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匆匆来报，称偏殿内有二皇子晟齐送来的物件。子颜带着耀生、耀锐前往查看，只见偏殿中竟满满堆了一屋子的绫罗绸缎、奇珍玩器。耀生见状打趣道：“这才刚册封神守，朝中之人便已争先来结交了。”
子颜扫过满室物件，神色淡然：“你们若是喜欢，这些便都拿去。神宫的境况你们又不是不清楚，这些东西我本就用不上。”
他话语轻描淡写，实则暗指神宫财富远超外界想象，眼前这些俗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其他人的馈赠都替我回绝了，唯独二殿下这份不能不收—他是为我大哥的事来致歉，我若不收，他那边反倒过意不去。”
耀生闻言，转而问道：“如今师父也跟着陛下走了，这又是为何？”
“陛下身边如今缺少仙师三等的得力之人，我本就放心不下。三师兄既嘱咐你们留下照顾我，自然要亲自过去辅佐陛下。”子颜随即吩咐道，“耀生，你稍后将刘灿的徒弟送回御林军中，另外多盯着些那边的动静，务必安顿好耀渭。”
耀生领命离去，子颜正想唤耀锐用玄空境帮自己探查神力阻滞的缘由，门外又传来通报声，说是东熙湖领着人到了。
尚书令东熙湖曾是祗项有名的第一才子。当年锦煦帝尚在戍南军中时，他便投在黄宗门下，赌对了嫡皇子继位的大势。没过几年，便被陛下提拔为六部之首，权势赫赫。
子颜见他虽比陛下年长些，已留起了胡须，但说话时神采奕奕，声如洪钟：“神守想必知晓，如今泾阳神宫中当值的皆是我礼部官员。将来神宫与朝堂事务合并，人员如何安排，便是眼下的头等大事。”
“东大人说笑了，我年纪轻，于朝堂事务一窍不通，此事全凭大人做主。”子颜谦逊应答，话锋一转，“只是今日怎么未见里大人一同前来？”
“哦，里大人年事已高，从神宫回归来，身子有些不适。陛下已恩准他歇息几日了。”
此次他带来的几名礼部文官，都曾在泾阳神宫任职，如今奉了旨意前来听候子颜调遣。
子颜直言相告：“北地神宫的对内事务，原先都是我大师兄于炳一手操办；对外采买与杂务，则由二师兄鸣皓负责。诸位大人若有公务，直接去御林军中寻二位师兄及其弟子便是。”
“神守所言，我明白了。”东熙湖抚须颔首，“如此一来，将来京内神宫的主事之人便有了定论。神守只需专注于朝堂上的要务即可。”
子颜诧异：按常理，朝堂官员素来忌惮神宫分权，这位东大人却反倒盼着自己专注于早朝事务，实在反常。
未等他细想，东熙湖又道：“神守有所不知，当年二十三代神君留下的神宫财物，如今都存放在皇家宝库中。先帝当年怕两位王爷吃亏，便将这些物件交由他们看管。”
“东大人此话......”
“神守既已回京，将来除了神宫日常运转，各地神庙的开销也需仰仗这些财物。这些本就属于神宫的东西，自然要物归原主。我已将所有物件整理成清单，还请神守过目。”
子颜随东熙湖步入青龙院书房的内屋，屋内静谧无声，几排书架沿墙而立，整齐地码放着典籍。偌大的房间仅一面墙上开有窗，此时近正午，炽烈的阳光透过窗棂倾泻而入，将屋内的笔墨纸砚、书架木纹都照得一清二楚。
屋子正中摆着一张乌木长几，权作书桌之用。桌上笔砚陈列，宣纸平铺，最醒目的是一方红色漆盒。
盒身光洁莹润，上面绘着全黑的四神兽图案，青龙、白虎、玄武神态完整，唯独南方朱雀的形象有些异样。
“神宫财物的清单，便在这漆盒之中，您亲自翻看便知。”东熙湖站在书桌旁，抬手示意子颜上前。
子颜缓步走到桌前，并未急着开盒，目光先落在了盒身的图案上。四神兽的画像在祗项随处可见，画风虽各有不同，但从未有过残缺。毕竟四位神君尚在人间，民间敬畏有加，谁也不敢在神兽形象上有所疏漏，传闻曾有人故意损毁神兽画像，最终遭遇意外，这便更让世人不敢造次。
可今日这漆盒上的朱雀，右翅中间竟赫然断了一道裂缝，并非绘制失误，而是刻意留白，让神兽的右翅看起来残缺不全。
这般大胆的笔触，别说在皇宫书房，便是在整个祗项都极为罕见。看到这道断纹的瞬间，子颜如遭雷击，心头猛地一震，瞬间明白了其中深意。
记忆突然回溯到孩童时期，那个人郑重叮嘱他：“他日若见到断翅朱雀的标记，便是见到了我在祗项安排的人。”他从未想过，对方竟会是锦煦帝身边最得力的亲信，是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的尚书令东熙湖。
子颜指尖轻触漆盒上的断翅朱雀，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
他抬眸看向东熙湖，对方正含笑望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印证了他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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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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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折翼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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