动。
“……准备就绪。”
“报告，坐标确认……”
各岗位的汇报声简洁有力，秦烽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点：“全员，最后确认，三十秒后执行跃迁。”
“是！”
倒计时数字在全息屏上跳跃。
十、九、八……
谢卿环眉尖蹙得更紧，空间被强行扭曲拉扯的感觉愈发强烈，令他丹田内本就恢复缓慢的仙元都开始滞涩翻腾。
为什么？不是还没有开始跃迁吗，那这种感觉是……
七、六、五……
四、三、二……
就在倒数即将归零的刹那——
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预兆，整艘巨舰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失重感猛地袭来，谢卿环身不由己地撞向天花板，又在下一次剧烈的、毫无规律的颠簸中狠狠砸落在地，他闷哼一声，强行运转仙元稳住身形，扣住房间内专门设置的扶手，才未被抛飞出去。
指挥室。
秦烽被安全装置牢牢束缚在指挥椅上，巨大的过载力几乎要将他压碎。
他死死盯着完全失控的屏幕，脸色铁青，声音却强行压住所有情绪，在剧烈的震荡和轰鸣中试图抓住控制权：“报告情况！稳住舰体！”
“不行！长官！完全失控！我们正在被扯入空间乱流！”
“出现空间裂缝！”
……
谢卿环在剧烈的震荡中抬起头，发丝凌乱，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感知到的，是周围空间法则正在崩溃，是狂暴到足以撕碎一切的物质和能量风暴。
这绝非寻常事故，这是天地倾覆之威，整艘船连同其上所有生灵，下一刻便可能化为尘埃。
而秦烽，就在这风暴的中心。
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起身，周身微光一闪，那股属于上位仙尊的气势骤然迸发。
虽仙元未复，但其神念之强，对天地法则的理解之深，岂是此界之人所能想象？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一道流云，以一种玄妙难言的身法，在剧烈颠簸倾倒的士兵、杂物中穿梭而过，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白影。
“目标，目标脱离了！”一个士兵瞥见，失声惊呼，却根本无法阻拦。
谢卿环根本无视身后呼喊，他的全部灵识都已锁定那能量最狂暴、最混乱的源头。
终于，他冲入一处极为宽阔、布满了巨大轰鸣管道和炽热阀门的舱室。
这里数条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恐怖的能量乱流撕扯着一切，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虚空裂缝，正在一根主管道上方缓缓扩张。
就是这里。
谢卿环眸光一凝，毫无惧色。
下一刻，他身影一晃，已出现在那剧烈震动的管道前，无视那足以将常人烤焦的热浪和能量冲击。
指尖仙元凝聚，竟硬生生在那特种合金壁上刻画出繁复无比、蕴含无上空间道韵的符文，速度快得留下残影。
“定空符，成！”
符文成型瞬间，璀璨的光芒骤然爆发，沿着金属壁、能量管道、震荡的空间本身急速蔓延。
所到之处，扭曲的空间被强行“抚平”，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被无形巨手按住，剧烈到要解体的震动瞬间化为细微低沉的嗡鸣。
那正在扩张的虚空裂缝，猛地一滞。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凌空疾绘，道道金色流光从指尖流淌而出，勾勒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复杂符文。
“导灵符，去！”
金色符文并非对抗那失控的、足以炸毁星舰的恐怖能量，而是精准地嵌入能量洪流的奔涌路径中，将其狂暴的破坏力导向一侧早已过热、却结构尚存的大型应急泄压阀口！
“轰——！！！”
光柱猛地从泄压阀口喷涌而出，射入宇宙深空。
银白与金芒交织掠过，舰体猛地一震，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恢复了稳定，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从危机到平静，这过渡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能力。
谢卿环独立于巨大的管道之间，白衣在残余的热浪中微微拂动。
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方才画符的指尖微微颤抖，强行压下一口涌到喉头的腥甜。
一口气施展两个仙符，于他此刻状态而言，负荷极大。
但他成功了。
监控画面陆续恢复，无数道目光，包括舰桥上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官兵，以及刚刚接到“目标闯入核心引擎区”急报的秦烽，都通过尚能工作的探头，看到了核心能量舱室内，那道独立的白衣身影，以及他身旁舱壁上那渐渐隐没的奇异图案。
秦烽死死盯着主屏幕上谢卿环那张过分年轻，写满疲惫与清冷的侧脸，一贯冷静锐利的眼眸中，出现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茫然。
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不是“认知障碍”，这不是任何一种科学院档案里记载的“特殊异能”或“基因强化”，这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近乎掌控规则般的力量。
抚平空间，导引能量，举手投足间，将一场足以让整艘星舰化为宇宙尘埃的灾难，消弭于无形。
理智在疯狂叫嚣着危险与未知，根据他的判断，他应立即将如此不可控的存在进行最高级别隔离。
但另一种更为汹涌的情绪冲击着他的认知——那是劫后余生的心悸，是对绝对力量的直观震撼，以及……一种难以抑制的、近乎本能的好奇与探究。
疑虑攀升至顶峰，而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欣赏与重视，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滋生。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依旧急促的心跳，声音恢复了指挥官应有的沉稳，却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全员，报告损伤情况，医疗组优先救助伤员，工程组，全力抢修……”
……
秦烽是在一条相对完好的走廊里找到谢卿环的。
他靠坐在冰冷的金属壁旁，微微阖着眼，似乎正在调息。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看向秦烽，带着一丝疲惫。
四目相对，秦烽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他站得笔直，军服上沾了些许刚才混乱中蹭到的灰尘，却丝毫不损其威严。
他凝视着谢卿环，目光复杂无比，最终化为一句郑重的、沉缓的：“谢谢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的力量……非常强大，超出了我的认知。”
他没有再用科学作为衡量一切的标尺，而是坦诚了这份“未知”。
“我希望，”他继续道，语气是正式的，比之前任何一次对话都多了一份真诚的重视，“在查明这一切之前，我们能暂时……并肩作战。”
这不是对待“认知障碍者”或“研究对象”的态度，而是对一位强大、神秘、并且刚刚拯救了所有人的“盟友”的邀请。
谢卿环静静地听着，听到那句“谢谢你”时，眼底似有微光动了一下，到“并肩作战”四个字，他苍白近乎透明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极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颔首。
他声音略显低哑，却清晰地回应了一个字……
“好。”
这便很好。
已是眼下，最好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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