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去世后的第三个月，洛杉矶迎来了雨季。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林秋坐在迈克尔生前办公室的文件堆中，指尖沾满了灰尘。
这个房间被保留得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略显凌乱的桌面，墙上贴着的孩子们随手涂鸦的便签，角落里那台老式唱片机还放着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听过的《Human Nature》黑胶唱片。
“这份信托文件需要重新公证。”林秋对身旁的理查德说道，手指点着条款中的一处模糊表述，“这里关于音乐版税的分配方式写得不够明确，可能会被钻空子。”
理查德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迈克尔总是这样，对音乐追求完美，对这些文书工作却总是拖到最后一刻。”
林秋微微一笑，继续翻看下一份文件。她的目光突然停在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文件夹上，标签上简单地写着“J.L.”——她名字的缩写。
“这是什么？”她轻声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那个文件夹。
理查德抬头看了一眼：“私人文件吧，我们只负责处理法律和财务相关的部分。”
林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地收藏着她从八岁起写给迈克尔的所有信件——用彩色蜡笔画着花朵的幼稚感谢卡，小学时期讨论音乐歌词的笔记，甚至还有她在中学时寄给他的明信片。每一封都被小心保存，有些边缘已经泛黄。
文件夹最下方，有一个密封的信封，上面是迈克尔熟悉的笔迹：“致JoJo”，日期是他去世前两周。
林秋的心跳突然加速，手指微微发抖。理查德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怎么了？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是的，对不起。”林秋深吸一口气，“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等理查德离开后，林秋小心地拆开信封。迈克尔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我最亲爱的小星星，
当医生告诉我时间所剩无几时，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未完成的专辑，不是计划中的巡演，而是你。
三十年前那个穿着红梅花旗袍的小女孩走进我的生命时，我并不知道她会成为我灵魂的锚点。你记得吗？当你十八岁要去哈佛前夜，在梦幻庄园的秋千上，我几乎要告诉你我的心意。但看着你眼里的憧憬，我知道我不能用我的感情束缚你年轻的翅膀。
这些年来，我看着你成长、恋爱、结婚、成为母亲，每一次我都既欣慰又心痛。欣慰是因为你幸福，心痛是因为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但这就是爱，不是吗？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希望对方拥有最好的人生。
我收集了你所有的信件，因为它们是我最珍贵的宝藏。每次巡演疲惫不堪时，重读你十岁写的那张“记得吃药“的便签，总能让我微笑。你二十岁生日写给我的那封长信，我读了不下百遍。
JoJo，如果生命能重来一次，我会在你大学毕业那天，在众人面前牵起你的手，告诉全世界我爱你。不是作为朋友，不是作为导师，而是作为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那种爱。
但也许现在这样更好。我们的感情没有被世俗定义，就像你最爱的《Human Nature》，不需要歌词也能直抵心灵。
永别了，我的小星星。请记住，在亿万颗星辰中，你永远是照亮我生命的那一颗。
爱你的，
迈克尔】
信纸在林秋手中剧烈颤抖，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起二十岁生日那天，迈克尔送她日记本时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她宣布订婚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想起每次她需要他时，他总是第一个出现的身影。
这些年来，她以为那只是他惯常的温柔，却不知背后藏着如此深沉的爱意。
窗外的雨声渐大，林秋将信紧紧贴在胸口，任泪水浸湿衣襟。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迈克尔总说《Human Nature》是他们共同的歌——因为有些感情，确实无法用言语表达。
那天晚上，林秋坐在卧室的窗边，手中握着那封信。安德鲁轻轻推门进来，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什么也没问，只是递给她一杯热茶。
“你应该看看这个。”林秋将信递给他，声音嘶哑。
安德鲁读完信，沉默了。
他的手指在“爱你的，迈克尔”几个字上停留了很久。卧室里只有闹钟的滴答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洁白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二人的身上。
“你爱过他吗？”安德鲁突然问。
林秋望向窗外的星空：“就像爱一首永远听不腻的歌。”
安德鲁笑了，手指穿过她的长发：“那我呢？”
“你是单曲循环的日常。”她转身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
安德鲁先是吻了吻妻子的发顶，然后握住了她的手：“实际上，我很庆幸他写了这封信。”
林秋惊讶地看着丈夫。
“这三十年来，“安德鲁轻声说，“他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表白，却选择默默守护你。这样的爱值得被你知道，值得被尊重。”
他擦掉林秋脸上的泪水：“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但今天，我想陪你一起怀念他。因为如果没有迈克尔·杰克逊，就不会有现在这个我深爱的林秋。”
林秋靠在丈夫肩头，望着窗外的星空。
两个最爱她的男人，一个用放手成全了她的幸福，一个用包容理解她的过去。在这双重爱的包围下，她感到一种深沉的平静。
第二天清晨，林秋将那封信和其他纪念品一起，放进一个蓝色的天鹅绒盒子。不是埋葬，而是珍藏。就像迈克尔说的，有些感情不需要定义，有些旋律不需要歌词。
她轻轻哼着《Human Nature》的调子，走向办公室。
那里还有无数文件等着她整理，无数迈克尔的未竟事业等着她完成。而那个蓝色的盒子，将永远锁在她的心底最深处——那里存放着一份超越时空的爱，像星星的光芒，即使源头已经消失，依然在宇宙中永恒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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