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场规则:考生需对系统给出的“判断题”逐条作出“正确/错误”判定。每答错一题,宿舍熄灯一盏;灯尽,即回收。)
——系统语音在天花板滚过,像钝刀刮漆。
灯一共四盏。
闻溯抬头,看见了灯,也看见了人:
A-17-04 自己
B-09-11 季珉
C-03-07 高马尾女孩——胸牌写着“夏观”
D-08-12 白大褂男生——胸牌写着“林笙”
四人被关在404号宿舍。
铁架床上下铺各两张,床单是统一的红,像浸过稀释的血。
窗外一轮红月,大得诡异,光透进来把影子钉在地板,像罪证。
系统屏幕悬在门背,逐行浮现血字:
【判断题1:宿舍内存在第五人。】
【判断题2:所有窗户可以打开。】
【判断题3:零点后禁止说话。】
【判断题4:红月照到的皮肤会灼烧。】
【判断题5:最后一盏灯熄灭时,门才会开。】
答题时间:30分钟。每题只有一次判定机会。
灯亮四盏。
夏观攥着剪刀,指节发白:“先搜房间,再答?”
林笙嗤笑:“浪费时间,我先来——1,错误,哪来的第五人。”
他伸手就要点屏。
季珉却忽然抬手,相机快门“咔嚓”一声。
林笙皱眉:“别浪费快门。”
“记录。”季珉低声,“万一我们答错了,至少知道错在哪。”
闻溯没参与争吵。
他单膝蹲下,指尖抹过地面灰尘——四条脚印,清晰可辨。
可当他把掌心覆在第四条脚印上时,发现它比自己的鞋码小两号。
“1,正确。”闻溯淡声。
林笙瞪眼:“你疯了?”
“地板灰厚,脚印新旧一致。”闻溯抬眼,“除非系统自己踩的。”
夏观吸了口气,抬手按下“正确”。
灯没熄。
林笙咬牙,勉强跟上。
季珉最后按“正确”,屏幕闪绿,第一题判定通过。
【判断题2:所有窗户可以打开。】
四扇窗,上下推拉式。
林笙直接冲到最近一扇,扣住锁扣往上一推——纹丝不动。
“错误。”他回头。
夏观试了第二扇,同样焊死。
却在第三扇,季珉忽然说:“等等。”
他把相机背带钩进窗缝,轻轻一别,“咔哒”一声,锁开了。
窗外红月像被放大的瞳孔,冷冷俯视。
“正确。”季珉道。
其余三人沉默。
闻溯走过去,指尖探出——夜风带着铁锈味灌进来,吹动他额发。
“开与不开,系统说‘所有’。”闻溯侧头,“只要有一扇能开,命题成立。”
于是四人一致提交“正确”。
灯仍亮四盏。
【判断题3:零点后禁止说话。】
宿舍正中的电子钟显示23:57。
倒计时03:00。
没人再敢先开口。
秒针嗒嗒,像手术刀片刮骨。
23:59——
林笙喉咙动了一下,似乎想说话。
闻溯抬手,食指竖在唇前。
00:00。
“滴——”
系统提示音轻响,却没有新的惩罚。
四个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整整一分钟,死寂。
00:01,夏观用气音说:“应该……正确?”
季珉摇头,指了指电子钟。
数字跳到了00:02,紧接着,钟面闪红,一行小字浮现:
【禁止说话生效,违规者回收。】
声音却在下一秒响起——
“谁……”林笙只吐出一个字。
头顶“啪”一声,第一盏灯熄灭。
血红暗了一度。
林笙脸色瞬间惨白,双手死死捂住嘴。
夏观手里的剪刀当啷落地。
灯剩三盏。
闻溯看向屏幕,第三题后面已自动判定为“正确”。
禁止说话——是规则,也是陷阱。
【判断题4:红月照到的皮肤会灼烧。】
灯暗后,红月光更盛。
季珉抬起手背,直接伸进那片猩红里。
一秒、两秒——
无事发生。
“错误。”他无声用口型说。
闻溯却注意到窗框边沿,一抹细灰被月光照到,在嗤嗤冒烟。
不是皮肤,是无机物。
闻溯眯眼,撕下一截床单,抛向光斑。
布料刚触及月光,边缘瞬间焦黑卷缩。
“正确。”闻溯无声说。
矛盾出现。
季珉的手没事,布料却烧。
夏观忽然指了指天花板——
“红月照到‘皮肤’会灼烧。”
她用笔圈出“皮肤”二字。
闻溯恍然:限定主语。
他抬手,把掌心贴在月光里。
一秒后,刺痛沿着神经窜上来,像被火针点刺。
掌心肉眼可见地起了一串水泡。
闻溯收回手,面色不改,对屏幕比了个“正确”。
第二盏灯随之熄灭。
灯剩两盏。
【判断题5:最后一盏灯熄灭时,门才会开。】
灯只剩两盏,众人视线同时落在开关上。
林笙冲到门边,疯狂拍门:“放我出去!我不想死!”
声音在寂静中炸开,系统没有回应。
夏观弯腰捡起剪刀,指节发白。
季珉看向闻溯,用口型问:“你信?”
闻溯垂眸,看掌心水泡,又看红月。
他忽然转身,走向总开关。
抬手——
啪。
第三盏灯灭。
宿舍陷入更深的暗红。
只剩最后一盏,悬在季珉头顶。
门,依旧紧闭。
林笙崩溃:“你疯了吗?!”
闻溯却用极轻的声音开口:“规则只说‘最后一盏灯熄灭时,门才会开’,没说必须让系统来灭。”
他抬眼:“我们可以自己选时间。”
季珉瞬间懂了。
他取下相机,打开闪光灯,对准最后一盏灯。
咔嚓——
闪光灯爆亮,灯丝应激闪烁。
与此同时,闻溯伸手,按下最后一盏灯的开关。
啪。
黑暗降临。
0.5秒的绝对黑。
然后,“咔哒”一声,门锁弹开。
走廊的白炽灯灌进来,像一场迟到的救赎。
系统屏幕最后一次亮起:
【判断题5:正确。】
【本场考试结束。】
四人踏出宿舍时,红月被云层吞没,像从未出现过。
闻溯掌心水泡灼痛,却听见身侧季珉极轻的声音:
“谢了。”
闻溯没回头,只把那只烫伤的手插进兜里,淡淡“嗯”了一声。
走廊尽头,新的考室灯亮。
他们并肩走去,影子终于脱离红月,落进普通的人间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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