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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霸王戟

此时,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的消息已传至江南会稽郡。项府内,项梁正召集项氏族人在厅堂商议举事一事。

项梁道:“秦二世篡权谋逆,因修陵横征暴敛,肆虐无道,百姓苦不堪言,陈胜王率众揭竿而起,一路势如破竹,已攻占数县。天下豪杰纷纷响应。我们项家世代将门,为楚名臣,岂能落后于他人!当早某对策。”

“叔父言之有理,”项羽沿途便听闻陈胜大泽乡起义一事,此次回项府正欲与叔父商议此事,未曾想刚进门,便听闻叔父已同项氏族人商议此事,“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起事抗秦,光复大楚河山,重振我项氏家业,目前可谓正逢其时,但若起事,须要得力者相助方可事半功倍。”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项羽风尘仆仆归来,身侧跟着一个青衫少年,虽身形略显单薄,但眉目清朗,气度从容。

项梁将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你是何人?”

女扮男装的吕雉拱手行礼,不卑不亢道:“在下吕稚,沛县人士,久闻项氏威名,特来投效。愿献上日行千里的宝马乌骓,以示诚意。”

“将乌稚马牵上来。”项羽随之吩咐手下道。

众人闻听“乌骓”二字,顿时哗然。这匹传说中的骏马,此刻竟活生生立在眼前。项氏族人纷纷向府院走去,去瞧传说中的乌骓马,果见那乌稚马通体黝黑如缎,四蹄雪白如踏云端,自带一股沙场英气,便纷纷恭喜项羽喜得宝马。

吕雉又捧上一个木匣,打开后,里面竟是会稽郡及周边地区的精密舆图,更有各县城防、粮仓的详细标注。

项梁接过舆图,越看越惊:“此图从何而来?”

此图乃前世楚汉之争时张良所绘,她只看了一眼,便记住了。这一世,正好可借家父之名献给项梁:“此乃家父多年心血。吕氏虽居沛县,却素怀天下。自秦暴政以来,家父便暗中遣人测绘各郡地形,记录城防要隘,只待明主出世,助其一臂之力。”

项梁抚图沉吟,眼中精光闪动。这舆图标注之详实,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幅,何处有险可守,何处有粮可征,甚至秦军布防轮换的规律都一一在列。

“好!好!好!”项梁连道三声好,看向吕雉的目光已大不相同,“吕氏有此远见,实乃项氏之幸!”

正当厅内气氛热烈之际,忽有探子疾步入内,单膝跪地:“禀将军,郡守殷通派人传话,说是听闻项府得宝马,约明日牵马过府一观。”

厅内顿时寂静。

项羽剑眉一拧:“殷通此来,恐怕观马是假,试探是真。”

项梁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殷通素来忌惮我项氏,如今陈胜起义,他定然更加警惕。此番前来,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一位项氏族老忧心道:“若让他得知我们正在商议举事,恐怕......”

吕雉忽然开口:“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项羽看向她:“但说无妨。”

“我初至会稽郡,便听闻当地百姓说太守假仁假义,首鼠两端,治下的百姓受苦受难,可见此人不足与谋,不如将其杀了,梁公自立为王,总好过受制于人,束手束脚。”吕雉目光灼人,上一世便是项羽杀掉殷通,在会稽举事,如今由她说出必杀殷通的理由,更加便于项氏叔侄提前举事,她辅助项羽争霸天下的计划也就先行一步。

项羽未想到此女子不仅长相出挑,见地、胆识更是高于常人,不由对她又添了几分好感,他与项梁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决断。

“就这么办!”项羽拍案而起。

项梁道:“殷通此人生性多疑,明日入郡守府,须得有人时刻盯着他,若有异动,当即立断。”

项羽傲然道:“叔父放心,他若敢动,我必叫他血溅当场!”

月色初上,太守府邸灯火通明。

项梁牵着那匹通体如墨的乌骓马穿过长廊,马蹄在青石板上叩出清响。

殷通负手立在庭前,锦袍在晚风中微动。他的目光掠过项梁,久久停驻在乌骓马身上。

“好一匹踏雪乌骓。”他抚掌而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项梁松开缰绳,乌骓立即扬起前蹄,嘶鸣声撕裂暮色。廊下惊起数只宿鸟,扑棱着翅膀没入渐浓的夜色。

“宝马认主。”项梁淡淡道,“就像这天下,终究要认准它的主人。”

殷通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他挥手屏退左右,待庭院空寂,方才压低声音:

“陈胜在大泽乡起事,各郡县纷纷响应。这是天要亡秦,项公乃楚国将门之后,可愿与我共图大事?”

项梁不动声色地抚过乌骓的鬃毛。暗处,一个魁梧的身影微微一动。

“太守欲如何举事?”

“我掌郡兵,你聚旧部。”殷通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先发制人,后则为人所制。我愿为将军,你为副将......”

项梁闻言仰头大笑道:“你个庸碌之辈,还不足以与我共谋天下。”

他轻抬右手,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廊柱后掠出。项羽身着玄甲,重剑已然出鞘,剑锋划破夜风,带着千军万马之势直取殷通咽喉。

“你......”殷通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剑尖已透颈而过。

血溅在乌骓的前蹄上,那马长嘶一声,愈发显得狰狞。

府中侍卫这才惊醒,呼喝着围拢过来。火把次第亮起,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

项羽横剑而立,面对蜂拥而至的府兵,竟放声长笑:

“鼠辈安敢挡路!”

他旋身挥剑,第一个冲上来的府兵连人带甲被劈成两段。重剑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每一次挥动都带起血雨腥风。不过片刻,庭前已伏尸十余具。

“给我上!”府兵队长高声呼喊。

项羽却已杀得性起,竟单人匹马冲向敌阵。剑光过处,断刃与残肢齐飞,他如入无人之境,每一步都踏着新尸前进。

乌骓马引颈长嘶,声震九霄。

项梁始终静立原处,轻抚躁动的乌骓。他的目光越过厮杀的人群,直奔府衙深处,从中取出太守印信。

片刻过后,项羽一人已杀掉府兵百余人,剩余的府兵哪里见过如此凶悍的杀神,皆不敢再上前。

项梁见场面已被控制住,于是说道:“诸位,实不相瞒,我乃楚国大将军项燕之子,与侄儿项羽一直心怀国仇家恨,如今天下大乱,暴秦灭亡指日可待,如今我欲起兵复国,但凡不听我号令者,斩立决!”

府兵见太守已死,纷纷放下手中兵器,皆惶恐地匍匐在地:“我等皆愿听命于项将军也!”

项梁掌握会稽郡守职权后,昭告吴中军民,已将会稽郡守斩杀,殷太守所判冤案,一律开释,所收苛捐杂税一律免除。

郡内百姓奔走相告,无不欢欣鼓舞,四方豪杰纷纷前来投奔,很快就达到了三万之众。项羽从中挑选精兵八千,称作“江东八千子弟兵”,由他亲自率领,日日厉兵秣马,操练兵法。

一日,项羽正率兵操练,将士们看到一身着劲装的红衣女子朝这边款款走来。那女子发黑如墨,用一红色的丝带将发髻高高挽起,丝带飘在身后,与下摆的衣角随风飘舞,再加之身姿曼妙,容颜秀丽,一双丹凤眼中眸光潋滟,好似从画中走来。

正在操练的士兵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皆呆立在原地。

项羽注意到了士兵们的表情,转身一看,见吕雉出现在面前,瞬间明白了士兵们的异状从何而来,便斥声责骂道:“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如此无用,怎能同本将军上战场?”

有些士兵闻言,在队伍中偷偷嗤笑起来。

项羽说着停下操练,他将目光投向龙且:“你来操练他们。”

龙狙笑道:“是,将军,这位姑娘的事更要紧。”

项羽向他胸口挥了一拳,“你个臭小子,何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

龙狙被打了一个趔趄,笑而不答,他转身对士兵们说道:“继续操练。”

项羽这才将目光投向吕稚,初次见她时,她着一身男装,今日换回女儿身,竟是这般容颜秀丽。他问道:“姑娘此来找项某何事?”

吕雉笑道:“自然是好事,将军且随我来。”

项羽跟随吕雉的脚步来至一铁匠铺。

铁匠见来人是项羽,便请他至里屋,指着一把兵器道:“少将军且看,姑娘命我为少将军打造了一把兵器,连名字都想好了。此兵器名曰‘霸王戟’。”

项羽拿起这件足足重百余斤的“霸王戟”仔细观瞻,其色漆黑呈亮,宛如钨金,而且样式新颖,菱形矛头一侧,尚带月牙形弯钩,更是锐利非常,简直平生未见。当下,项羽拿起兵器来至街上,旋风般舞了起来。

吕雉立于一旁,见项羽手持兵器,如疾风劲草般腾挪跳跃,进退有序,挥洒自如,自是喜不自胜,今日得见英雄少年的英姿,果然如天人下凡。

项羽这边舞戟,立刻吸引了周围的百姓,他们也是初次见到少将军的雄姿,自是纷纷赞叹。前来观看的百姓中不乏年轻姑娘,她们平日里鲜少见到少将军,今日得见,果然生得浓眉大眼,英姿不凡,瞬间便动了芳心,看向项羽的目光中闪现着灼热的火光。

吕雉自是熟悉这种目光,她拉起项羽的一只胳膊,“将军,我们走吧,这里人太多了!”

她这一世便是冲着项羽来的,可不想让他人捷足先登。

项羽被她拽着离开了人群,任由她牵着往前走。

众姑娘见项羽被一貌美的姑娘拽走,皆唉声叹气,纷纷感叹这位姑娘如此命好,竟得少将军青眼。

两人来至河边,吕雉这才松开了手。

项羽说道:“此兵器甚合我意,项某多谢姑娘,不过”项羽看向吕雉:“姑娘怎知道我的心思?”

吕雉言道:“我知将军身材高大,天生神力,一般用的兵器方天画戟自是不适合将军,故私下里暗自揣摩,绘好图样,命当地有名的工匠打造。此兵器集戟、戈、矛、斧、叉的功能于一身,取各种兵器之长,融于一刃,正适用于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

吕雉前一世自是见过这柄霸王戟,听闻是虞姬绘图命人打造,这一世,她要捷足先登,献上此宝。一世的经历让她明白,若要打动一个男人的心,便要投其所好。

项羽被如此夸赞,心情大悦,想不到吕雉不仅心思细腻,嘴上也跟抹了蜜一般甜,对他的好感又增了几分,“此礼物我甚是满意,谢谢姑娘了。”

项羽自从有了趁手的兵器,有了只争朝夕的劲头,每日在九连山操练随自己先期过江的两千人。那整齐的口令声,似惊雷滚动,在山间久久回荡,引得十里八乡前来观望,更有许多青年前来投军,使项羽的义军扩充至四五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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