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扫过窗子,又是一个白昼,时间越长,绿袍就越是无法镇定。
“天刀峰罡风刮骨,余英男,你这是白白受苦你知道吗?你真是蠢不可及啊!”
烦躁再次袭来,触痛心结,愤怒的一掌拍下,哐啷一声,坠落在地的竟是一直藏在桌案暗处的圣火令。
绿袍捡起圣火令,惊诧非常,难以置信她竟然把这只假的圣火令藏在自己房里。
“余英男,我真没想到在你心里竟然是这么相信我。”
他抚摸圣火令冰冷的火焰,传到手心的却是一股厚重的温暖。
绿袍终于还是忍不住登上了天刀峰,远远看去,昏厥的余英男早已气息微弱,苍白如同冬日飘零的雪花,只需他轻轻一握,便可化为乌有。
绿袍为了快速奔过去,使出轻功,一瞬间移到英男旁边,目不转睛凝视着那个宁死不屈的女孩儿,才要去解困住她的锁链,却听守株待兔的烈火在其身后大喝一声:“绿袍,我早就料到你会来救她。”
绿袍默不作声,不作回应,等着他的下文。
烈火上前,他早已不是宽宏大量的大哥了,直喇喇撕破脸皮道:“绿袍,你我也不必说什么客套话了。你杀了我兄弟,对我图谋不轨,新仇旧恨,咱们今日就一并了结吧。”
绿袍倒是无所谓:“好啊,反正你也活的够长了。”
烈火见他如此坦诚,不禁怀疑道:“绿袍,圣火令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绿袍答得非常坦然:“不错!你有本事杀了我,圣火令就是你的了,不过我听说你中了丁引的圈套,身负重伤逃出冰堡。大哥,你伤势未愈,我是否有些胜之不武?”
烈火不屑一顾:“就算我受了伤,对付你也是绰绰有余。绿袍,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我心狠手辣,动手!。”话音未落,已然动手。
绿袍回身对战,二人皆上提真气,先时还是势均力敌之势,烈火思其身受重伤,也不过支持个一时半刻,却不想自己落了下风。绿袍当机立断,挥出左掌功力,将其击伤在地。
绿袍迅速解下捆住英男双手的镣铐,抱着她一步步,越过受伤倒地的烈火的视线,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绿袍,你——”烈火心中的羞辱顿时化作了满腹的愤懑。
英男的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身子在高空中飘飘荡荡,无根无落,却不得翻身,只怕一个差错就会重重的摔下去,摔的粉身碎骨。
僵硬的手指抵在心口,硌磨的指尖发疼,流动的是她的血液,可血液里却已布满冰碴。
狂风肆虐的天地间忽然出现了一个缥缈的身影,她一个转身,果然从高空摔落,尖叫一声,最终却落到一个温暖有力的怀中。
她微微睁开双眸,一袭绿色的袍子,一定是个痴梦,她又重新摔入深梦,嘴角却含着安然的笑。
绿袍凝视着躺在床上的英男,不知不觉间早已痴了,看着她脸上被天刀锋的罡风刮出的道道血印,脸上不禁微微动容。
英男醒来,微微睁开双眼,看见绿袍,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
见她笑了一下,绿袍对她回应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无声地告诉她她是安全的。
脸上竟是一瞬间的温柔,清醒之际却又立刻冷却。
英男又睡过去了。
窗外圆月依旧散发着往日之寒,他却有些许受不起。
英男昏睡了整整一日,仍旧不曾醒来。
绿袍坐在床边看着她,回想起他跟余英男从第一次见面到相救相信相依,往事历历在目,摆脱不开。
思至深处,赫然惊醒,猛然一惊:“我居然为了她和烈火起了冲突。不行,我决不能这样下去,我绝不能让自己的心变了,不能让她坏了自己的大事!这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她非死不可!”
想到这里,他硬下心肠,又是往日里那个冰冷无情的绿袍,真气已然提起,只许一掌下去,便可轻易解决,英男也就彻底的醒不过来了。
手掌刚要落下,英男睡梦中轻轻一个翻身,绿袍挥下的手掌立刻止住,才筑起的心防瞬间坍塌,再也下不去狠手。
绿袍把伸出的手掌蜷缩成拳头,看了又看英男,咽下了一口气。
他终是替她盖好被子,他还是输给了自己。
英男不安地醒来,看着绿袍,仍是心有余悸,忐忑不安。
绿袍安慰道:“这里是竹林小筑,当年阴山派苗掌门的故居,现在属于我,没人敢来,你放心在这里疗伤。”
英男看着他的眼睛,又慌忙侧开,缓缓地翻过身子,背对着他。
他虽然一直装得冷冰冰的,可他还是救了她。她虽然一直期待这石中玉会来救自己,但她也一直清楚那根本就不可能。
她觉得自己心里一直都有个底的,否则她也未必能够坚持下来,只是那个底轻易间不敢碰触。
英男伤势渐渐痊愈,这天绿袍回至竹林小筑,见厨房腾起一阵白烟,心下警惕,慌忙赶了过去。
正瞧见英男在烧菜,一回身见是绿袍冲了进来,瞧着他面色不佳,心里稍有几分发虚。
“你在干什么?”他瞟了一眼锅里正在炒的菜,问道。
英男不太敢正视他的眼睛:“我在做饭呢。”
“谁要你做饭的?”
英男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反正没有事,这儿有现成的米,我就做了。我做错了吗?”
绿袍见状,略略心软,只道:“不必做了,我出去吃。”
“可是——”英男柔声道,“我都做好了。”
英男先给绿袍盛了一碗饭,绿袍夹起一粒米,看着雪白温热的米粒,他眼前浮现出残破不堪的童年景象。
饿着肚子,受尽阴山众人的欺凌辱骂,像狗一样去捡别人的残羹冷炙,原来仇恨的种子从那时就已种下。
绿袍将这颗米粒放进嘴里,眼角不经意落下一滴泪。
这一生终是有人为他披过一件衣,煮过一餐饭。
他感受着这稀有的温暖。
英男见他只是一粒一粒地吃着米饭,小心地问道:“怎么,我做的不好吃吗?”
绿袍揉了揉鼻子,道:“还好。”
“那你?”
绿袍微微侧头,不愿对上她的目光:“没什么,我的习惯。”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探子冲了进来,向绿袍行礼。
“说。”绿袍道。
探子道:“烈火正在派人搜查三统领的下落。”
绿袍缓缓地放下碗筷:“我不要知道这个,为什么出卖我?”
探子心中惊慌,脸上却强作镇定:“出卖你,没有啊。”
绿袍一掌击出,起身质问道:“说,为什么背叛我?”
“没有,没有。”他又哪里敢认,一面说一面移向英男,瞅准时机将她推向绿袍,狼狈逃出。
绿袍才要去追,却被英男拦住,她不安地问道:“怎么回事?”
绿袍怒道:“让开,女人不要过问男人的事。”随即甩开她追了出去。
英男看着他断然离去背影,满桌的菜一点未动,她忙了半天也不曾留住他片刻。
人走了,再热的菜都是要凉的。
探子身受重伤,逃回烈火身边,跪身报道:“大统领,绿袍十分厉害,属下失败了。”
烈火回身,目露凶光,走上前道:“起来。”
探子起身,不解地看向他。
烈火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许多绿袍的事情。”笑容还未收回,便已扭断了那探子的脖子。
跟了过来的绿袍道:“大哥,想不到你会叫我身边的亲信来监视我。”
烈火道:“绿袍,黑面跟你我出自同门,你怎么狠得下心出手杀他?更何况他还是我的亲弟弟,你这不是摆明了跟我作对吗?”
绿袍坦然道:“我见到黑面的时候,其实黑面已经身受重伤。我这么做,只是帮他解决痛苦罢了。况且大家都知道,自从苗掌门失踪之后,阴山无主已有八年之余,而有资格当掌门的只有你、我和黑面三人。黑面又是你弟弟,如果你们兄弟联手,我根本没有机会得到掌门这个位子。”
黑面猛然转身:“所以你就动手杀了他?”
绿袍轻笑:“换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
“好,既然你承认杀了我兄弟,那我就不用对你客气了。”烈火拉开饿虎扑食的架势,又要开战。
绿袍却没有应战。
“等等。”
“你怕了?”烈火道。
“我不是怕了。我知道你的伤势尚未痊愈,此时你我实力不相上下,要是硬拼会造成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如果你真的迫不及待想为你弟弟报仇,那我绿袍也只有奉陪。”说着,他拉开架势。
烈火思量着收回了功力:“我知道你已经得到了圣火令,但这并不表示你就能练成圣火令中的武功。你也别以为练好了圣火令中的武功后就可以天下无敌,你想的也太天真了!等我伤好之后,我自会报这杀弟之仇。”
绿袍颔首:“好,我等你。”才要离去,又听烈火道:“绿袍,你输定了。你不应该把余英男从天刀锋上带走,你犯了练武人之大忌。情——”又不怀好意的挑眉笑道:“保重了,我不希望失去一个好的对手。”
说完,烈火得意洋洋,扬长而去。
绿袍思索着烈火的那番话,待他回到小筑,见到的是再次出入厨房的英男。
他追进厨房,面无表情凶巴巴地说道:“这里不是饭馆,以后不许在这里煮饭。”
英男见他,先是欣喜,冰冷的话语来的太过突然,心酸委屈也随即泛起。
英男哀怨的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抖动着,强行忍住盈在眼眶里的泪水。
明明喜欢得要命,嘴上却不让人家做饭。
绿袍啊绿袍,不顺应自己的心的话,你就会无比拧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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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谁要你做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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