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25日，洛杉矶市政厅前的广场上，晨光刚刚驱散夜色的余韵。林秋站在休息室的窗前，指尖轻轻拨弄着司法部长徽章的金色边缘。十年了，这个日子依然像一块烙印，在她心上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威尔逊部长，十五分钟后开始。”助理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现场已经来了超过三万人。”
林秋点点头，目光落在桌上那份泛黄的演讲稿上——这是十年前她在迈克尔私人追思会上用过的稿子。纸张边缘已经有些卷曲，上面还有几处被泪水晕开的墨迹。
“帮我拿杯水，谢谢。”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走廊尽头，帕丽斯·杰克逊正在和活动组织者确认流程。看到林秋走来，这位已经二十一岁的年轻姑娘立刻迎上前。她今天穿着父亲标志性的白袜黑皮鞋，耳垂上戴着那枚著名的水晶手套造型耳钉。
“JoJo阿姨，”帕丽斯拥抱她时，身上带着淡淡的橙花香气，“基金会刚收到巴西那边的报告，第十所儿童医院下周就要竣工了。”
林秋轻抚帕丽斯的后背：“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
这句话让帕丽斯的眼眶瞬间红了。十年过去，那个失去父亲时哭泣的小女孩已经长大，却依然会在某些瞬间流露出孩子般的脆弱。
“我总在想，”帕丽斯低声说，“如果他能看到我们现在做的事......”
“他看到了。”林秋坚定地说，“以他自己的方式。”
工作人员引导她们走向后台。透过帷幕的缝隙，林秋看到广场上人山人海。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迈克尔生前的影像，那些熟悉的舞步在晨光中依然充满魔力。观众们自发地跟着音乐摇摆，就像过去四十年里每一代歌迷做过的那样。
“该您上场了。”舞台监督轻声提醒。
当林秋走上演讲台时，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阳光斜斜地照在她的银灰色套装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她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让这份沉默持续了几秒钟。
“十年前的这个清晨，”她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我接到了一个永远改变我生活的电话。”
台下有人开始轻声啜泣。林秋看到前排坐着许多熟悉的面孔——迈克尔的家人、合作多年的乐队成员、曾经受他资助的孩子们。更远处，是来自世界各地、不同年龄层的歌迷，他们举着自制的标语牌，上面写着“十年永恒”、“治愈世界”等字样。
“今天站在这里，我不想谈论那个创造了销售纪录的流行天王，也不想重复那些众所周知的慈善壮举。”林秋的目光扫过人群，“我想告诉你们一个真实的迈克尔·杰克逊——那个会在凌晨三点打电话讨论一首歌的和声，会因为合同里少写了一个保护条款而发火，会在巡演间隙偷偷溜去医院看望病童的普通人。”
她讲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1993年，迈克尔在曼谷巡演时得知当地孤儿院缺乏资金，立即匿名捐赠了二十万美元。直到他去世后，修女们才通过笔迹鉴定确认了捐款人的身份。
“他教会世界跳舞，”林秋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而他教会我倾听。不是用耳朵，而是用心。当我处理第一起艺人维权案件时，是他告诉我‘先了解他们的恐惧’；当我竞选司法部长时，是他留下的笔记提醒我‘法律应该温暖如阳光’。”
广场上鸦雀无声，只有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响。林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取出一枚已经氧化发黑的铜质星星书签。
“八岁那年，我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她将书签举高，让阳光在上面跳跃，“三十年后，我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它——被他珍藏在保险柜最深处，和格莱美奖杯放在一起。”
这个细节让许多观众潸然泪下。林秋停顿了一下，让情绪稍稍平复。
“真正的遗产不是唱片销量，不是奖项，而是他点燃的无数火花。”她指向观众席，“那个因为他而成为儿童医生的女孩，那些受他启发投身慈善的企业家，这个因为他而更加关注艺人心理健康的行业——你们才是迈克尔·杰克逊留给世界最珍贵的礼物。”
演讲结束时，全场起立鼓掌。掌声持续了整整五分钟，像浪潮般一波接一波。林秋看到凯瑟琳夫人在擦拭眼泪，帕丽斯骄傲地挺直腰背，年轻的歌迷们相互拥抱。这一刻，她仿佛看到迈克尔就站在舞台边缘，戴着那顶熟悉的软呢帽，冲她微笑点头。
活动结束后，林秋婉拒了所有采访。回家的路上，她让司机绕道经过梦幻庄园——现在已经改名为“星光花园”，成为儿童音乐教育基地。大门外的纪念墙上，贴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留言和照片。
“要停下吗，女士？”司机问道。
林秋摇摇头：“不用了，继续走吧。”
她摇下车窗，让初夏的风吹散眼角的湿热。十年了，这种钝痛已经变成一种习惯，就像身体里多出的一根骨头，平时感觉不到，但在某些时刻会突然提醒你它的存在。
推开家门时，熟悉的旋律立刻扑面而来。《I'll Be There》的钢琴前奏充满整个客厅。安德鲁正在教六岁的小儿子弹这段旋律，艾玛窝在沙发里用笔记本电脑完成高中作业。
“妈妈！”儿子兴奋地跳起来，“我学会前八个小节了！”
林秋放下公文包，走到钢琴旁：“弹给我听听。”
男孩的手指在琴键上略显笨拙地移动，但每个音符都准确无误。安德鲁站在一旁，身上还系着画满音符图案的围裙——这是去年林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演讲顺利吗？”他轻声问，手指自然地梳理着林秋有些凌乱的鬓角。
“嗯。”林秋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帕丽斯把基金会管理得很好，迈克尔的理念正在影响更年轻的音乐人。”
音乐切换到《Man in the Mirror》，艾玛立刻放下电脑，拉着弟弟跳起舞来。看着孩子们笨拙地模仿MV里的动作，林秋突然想起三十九年前那个下午——阳光透过棕榈树叶，年轻的迈克尔蹲在她面前问：“要不要看个完整的？”那时的他们都还不知道，这段友谊会如何改变彼此的人生轨迹。
晚餐后，林秋独自来到书房。
她从书柜深处取出那个蓝色天鹅绒盒子，轻轻打开。迈克尔的信依然躺在那里，纸张已经有些发脆。她没再重读，只是用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熟悉的字迹。
书桌上的音乐盒是迈克尔送她三十岁的生日礼物。她拧紧发条，《Child hood》的旋律缓缓流淌。当时他说：“等你老了，这曲子会让你想起我们共同的疯狂岁月。”
音乐声中，林秋仿佛又看到那个在录音室里为一段和声较真到天亮的迈克尔，那个在法庭上为她据理力争的迈克尔，那个在信中倾诉爱意却又选择放手的迈克尔。
时光带走了尖锐的伤痛，却让那些温暖的细节愈发清晰。
她走到窗前，洛杉矶的夜空难得繁星点点。最亮的那颗在正北方，坚定地闪烁着。
“晚安，MJ。”林秋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窗玻璃。
星光依旧，如同他们共同度过的无数夜晚。初遇时她八岁，他二十二岁，命运刚刚开始编织他们之间那段超越时空的羁绊。
楼下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安德鲁正在讲述他们第一次约会时林秋把红酒洒在裙子上的糗事。
生活继续向前，带着所有失去与获得，悲伤与欢欣。
林秋最后看了一眼星空，轻轻关上窗户。明天还有新的法案要审阅，新的案件要处理，新的挑战要面对。但此刻，在这安静的片刻里，她允许自己沉浸在这份永恒的怀念中——不为逝去而悲伤，只为曾经拥有而感激。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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