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的雨水拍打着联邦法院的玻璃幕墙，林秋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咖啡杯。半年过去，她的办公室墙上新增了几份镶框文件——《儿童艺人**保护法》草案，以及“史密斯诉《星闻周刊》”的胜诉判决书。
后者为一名十二岁的童星争取到了高达两百万美元的赔偿，并迫使媒体承诺不再刊登未成年艺人的医疗记录。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林女士，您的十点预约到了。”秘书的声音从内线传来，“杰克逊先生没有预约，但他坚持要见您。”
林秋放下咖啡杯，眉头微蹙。
迈克尔最近的行踪飘忽不定，媒体上关于他的负面新闻铺天盖地——“杰克逊精神崩溃？”、“《Invincible》销量惨淡，MJ时代终结？”、“药物依赖加剧，巡演取消”……
她本以为他在梦幻庄园休养，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华盛顿。
“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时，林秋几乎没认出他。
迈克尔穿着宽大的黑色风衣，肩膀瘦削得几乎撑不起衣料，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露出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的步伐很慢，像是每一步都在忍受某种隐痛。
“惊喜？”他摘下墨镜，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林秋立刻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向他。他的眼睛下方是深重的青黑色，瞳孔微微扩大，呼吸带着轻微的颤抖，典型的药物反应。
作为医生的女儿，她太熟悉这些迹象了。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她压低声音，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合。”
“公共场合？”他轻笑一声，嗓音沙哑，“我以为这里是你的私人办公室。”
“法院里全是记者。”她拉着他坐下，迅速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你吃药了？”
迈克尔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推到她面前。
林秋展开纸张，是一份来自唱片公司的解约意向书。
“他们想趁现在甩掉我。”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凌乱，“《Invincible》销量不如预期，他们觉得我‘过气’了。”
林秋快速扫过文件内容，条款苛刻得近乎羞辱——“若艺人因健康问题无法履行合约，公司有权单方面终止合作”、“已录制但未发行的歌曲版权归公司所有”……
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最近见过医生吗？”
“哪个医生？”他自嘲地笑了笑，“皮肤科？心理医生？还是那个专门盯着我吃药的德国老头？”
“迈克尔。”她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声说：“……我控制不住。”
林秋闭了闭眼。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药物依赖。
从1993年的巡演取消开始，他的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而媒体的疯狂围剿和商业压力的双重夹击，让他越来越依赖止痛药和镇静剂。
“你需要正式的治疗。”她语气坚决，“不是那些私人医生给你开的临时处方，而是系统性的康复计划。”
“然后让全世界都知道迈克尔·杰克逊进了戒毒所？”他冷笑，“《纽约邮报》会爱死这个头条。”
“总比‘迈克尔·杰克逊药物过量死亡’强。”
话一出口，林秋就后悔了。
迈克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来这里是为了法律建议，不是听你教训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刀锋般锐利，“如果你不想帮我，直说。”
林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坐下。”她指了指椅子，“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迈克尔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缓缓坐了回去。
林秋拿起钢笔，在解约意向书上划出几条关键条款：“这些是违法的，我们可以直接驳回。但真正的问题是——”她顿了顿，“你需要证明自己仍然有商业价值，否则他们迟早会找到别的借口甩掉你。”
“怎么证明？”他苦笑，“现在媒体只关心我的丑闻，没人听我的音乐。”
林秋思索片刻，突然抬头：“儿童医院。”
“什么？”
“下个月是圣犹达儿童医院的年度慈善晚宴。”她的语速加快，“如果你能出席，并宣布将《Invincible》的部分收益捐赠给他们，舆论会立刻转向。”
迈克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他们不会让我靠近孩子的，尤其是现在。”
“我会安排好。”林秋的语气不容置疑，“媒体管控、公关声明、法律保障——全部由我的团队负责。你只需要出现在那里，唱一首歌，然后离开。”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声问：“为什么还要帮我？”
林秋笔尖一顿，抬起头看着他。
“因为八岁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星空为什么凝视着我们。”她平静地说，“而我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了。”
当晚，林秋回到公寓时，电话答录机的红灯闪烁。她按下播放键，安德鲁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带着莫斯科冬夜的静电杂音：
“亲爱的，希望你还记得你有个丈夫……”他的语气轻松，但背景音里隐约有警笛声——最近莫斯科的局势并不稳定。
林秋拿起听筒，拨通了越洋电话。
“你那边怎么样？”她问。
“冷得要命，但伏特加管够。”安德鲁轻笑，“你呢？又救了哪位大明星？”
“迈克尔今天来了。”她直接说道，“情况比我想象的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药物？”
“嗯。”
“……需要我联系瑞士的诊所吗？那边保密性很好。”
林秋捏了捏眉心：“先试试慈善晚宴的方案。如果舆论能稳住，他的压力会小很多。”
“你确定这是最好的办法？”安德鲁的声音低沉下来，“JoJo，有时候……人得先救自己，才能救别人。”
林秋望向窗外的夜色，华盛顿的灯光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
“我知道。”她轻声说，“但我欠他一个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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