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叽叽喳喳的,两个光亮的脑门凑到玻璃窗上,是张笑笑和她妹张莹莹!
刘艳宁比了个嘘的架势,忙擦了手出去。
“你们咋来了呢?”刘艳宁有些惊喜。
“我们咋不能来了?”张笑笑脆生生道,“你作业写完了没有?写完了我们抓羊拐去。”
“别提了。”刘艳宁长叹一声,忍不住向小伙伴抱怨。
张笑笑听完,咂了一下嘴:“我说呢,今儿听你家那么大动静。那你还去不?”
“不了。”刘艳宁蹲到地上道,“床单还在盆里呢。”
“这样啊。”张笑笑跟着蹲到地上,拍了拍小伙伴的肩膀,“没事儿,你洗完了我们再抓,就是可惜了。”
“可惜啥?”刘艳宁不解,她现在要烦死了。
“我舅舅今儿过来刚给我们买了一堆好吃的,我们还想着和你边吃边玩呢。”张笑笑她妹立马道,显然很兴奋,“里头还有巧克力呢!”
“啊~”刘艳宁揪着两条大辫子更烦了。
“没事儿,我兜里揣了,给你。”张笑笑掏出一条巧克力,撕了包装递给刘艳宁,“快吃,这玩意儿容易化。”
“笑笑,你对我可真好。”
“欸,快别说这有的没的了,怪肉麻的。”张笑笑起身又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塞刘艳宁兜里,“行了,那你忙去吧,我们走了。”
刘艳宁站在原地看着小伙伴背影从大门口消失才回屋里。
她妈觉浅,听着外面嘀嘀咕咕的动静便醒了。
“谁?”
“张笑笑和她妹。”
她妈看了眼还泡在盆里的床单开始收拾整理炕头:“找你玩去呢吧?”
刘艳宁低低嗯了一声,拿起床单开始搓,水已经有些冷了,但是先前放炉子上烧的水还没响,她只好继续用冷水洗,好歹搓掉了一些。
刘艳宁她妈收拾好过来探了探水温,添了半壶半热不烫的水,“什么时候洗完什么时候吃饭。”
刘艳宁还能说什么呢?仍然只嗯了一声,埋头苦搓,听着她妈添水,叮叮当当收拾炉子。到底技不如人,这炉子在她妈手里就是另一个德行,转眼就烧的旺旺的,没一会儿,屋里便暖和起来,水也滋滋响起声儿来了。
刘艳宁又使劲儿搓了两把,眼瞅着太阳从东边落到西边,她哥都进门了,她还没洗完。
刘艳宁要坚持不下去了,看着墨水印没多少了就打算漂洗一遍就晾起来,湿了水的厚床单拧起来格外费劲,又不敢叫她妈帮她,只好自己折腾。
刘艳宁他哥放了书包正和她妈唠嗑呢,转眼瞅见她这狼狈样,过来就拢了床单,一端塞到刘艳宁手里,抓着另一端开始拧,总算是拧得差不多了。两人又合力将床单晾到外头的衣架上,刘艳宁这才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哎呀,多亏有你帮我。”刘艳宁感激地看着他哥。
“哼,小事一桩。”刘艳宁他哥刘建成正值初三,虽然中二病几乎痊愈了,但是不知道又从哪里惹了一身傲娇的毛病。
刘艳宁瞥了他哥一眼,掏出下午张笑笑给她的糖,分了一颗给他哥:“请你吃糖。”
他哥也没客气,剥了糖纸就塞嘴里了,转头双手插兜就进屋了。
刘艳宁和他哥一前一后进了屋,收拾完剩下的一地狼藉,她妈已经将热好的饼和之前买的苹果端了上来,“先垫垫肚子,等你爸回来了再开饭。”
刘艳宁坐在他哥对面,啃着饼发呆,不知怎的瞧见了他哥手上带的手表。
她家就两块手表,一块是她妈的陪嫁,平时被她妈放在包里藏在炕上大木箱里,只在逢年过节,走亲戚时戴上,另一块就是他哥手上这块了,黑白色的电子手表,还有闹钟呢。
刘艳宁稀罕的不得了,那是九月份他哥上初三时她妈给买的,原因是初三生要补课,周末回家要看着点时间去坐车。当然现在有了第三块,就是那块儿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手表。
刘艳宁拿出手表带到手上,上边的指针没有动过,还指着十一点,这让她怀疑这块手表是不是没电了或者坏了。
“哥,现在几点了?”
“四点三十五,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问问。”刘艳宁低着头将表侧的旋钮拔出来调到四点三十五,旋钮还没摁进去,一抬头就被迎面一张脸差点吓得心跳骤停。
“你搞什么呢?”刘艳宁拍着胸脯生气道,原来是他哥见她动作鬼祟就伸头过来看。但奇怪的是刘艳宁他哥没有反应,连眼睫毛都没眨,这让她有些惊讶,突然又发觉屋子里惊得出奇。
她站起来,脚下一软,只见她哥一动不动保持探头看她的模样,她妈一手正掀了门帘端着面盆站在门槛那,一只脚伸进屋子,停在半空。
眼前的情形有些超出刘艳宁想象,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心突突得简直要跳出来,魂都要飞了,过了好半天脑子才转起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现在她不得不相信,一切都是在她带上这条手表后才变成这样的,她做了什么?她调了时间,难道要调回去?
刘艳宁于是又将指针拨回到十一点整,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世界依旧静止不动,即使她又将旋钮摁回去了。
刘艳宁这下真觉得大事不妙了!她踉踉跄跄凑到窗前往外看,外头的树纹丝不动,仔细看甚至可以看到一行静止在空中的飞鸟!这太难以置信了!牛顿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我大概是太累了睡着了,刘艳宁恍恍惚惚地想着,伸手使劲掐了一把自己,这一手没有丝毫地留情,疼的她龇牙咧嘴五官都变形了。
太糟糕了!这竟然不是梦!
刘艳宁搓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下意识想去找张笑笑商量,又反应过来这不太现实,假如张笑笑还能活动,这会儿早大呼小叫跑来了。
刘艳宁坐回凳子上,将自己吃剩的饼啃掉,又喝了一大杯水,这才觉得发软的手脚有了力气。她想出去看看情况,但是她妈老大一个人杵在门口让她有些发怵。思来想去,她决定继续研究这块手表,毕竟一切都源于她该死的调了手表时间。
刘艳宁拔出旋钮,又开始调时间,她瞥了一眼他哥的手表上边的时间,四点三十五分快三十六分了,于是她仔细着将指针向前调了调,心里一边虔诚祷告一边摁下旋钮。刘艳宁很慌,真的,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没有如此迫切的相信世上有鬼神之说,不管是哪路神仙随便一个救救她就好!真的!
刘艳宁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这世界,周遭依旧安静无比。她要疯了,她想,今天真是糟透了的一天!
所有依旧保持着静止的状态,刘艳宁深吸了一口气,不要急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专注的瞧着这块手表,平平无奇,即使摁回旋钮指针也没有走针,可能坏了也可能没电了。
刘艳宁摘下手表,试图找出什么有关的品牌logo之类的,一无所有,表背一片光洁,她内心祈祷,希望这块手表只是没电了,张艳宁打算用手指甲翘起表盖,给这块表换上新的电池,然而她的手指甲都磨损得坑坑洼洼,这块表的后盖依旧纹丝未动。刘艳宁的天都要塌了,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要抽死当初手贱的自己。
可惜这世上那有什么后悔药,时间虽然静止了但不代表它可以后退,刘艳宁一脸烦躁地甩了甩手表,好想用力砸到地上,这样说不定就可以打开了。
手表像刘艳宁姥姥家的大摆钟一样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也许很久了也许只是一瞬。
这手表和刘艳宁她妈的那块有些像,看起来都是机械手表,但是刘艳宁她妈的那块手表因为保存得当,和新的几乎一个样。
她妈很宝贝那表,平时束之高阁,用的时候先会从箱子里小心取出巴掌大的布包,去掉一层又一层包裹的棉布,然后打开那个装着手表的红丝绒长条盒子,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就跟刘艳宁她奶奶似的,她奶奶每次给刘艳宁零花钱都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再颤颤巍巍地剥玉米样剥去一层层卫生纸,剥完了才抽出一张人民币给刘艳宁。
刘艳宁突地站起来,因为起太猛,眼冒金星,差点一个倒栽葱跌到地上,忙扶着炕面顿蹲回去,她想起她妈每次带那块手表都要重新调时间上发条,那这块该死的手表不会也是要上发条吧?!
刘艳宁精神大振,小心捏着旋钮试着往顺时针方向拧。一拧,没拧动!她一愣,一搓手,手心里凉哇哇的,全是汗,只好胡乱在身上蹭了蹭,重新小心捏起那小小的旋钮拧,拧动了!刘艳宁心里大喜,忙拧了好几圈,直到那旋钮拧不动为止。
“嘀嗒嘀嗒”
倏忽间,似乎有什么随着指针转动开始融化,成功了吗?
“你啥时候蹲地上的?!”刘艳宁他哥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啊?”
“发什么呆呢?”刘艳宁她妈端着面盆走进来,“你哥问你话呢!呆子!”
呆子没说话,只盯着她妈,泪珠子扑簌簌一连串滚出来。
“?”
“?”
她妈皱起眉头,放下盆走过来手指头往刘艳宁光亮亮的额头上使劲一点,“嚎啥呢?就问了你一句至于么?”
刘艳宁一句话都不说,仍只是哭,那眼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的,滴溜溜往下只滚,瞧得她妈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行了行了,别哭了。”她妈拉起刘艳宁,手结结实实拍了他哥一把,“刚回来就惹你妹哭,可真行!”
刘艳宁他哥一头雾水,懵逼道:“我干啥了我?我就只是问了一句话,你不也听到了吗?”
“行了,气也出了,别哭了!”她妈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直接用手给刘艳宁擦眼泪,粗糙的手磨得刘艳宁脸生疼,眼泪也顺势糊了一脸。
刘艳宁于是又笑了。
“嗯?”她妈嗯了一声,瞧自家闺女又是哭又是笑得,惊疑不定,“不会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不能吧,青天白日的。”刘艳宁他哥道。
两人于是绕着刘艳宁转了一圈,见刘艳宁坐都坐不稳,她妈道:“你去取件妮儿的衣服,到门口叫几声。”
刘艳宁他哥心下是明白了,这是要给刘燕宁叫魂呢。于是取了她常穿的外套到大门口举得高高的,一边抖,一边刘艳宁刘艳宁地叫着,调起得老高,声拖的老长,刘艳宁在屋子里听着,噗嗤一下笑出声。
“哎,还真丢了魂了!”她妈见状跑到门口对着她哥喊道,“快,多叫几声!”
于是她哥抖得更用力,喊得更起劲了。
“你干啥呢?刘建成,叫魂儿呢?”刘艳宁他哥的同学骑着自行车嬉笑问道。
“忙着呢,快走!”
“嗯?”
“你干啥着呢?咋停了!快点!”刘艳宁她妈明显密切关注着两方动态。
“忙着呢,快走快走。”刘艳宁他哥于是忙又挥着衣服开始了。
“行吧行吧,那你先叫着啊。”那孩子骑着自行车走了。
刘艳宁缓了了一会儿,羞耻心后知后觉浮出来了,她扯了把她妈衣襟:“妈,你快叫我哥进来。”
“干啥啊,多叫叫你才好的快!”
“我好了,我真好了!我就是饿的!!”刘艳宁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我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她妈将信将疑。
“真的,比真金都真!”
刘燕宁她妈听罢这才转头对着门外喊道:“建成!回来!你妹好了!”
“哎!”刘艳宁他哥远远应了一声,拎着刘艳宁衣服回屋了。
刘艳宁被她妈搀到小套间,里头已经换上了另一条床单。
“那你先睡吧,饭熟了叫你。”刘艳宁她妈给刘艳宁掖了掖被角,放了窗帘合上门就出去了。
刘艳宁躺在暖和和的炕上,伸出胳膊瞧着那块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表,觉得这一天可真是鸡飞狗跳,就跟做梦一样。筋疲力尽的她收回手窝在被子里听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就沉沉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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