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柊矢收拾连接线的时候,还在想下午面试的那个孩子。
参非墨,十八岁。他在技术方面满足他们的条件,性格上,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似乎还算沉稳。总的来讲他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他的直觉让他感觉似乎还是有什么事情,是他没观察到的。
他习惯去把控节奏,需要提前了解藏在暗处的的变数。
参非墨回答完那句话之后,面试就到那里了。他和舒砚让参非墨留下联系方式回去等消息。然后,他们就来到了训练基地。
训练的时间是大家协商规定下来的,现在Nightfall的成员有社畜,有学生,情况有些复杂。但是好在,他们还是比较幸运的。
双休的时间大部分都重合,所以每周都有固定的时段,周五下午晚饭时间后到周日的中午,请假提前说。遇上节假日就再另谈。
今天是周六,正好撞上训练时间,也算是特殊情况。
面试的是贝斯手,原本打算让秦柊矢和楚浅一起来,但是楚浅要去看手。这就意味着舒砚和舒书之间要挑出一个人跟着去面试新队友,另一个可以赋闲。最后两个人采取了这世间从古至今最公平的办法,石头剪子布。
舒砚获胜,舒书跳脚。在舒砚耳边叫嚷着这句不算再来一局。舒砚深深受到此无赖之困扰,但是彼时秦柊矢出去和场地负责人商谈细节,而楚浅则是个隔岸观火的性子,在旁边笑得开心。无人伸出援手,最后舒砚只得答应下舒书的不平等条约,穿上他搭配的衣服去面试,好让他有些参与感。
可他没想到,舒书竟做到如此地步。
面完试回来,他第一时间换掉了那套上下风格迥异的衣服。把舒书拖进卫生间,进行一场兄友弟恭的谈话。
秦柊矢对此司空见惯,在舒书的嚎叫声中,内心毫无波澜准备去调试鼓架。
“哟,这高音,不愧是主唱哈。”
楚浅突然从门口进来,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他走到秦柊矢身边,看似轻松地问他面试结果怎么样。秦柊矢与他多年好友,自然看得出来他这身云淡风轻的皮背后必然藏匿着惊涛骇浪。他直觉不妙,转而问楚浅,今天去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楚浅心里其实也很没底,他见过太多太多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停下音乐事业的乐队人,却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他把报告单和拍出来的片子递给秦柊矢,看着窗外那轮未盈自亏的月,此刻很想摸根烟。
秦柊矢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看完之后就把它们迅速收在袋子里,放在角落。对楚浅说到:“之前听家里老头子提起过,杏城有名老中医很擅长治这个,你去看看。别胡思乱想,今晚你先别弹了,休息一下。”
“谢了。”楚浅微微一笑,拿拳头轻碰了一下秦柊矢的肩头,示意他也别太担心。
说完自己的手,接下来就该好好谈谈乐队的事情了。舒砚这个时候也正好把舒书从卫生间里带出来。
只见舒砚一脸神清气爽,舒书身上穿着彰显他参与感的混搭小套装,倒也不显屈辱,甚至有几分满意。可见纵使是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的双胞胎,审美上差异也会如同天上地下。
楚浅转头看见舒书的一瞬间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秦柊矢也没放过他,第一时间拿手机出来拍照。
“看上去你们都对我的闪耀暖暖高分搭配有意见?”舒书戴着那墨镜邪笑道,还试图去抢秦柊矢的墨镜。
“得了吧,今天面试的人里,十个有八个都笑场了。这就是您的搭配之力创下的伟大奇迹。”舒砚边说边翻翻裤兜,终于找到那手串,把它往舒书手里一塞,欸,齐活儿。
楚浅笑得停不下来,但也没忘记正事儿。他问舒砚:“说起面试来,今天面试的怎么样?”
舒砚正色道:“大家一听说Nightfall招新贝斯,都在猜是不是小楚哥你出什么事儿了。所以今天正经来面试的不多,打探八卦的倒不少。我和老大一致认为,看得过眼的就一个。”他说着就去翻资料,找出一张信息表来。楚浅接过来一看,上面只填了一些基本信息,也瞧不出什么名堂。
秦柊矢走到楚浅身边,把那张纸一抽,将楚浅赶到旁边的微水吧,让他去喝些东西。
“别操心了,明天我约了他来训练室给你瞧瞧。你要觉得不行咱们就再找。”
舒书和舒砚似有所感,但他俩什么都没说。乖乖地去调设备,准备开始练习了。
楚浅倒是觉得这事儿矛盾的很。秦柊矢想让他好好休息,好好保养。将来争取能够好好弹贝斯,不受影响。但是他长久的不练习就无法保持手感,这要如何弹出好贝斯、弹出好音乐呢?但是今天的事情太多了,还是不要再刺激秦柊矢了。
孤月之下,有人难眠。
第二天,清晨,南十字路704号。
参非墨循着昨天秦柊矢发的短信来到了训练基地。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在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又预想了几个可能发生的情况,做足了心理准备。终于,他的手碰到门把了,结果下一秒他又把手缩了回来。
秦柊矢有些无奈,他蹲在此处绿化带已有十五分钟。此绿化带也并非是什么十分隐蔽的地方,但是某个人实在是太紧张了,愣是没发现暗处有一个窥探者。秦柊矢的本意是不想打扰这位纠结的少年,想让他尽可能放松再进去。可是,他手上的包子要冷掉了。
就在参非墨将手又一次放在门把上的时候,秦柊矢终于忍不住了。他悄悄摸到参非墨身后,直直地站在那里。参非墨只感觉似乎有一阵黑影笼罩,心里生出一丝怪异之感,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低沉的声音:“你开门啊。”
清晨的第一份高音,从将要入队的新人开始。可喜可贺。
参非墨被恶趣味的秦柊矢吓了一跳,喊出声的瞬间也窜到门内,刚刚怎么也没推开的门一下子变得十分轻松,并且将由于满满当当的早饭没有多余的手来开门的秦柊矢关在了外面。
“……”原本给秦柊矢留的门锁上了。
舒书还以为是秦柊矢带着赈灾粮下来了,赶忙去门口接。却没想到看见的是一个身影颀长的陌生少年。他的刘海有些过长了,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很端正,鼻梁好像还挺高。上身穿着一件普通的纯棉白T,下着黑色工装裤,脖子上戴了一个拨片项链。看上去就像是玩乐队的。
他联想到昨天聊闲的时候舒砚说起的,很看好的新人,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嗨,这位帅气的少年。你是新来的贝斯手吗?”他摆出自以为亲和力up的微笑,却不曾想在这个早上阳光还没有完全打进入户玄关的时候,他在昏暗环境下突然冒出的声音和略显僵硬的脸几乎要将刚刚就受到了惊吓的可怜的参非墨同学的灵魂甩到九重天之外。
紧接着,后面的大门又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在前后夹击下,参非墨仍然表现出惊人的镇定。哪怕他心里已经开始直呼救命,口吐白沫了。
楚浅似乎感应到了参非墨同学心中的尖叫,啪嗒一声,将玄关处的门打开。几个人的站位那叫一个巧妙:参非墨背贴着门,死死地按着门锁,此时顶着玄关门灯,嘴唇紧紧绷着,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舒书则整个人被光打亮,照出了他的那张此刻还算亲切的笑脸。
而楚浅,侧光打在他挺拔的鼻梁和有些苍白的薄唇上,皮肤也被暖黄色的灯映出一点玉白色,身上杏色棉麻的衬衫增添了几分温润的气质,但他耳边的各式耳环耳钉反射出明亮的光,又给这幅画面带上了一些反差,配上他嘴角那颗殷红的小痣,参非墨一下子就从紧张和恐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神吗?
时间似乎停滞了几秒钟,参非墨的呼吸都放得轻了许多,几乎是痴迷地看着楚浅。
紧接着,楚浅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参非墨被打断,心脏仿佛从此刻重新开始泵血,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感觉要跳出胸腔。楚浅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喂?”
“我在门外,开门。”电话被挂断了。
是被困在外面,用身体敲了门却没有人应答,不得不把手里一兜子塑料袋放下打电话求助的秦柊矢。
楚浅看了看没搞清楚情况的舒砚,又看了看从刚刚开始就愣在那里的小孩,挑了挑眉。他经过舒砚,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着参非墨说:“小帅哥,你等下跟着这个人去接一下乐器,接完了一起过来用早饭吧。”
参非墨乖乖地“哦”了一声,跟着突然接到任务的舒砚走了。楚浅把门打开,看到外面自作自受的秦柊矢,顺手帮他接了部分东西,吹了一个表达感谢的口哨。
两个人在餐桌上收拾着,楚浅听秦柊矢说着早上在门口上演的清晨戏剧短播,又想起自己在玄关看到的小段画面,不忍轻笑出声。秦柊矢以为他在笑自己,给了他一个幼稚的肘击。楚浅笑出声的原因是,他察觉到了参非墨早上受到的惊吓,又想起这个少年刚刚一直保持的面上的冷静,原来都是强撑着的。但是楚浅并不打算说出去,所以他还是认下了这一记冤枉的肘击。
这个新来的贝斯手,有点意思。
等他们摆完桌椅碗筷,楚浅去简单洗了个手,又去大厅的包里面翻了几根皮筋出来。等回到餐桌的时候,只剩下秦柊矢和舒砚中间的的位置了。
一张简单的圆桌,参非墨来的时候秦柊矢和舒砚已经挨在一起坐下来了,可是楚浅还没来。他想:不管舒书坐在哪里,只要他现在坐在他们俩对面的那个位置,就能够和楚浅挨在一起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一跳。为什么会想这个?但是很快他又定了定神。他认为自己是楚浅的粉丝,粉丝想挨着偶像坐,问题不大。
然后他就走快一步,坐到了秦柊矢和舒砚的正对角。
舒书跟着他,坐到了他手边的位置,左手挨着舒砚。
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参非墨的预料之中。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秦柊矢在刚刚的一小段时间里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恶趣味。他认为自己不应该给初来乍到的成员如此不好的体验,于是主动换了座位,坐到了参非墨旁边,打算在早餐期间好好表达一下他对新成员的友爱。这下,参非墨的算盘落空,在心里直叹气,但是他又不好再换位置,只能不情愿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楚浅不知道这一张桌子上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但是他想和这位有意思的小成员接触一下,于是和舒书打了个商量,让他坐到他哥另一边去。参非墨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心情像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
等到楚浅真正在他身边落座的时候,他又开始打从心眼儿里感谢命运女神的馈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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