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广播】
“欢迎来到零号考场。本场为单项选择题,共一题,答错即回收。请在三十分钟内提交答案。”
冰冷的机械女声在天花板四角同时响起,像四把解剖刀片刮过耳膜。
灯管“滋啦”一声全亮——惨白,直射无影。
闻溯抬手挡了一下光,指缝里先看见的不是尸体,而是自己的编号牌:
A-17-04,金属边缘割出一弯冷月。
房间狭长,地砖老旧,裂缝里嵌着黑褐色渣滓,闻溯闻得出那是干了很久的EDTA抗凝血。
正中央一张不锈钢解剖台,台面凹陷,排水孔挂着一滴摇摇欲坠的红。
台上躺着“考题”——男性,180cm±2cm,体表苍白,口唇青紫,瞳孔浑浊呈“fish-eye”状态,死亡时间估计8-12小时。
胸腔闭合,腹壁却大开,腹腔脏器被精准移除,只留下空荡荡的“洞”,像在对所有人比出嘲讽的零。
台边立着透明触控屏,题目滚动出现:
【请选择导致死者死亡的最直接原因:
A 失血性休克
B 心脏破裂
C 肺动脉栓塞
D 急性过敏反应】
30:00的倒计时开始跳动,红字灼目。
除闻溯外,还有三名考生,都是生面孔。
女孩扎着高马尾,手里攥着一把医用剪刀,指节发白;
寸头男生校服外披着白大褂,袖口沾着油渍;
最后一人站在灯影交界,逆光只能看清轮廓——肩背很直,像一截不肯弯的竹,他手腕上挂着相机,快门在安静里“咔嚓”一声轻响。
闻溯看向那声源,对方恰好把镜头对准他,闪光灯没亮,只是黑漆漆的镜头口微微反光。
“抱歉,职业病。”那人弯眼,语气像打招呼而非致歉。
编号牌露出来:B-09-11。
闻溯没回话,他习惯先做“体检”。
戴好一次性手套,指腹按压死者颈部——尸僵已延至下颌;
翻开眼睑,结膜苍白;
再俯身贴近胸壁,没有听到任何气体杂音。
解剖刀就在托盘里,他没用,只伸手在皮下捻了捻——气肿?无。
接着他注意到死者左锁骨中段有一枚不起眼的穿刺孔,2mm,边缘整齐,无生活反应。
闻溯心里有了第一个问号:这不是常规解剖入口。
“你们谁带了听诊器?”他问。
高马尾女孩摇头,白大褂男生嗤笑:“系统不都让尸体说话了吗?直接选。”
闻溯没理他,俯身用指背轻叩胸廓——右侧浊音上移,左侧鼓音增强。
再抬眼,倒计时27:12。
B-09-11突然开口:“能借我一只手套吗?”
声音不高,却足够让众人侧目。
闻溯抽出一支给他。
那人戴好后,竟把相机背到身后,空出双手——右手食指贴向死者剑突下缘,左手覆在右手指背上,做了一个标准的“心脏触诊”动作。
“心包饱满,有波动感。”他抬眼,“像爆裂的番茄。”
闻溯眉梢一动:有医学背景?
白大褂男生不耐烦:“别浪费时间,失血性休克最直观,腹腔都掏空了!”
“可腹腔血管没有结扎口。”闻溯指向创面,“出血量不足以解释尸斑颜色。”
他伸手,指尖顺着无名静脉往下,停在一处青紫——右心室上方,心包壁层隐约透出暗红色。
“心包填塞。”闻溯低声。
倒计时24:05。
高马尾女孩突然说:“可选项里没心包填塞。”
空气瞬间结冰。
相机男——季珉——却笑了:“那就选最接近的,B,心脏破裂。”
闻溯没立刻点头,他重新检查穿刺孔。
2mm圆孔,对准的方向恰好是右心室流出道。
皮下无烧灼,无擦伤,提示细而高速的穿刺物,比如……穿刺针或导管。
“这是人为造成的心室破裂,导致急性心包填塞。”
闻溯抬眸,声音冷静,“题目问‘最直接原因’,心脏破裂是根,心包填塞是果。”
白大褂男生仍想反驳:“万一肺栓——”
“下肢无深静脉血栓迹象。”闻溯打断他,“且缺氧体征不明显。”
时间21:33。
季珉忽然伸手,指尖在触控屏上轻敲。
倒计时暂停,系统女声再次响起:
“考生B-09-11已提交答案:B,心脏破裂。”
其余三人屏幕同步弹出提示:【是否跟随?】
高马尾女孩咬牙,伸手按下“是”。
白大褂男生迟疑两秒,也点了跟随。
只剩闻溯。
他看向季珉,后者正用那双带笑的眼睛回视他,像在问:信我吗?
闻溯淡淡开口:“我不是信你,我信证据。”
指尖落下——A-17-04提交:B。
五秒静默。
头顶灯管闪成绿色。
【答案正确,恭喜通关。】
解剖台四周降下透明罩,尸体被缓缓推入暗槽。
一条新的广播紧随而来:
“存活考生四名,即将进入下一考场。”
闻溯摘下手套,扔入医疗垃圾桶。
转身时,季珉把相机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是刚才闻溯俯身检查的照片。
“留个纪念。”季珉说。
闻溯垂眸,看见照片里的自己眉心微蹙,像在做一场无人签字的无影灯手术。
“我不喜欢被拍。”他语气平静。
“我喜欢拍你。”季珉收起相机,笑得像刚捡到独家头条,“下一考场合作吗,A-17-04?”
闻溯没回答,只把编号牌塞进兜里,指腹擦过边缘那弯冷月,留下一点自己的体温。
倒计时归零,白光吞没房间。
他听见自己心底某个极小的声音——像缝合线崩断——轻轻“啪”了一声。
那道声音说:合作,也许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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