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第一次见到家晴子,你一定会认为她是个病入膏肓的活死人。
她不健康的灰白皮肤下蜿蜒匍匐着蓝紫色血管,两团浓重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两拳,家晴子瘦瘦小小的,如果你仔细观察她的走路姿势,会发现她是个跛脚。
“嘿,晴子同学!运动会你打算报名什么吗?”
李茄媛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她笑眯眯地,看起来人畜无害。
“你问她做什么?晴子连体育课都不上,更何况是运动会。”
“人家可是风一吹就倒的纸片。”
有人揶揄道。
李茄媛耸肩:“只是照例象征性地询问而已。”
“媛媛——”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孩摆弄着身上淡色的礼裙,笑得羞涩,“我穿这件礼服怎么样?主持运动会可以吸引到他的注意吗?”
李茄媛的嗓音瞬间变得谄媚和细腻:“如霜不是穿什么都漂亮吗?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会为你着迷。”
家晴子听着她们奉承的话术,依旧看着窗外发呆。
确实很漂亮,家晴子转来这所学校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季如霜。
季如霜的皮肤很白嫩,透着浅浅的粉色,五官柔美精致,任谁也不能不被她吸引目光。
一抹淡影竖在家晴子课桌上。
“晴子,你别太在意他们的话,一群不懂分寸的小孩子而已。”简樱一副关切样。
家晴子憋出一个僵硬的笑,“我确实没在意,谢谢你,樱。”
简樱是班上的小太阳,总是对每一位同学很友好,比起季如霜的美丽高傲,简樱更温和,交际能力更强,没有人会拒绝她的靠近。
实际上,无论是漂亮的季如霜和她的跟班李茄媛,亦或是温顺的简樱和别的同学,家晴子对她们既不讨厌也说不上喜欢。
可能因为,家晴子本来就是个怪胎吧。她这样想。
橙黄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垂死,它会挣扎着不想投身黑暗吗?
家晴子走在回家小径上,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三天。她得出一个结论——不会。
她的左脚逐渐失去力气,连着正常的右腿也莫名变得力不从心。家晴子瘫倒在地上,就连呼救也做不到,大脑陷入一片黑暗。
当家晴子再次睁开眼,她连同季如霜、李茄媛、简樱和郐呓五人各自被链条捆在铁十字架上,她们陆续醒来。
这是个封闭小房间,除了那扇紧闭的铁门没有任何出口,头顶的灯管勉强能让众人看清逼仄的房间,只有并排的十字架上情绪各异的她们。
疑惑、恐慌、危机感……
家晴子都不在意,她在乎的是快点回家拿到玄关的那瓶药,并吃下去。那瓶药只剩下最后一粒,如果不能准时把它吃掉,她会“抓狂”的。那感觉像是你打卡了99天,只差一天就能拿到奖励一样可恶。
“喂!是谁在恶作剧!”李茄媛率先破冰,“再不放开我,我就告道校长那里去开除你!”
只有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如霜的手腕因刚才的挣扎而红肿,湿润的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们……可能被绑架了。”简樱有些忧郁,“三天前有两名同学失踪,后来在学校附近的一条臭水沟发现了他们的尸体,目击者是我的朋友,她最近很憔悴,总是做噩梦,也是她偷偷告诉我的,听说学校给了她和受害者家属一笔巨额封口费……”
闻言,班长郐呓一脸严肃。
“简樱同学,不信谣不传谣,这样恶劣的事件学校怎么会不报警?”
简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许另有隐情吧,我不知道。”
“喂!绑架犯!老娘有钱,你说个数,我一定不会报警的!”李茄媛有个秘密,谁也没告诉过,她有幽闭恐惧症。此刻,她正颤着四肢,呼吸起伏剧烈,脸上的惨白竟堪比家晴子。
“媛媛,你怎么了?”季如霜有些担心她。
李茄媛说不出话,只觉得心跳在耳边打鼓。
“她是不是有病?”家晴子意识到自己有些用词不当,“我的意思是她是不是有心理疾病或精神病。”
郐呓歪头观察着李茄媛,她垂着脑袋,看起来快要晕厥了。
“我曾经偶然看过一些关于心理健康的书籍,李茄媛有可能是幽闭症,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她现在有没有病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怎么出去,这才能帮她不是吗?”简樱一语点醒。
季如霜用力闭了闭眼,无奈睁开面对现实。
“这几乎不可能。”
哐当——铁门被打开。
一个带着铁质口罩的男人拿着手提箱走进来,身高约莫一米八,看起来很瘦,微卷的棕发掩着眼睛,折射出一点眸光,整个人看起来冷漠又另类。
铁门被重重关上,惊醒了愣神的众人。
“求求你,放了我……多少赎金都可以。”
季如霜叠着双腿,像是在憋尿,恳求地噙泪。
男人视若无睹地打开箱子,里面整齐摆放着刀、针、剪子、打火机、斧头……各式各样的“武器”。
他拿起打火机走近李茄媛,咔哒,一团蓝色的火焰腾上她的手腕皮肤,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肉焦香。
李茄媛呜咽几声,痛苦地睁开眼,一副虚弱的模样。
“你这样是违法的,你在犯罪。”郐呓瞪着眼怒视他。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在箱子里细细挑选,最后拿了一根尖针来到郐呓面前,他掐住对方都脖子避免她乱动,针尖刺入她的人中穴,慢慢深入。
郐呓整张脸蛋扭曲在一起,泪水狂飙,她拼命想要挣脱,却怎么也做不到。
她快要喘不上气,额头冒起细密的冷汗,在昏过去前脖子上的力道力道穴位上的痛感一齐离开。郐呓连忙舒缓身体,垂着脑袋一副力竭的疲态。
一旁的家晴子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大义凛然的班长因主动伸张正义而遭到凶手的虐待,昏厥的李茄媛也被强制“唤醒”,她该破口大骂这个绑架犯吗?也会遭到同等的虐待吧。
家晴子自认为不是个冷漠的人,换句话说,她的良善只存活在大众的目光下。而现在,她只想独善其身,晚点死也行。
男人在众人之间游走,似乎在挑选下一个目标。
所有人都不敢再出声。季如霜撇着目光看角落,简樱垂着头看光溜溜的脚趾,郐呓和李茄媛都已经遭到了“惩罚”。
家晴子没有按时吃药,此刻心跳缓慢得似乎已经停了下来,索性盯着他,仿佛在说:来吧,冲我来,我不怕死。
男人拿起手术刀,走到家晴子面前,她闭上眼睛,寒光高高抬起。
咻——划破空气的犀利尖声。刀子稳稳扎进一旁李茄媛的指间。
家晴子猛地睁开眼,看向那抹冷色。运气真好,这都没扎到李茄媛的手指。
家晴子只觉得心脏开始恢复正常的跳动频率了,很刺激,像是她经常看的电影时的心情。
她还是没出声,虽然有一瞬间他希望那刀子染上她的血,了结她无趣的生命,但是家晴子也挺怕疼的。
“求求你……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报案,你要什么都可以……”李茄媛的声音很微弱,气息不稳。
男人拔出手术刀,在五个十字架间徘徊。简樱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脚趾,她既不敢扭头看李茄媛的惨样,也不敢跟左边的季如霜交换眼神。直到一双黑皮鞋站在她面前。
简樱疯狂摇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到脖颈上,又浸湿衣领。
“不……不要伤害我!”
男人又开始徘徊,吊着每个人的心脏,简樱松了一口气。
家晴子知道,这样的变态杀人犯,是不会在乎钱和别的东西的,他只在乎狩猎带来的快感。
看无畏的人惊惧屈服,看恐慌的人苦苦挣扎。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只要有血,有痛苦,变态就能愉悦。
大家都已经是死人了不是吗?
快点破口大骂吧,比如对他说:我去你的大傻迪奥,你这个不折不扣的蠢货狗屎烂人,恶心的臭鸭子猪脑里装的是谁的白腥?
诸如此类,快点大骂这个贱人凶手吧。家晴子这么想,她不怕一瞬间的死亡,只怕被对方慢慢地,慢慢地折磨。她自然是不敢这样骂的,以前不敢,死到临头了也不敢,一个字,怂,贯穿了她卑劣的人生。
男人收拾起箱子,五人目送着他不紧不慢的身影离开。
良久,确认凶手没有杀回马枪后,众人松了口气。
“怎么办……”季如霜忍不住抽泣。
“或许你们有人认识那个男人吗?电影里都是这样。”简樱默默思考。
没有人回答。
“那样变态的杀人犯,谁会认识?”郐呓分析起来,“他看起来不是学校的人,既不要钱财也不要色,前几天那几个遇害的学生也是他杀的吧,杀人犯都心理扭曲,不就是为了杀人获得快感吗?”
家晴子的心脏又开始作妖,只觉得血液流淌很慢,脑子有点嗡嗡的。索性闭上眼睛,该睡觉了。
“那我们应该感化他?”季如霜愣愣道。
“如果你不怕激怒他,然后第一个死掉的话,可以。”郐呓觉得“感化”一个罪犯简直愚不可及,以为是在演电影吗?
“那个……你们想上厕所吗?”季如霜憋红了脸。
“这里像是有厕所的样子吗?”郐呓有些无奈,她的心理防线几乎被那一针给刺破了,“或许你撒个臭气冲天的尿可以逼退那个杀人犯。”
季如霜挤着腿,没再说话。明明她只是在公园里对着李茄媛排练下周运动会的台词,却被人打晕带到这个鬼地方。
“会有人发现我们不见了,学校和警察会来寻找我们的。”说完,简樱也垂头默默睡了。
这一夜,偶有交流,更多的是无声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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