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风浪未停。一个四方脸的男人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号啕大哭着扑在陆寻芳身上。
等他哭够了,他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寻菲把详情都告诉了他,虽然她是姐姐,是亲人,但也是这个小家之外的人,所以在说的时候,除了心底充满了悲伤,也不免觉得心惊胆战。
他的脸像是被水泥浇灌成的一样冰冷僵硬,良久,又问:“为什么不去医院?”
这话的苗头已经不对。
陆寻菲说:“寻芳临盆在即,又遇上难产,没法去医院。”她已经有点小心翼翼。
他没有说话,眼中的愤懑像潮水一样越涨越高,他压着嗓子问:“赵新雨的药是怎么回事?”
陆寻芳弄不明白他这么问的动机是什么,说:“新雨是医女,我们在病急的时候都是向她求药的啊!”
赵新雨已经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恶意了,他要把矛头指向她了。
“那为什么药没起作用?”
陆寻芳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梁落鱼忍不住说:“怎么没有作用,新雨的药帮助医生缓解了芳姐的大出血状况啊?”
“既然缓解了,寻芳又怎么会死?”
赵昌昊说:“这个,可能要尸检才能知道了,有无法控制的出血点。”
他脸色阴沉极了,说:“之前听说赵新雨会‘相机行事’,对赵家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她不会拿真药……”
赵新雨不愿再听这个包藏祸心的人的话,转身就走,谁知,他像恶狗一样扑过来,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在施药之后身体虚弱的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被他掐晕过去,一连串突发的状况让人来不及反应,陆思戎和赵昌昊连忙上前把他拉开……
这一睡,一个晚上过去了,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早上,又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虽然醒了,但是很累,不想起来,赵于泽听到她翻身的声响,进来问她:“新雨,吃早餐吗?”
赵新雨说:“我不吃了,还想再睡会儿。”她也不愿意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一来二去就是“讨伐”她罢了。不多久,她就又睡熟了。
然后就到了中午,她做梦梦到妈妈给她端来一盘亮晶晶的果子,她伸手去拿,果盘却飞了,果子也纷纷落地砸得稀巴烂,弄得她懊恼极了,就这样,在满肚子的气闷中醒了过来。一起身,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盘洗过了的她最爱吃的葡萄,心想,梦境与现实果然是相反的啊!今朝有果今朝吃,莫待无果空懊恼。她三下五除二就把葡萄吃了个干净。
中午吃饭,赵天海说:“新雨,你倒是好,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管!”
赵新雨刚刚剥了只大虾放进嘴里,呜呜啊啊地说不出话,把赵于泽逗笑了。
谢胜说:“大舅,昨天的事和新雨没半点关系,是陆寻芳家里人不讲道理。”
赵天海说:“我也知道的,但这些事还是得摆平,不能让他们一直在门口闹。难道你们都不出去么?万一他们对你们动手怎么办?”
赵昌昊说:“那就把梁毅城喊过来吧!”
赵天海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梁毅城不太愿意和我往来,哦,对了,新雨,你答应给他的衍天丸送去了没?”
赵新雨又吃完一只大虾,说:“没有呢。最近忙晕了。”
赵于泽笑着说:“就你,怎么还忙晕了?”
赵新雨一脸委屈说:“于妈,你看我,一天到晚忙着救人,还隔三差五地被人骂被人堵在家里,很累的!”
她这么一说,吃饭的人都沉默了一阵,她又夹了一只大虾,奇怪说:“怎么都不说话了?虾都要被我吃完了!”
赵昌昊说:“吃吧吃吧,你救的那些人和这些大虾没什么区别,都是眼瞎心盲的,吃了解恨!”
他们都笑了。
饭后,他们两父女从后门溜走,去了梁毅城家。
见到梁二婶,赵新雨递给她一个檀木雕花盒子,看到这么贵重的盒子,梁二婶明白里面装了什么,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手上却很快收了。
赵天海说:“新雨,我们回去了!”
梁二婶连忙招呼人端茶,说:“赵大伯,这么急干什么,茶都还没喝!”
赵新雨说:“二婶,我爹现在可惨了,进出都得偷偷从后门走!”
梁二婶纳闷问:“为什么?”
梁毅城走进来,接过话茬:“昨天陆寻芳死了,她的男人找了一批人在门口堵新雨,说要给他们一个交待。”
梁二婶一脸见了鬼的夸张表情:“陆寻芳不是遭天谴死的么?她男人还好意思找新雨的麻烦?”她叫赵天海喝茶,自己也喝了一口,说:“毅城,你等下跟赵大伯回去,帮帮他和新雨!”
梁毅城面有难色,迟迟不说话。
赵天海见状,问:“毅城,最近,是不是很忙?”
梁毅城说:“九州总局新派来一位局长,新局长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收权。”
赵天海明白了,说:“嗯,你也有你的难处。”又转而对梁二婶说:“二妹,多谢款待,我们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梁二婶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她用手摸了摸檀木雕花盒子,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地递给赵天海,说:“赵大伯,这个,你拿回去!”
赵天海很诧异,一边往回推一边说:“二妹,新雨本来就答应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梁二婶低着头,不接那盒子,声音很沉闷:“不行!新雨救过我的命,她上次遇到麻烦,不管是出于报恩,还是出于公义,毅城都应该出马解围的,怎么能还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呢?现在毅城帮不上忙,赵大伯,我惭愧得要死,更加不能要这衍天丸了!”
赵新雨说:“那天我答应给您一颗衍天丸,就立马着手做了,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有点累,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但这颗药是为了您制的,心意本来就是冲着您的,衍天丸不是什么普通的药,一旦决定了它的主人是谁,就不能轻易改变,所以,您还是收下吧!”她一边说,还一边做作地捂着胸口。
梁毅城说:“既然新雨这么有诚意,那就收了吧娘,她原本答应制一颗给我的,我说不要,但我现在改主意了,我还是要吧!”
赵新雨暗地里对他龇牙,他脸上藏着坏笑。
梁二婶突然哭了,说:“唉,这辈子欠新雨的只怕还不清了。这样吧,”她说,“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但还有一门照管花花草草的手艺活,院子里的花草,长得还行,都搬到新雨园子里去,我还可以去赵家当一枚老园丁,不用工钱……”
“好了好了!”梁毅城受不了这俩人对他左右夹击,说:“娘,我去赵家还不行吗?虽然新局长上位,我手底下没几个兄弟可以帮我,但那几个闹事的,还是能应付。”他对赵天海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伯,您带路吧!”
就这一会功夫,赵家门口又多了些人,除了闹着要帮陆寻芳讨回公道的那拨,还有一些闲来无事等着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的人。
有人喊了一声:“赵新雨来了!”
赵新雨又一次觉得自己脸上涂了荧光粉,但是,几秒钟后,有人代替了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是梁毅城!他也来了!”
陆寻芳的男人,原来叫罗远荆,不是炎族人,是黄族人,几年前入赘到陆家,因精明强干,成为□□爷的得力帮手,由此□□爷家的绢扇生意也越做越大,后来,□□爷过世,他便成了一家之主。罗远荆看了一眼梁毅城,知道他来者不善,但不愿先撕破脸,笑着打招呼:“梁队长,您来了!您要替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当家作主啊!”
梁毅城笑着朝他拱手:“好说好说,发生什么事了?”
罗远荆不说,倒是他旁边一个萝卜头开口道:“梁队长,我那寻芳妹子,活活给赵新雨和赵昌昊兄妹俩害死了,留下一个苦命的孩子!” 说着说着就哭得泪流满面。
赵新雨凑到他跟前说:“哟,这不是寻楼哥么?你妹妹结婚你赌气不来、生孩子你也不闻不问,这会儿又哭成这样装给谁看?”
陆寻楼气得吹胡子瞪眼,抹泪说:“毕竟是骨肉至亲啊,人死了,再大的事也要放下啊……”
赵新雨翻了个白眼:“死之前不讲亲情,死后做再多,只怕也是别有用心!”
这戳心窝子的话让陆寻楼气急败坏要动手,梁毅城立马把赵新雨拉到身后,眼神凌厉地盯着他,直盯得他心里发毛,把手收了回去。
罗远荆说:“梁队长,你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我妻子是如何惨死的,所以,我来讨个公道,不算过分吧?”
梁毅城问:“你妻子是难产死的,和赵家并无关系啊!”
赵五婶气愤地指着赵新雨说:“寻芳和我家生明一样,都是赵新雨的假药害死的!”
想到七哥,赵新雨就感觉心痛,那么多叔伯哥哥里,因为性格相投,他和她最要好,可如今,她再也不能看到他了!心痛归心痛,不能让七哥的死亡真相被掩盖,不能被无辜冤枉,她态度强硬地说:“我从没有给任何人假药!寻芳姐是因为意外大出血过世的,七哥的死我不知道原因,但一定和我的药无关!”她简直有点悲伤地说:“我从做炎族医女的那天起,施的药救人无数,什么时候害过人?”
赵五婶无动于衷,说:“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心变黑了?你把我家生明当成自己的佣人使唤,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他的腿被神灵治好了,你就急了,怕他不听你的话了,怕少了一个可供差遣的了,就用假药害他,让他又瘸了……不仅如此,他的身体还急转直下,最后竟然……”赵五婶那张哭脸就像是藤上的干苦瓜,又苦又干,她已经哭得没有泪了。
赵新雨听了她的这番话大为震惊:“五婶,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都是我亲眼所见!我老实了一辈子,儿子死了,我也豁得出去了!”她咬紧牙根道。
就在这一刻,众人的愤怒被点燃,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梁毅城、赵新雨和赵天海,辱骂声不绝于耳。
罗远荆站在人群外冷眼看着这一幕,大声说:“诸位兄弟姐妹,冷静些,听我说!”
他们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他走到人群中,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我们的亲人讨回一个公道!只要赵新雨肯低头认错,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还是对她网开一面,这样,她才能继续救人,我们的亲人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众人听了他的话,纷纷对他竖起大拇指,有人说:“荆哥仁义,考虑得又周到,我们都听你的!”
赵新雨说:“绝对不可能!我没有错,认什么错?”
梁毅城着急死了,给她使眼色叫她不要说了,这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
说这些非但没有用,还招来一顿拳打脚踢。梁毅城和赵天海连忙把赵新雨护在中间,但她还是挨了几拳,从小到大,没挨过打,也算是有了新体验。
这时,赵昌昊、陆思戎、梁落鱼、陆寻菲和几个纠察队员赶了过来,他们大喊一声:“住手!”
围殴的人一看来了人,还有几个配着器械的,心有忌惮,陆续停了手。赵昌昊几个迅速把赵新雨他们仨护在身后,梁毅城不愿让他们护着,走到前排。
罗远荆说:“赵新雨,我对你仁至义尽,乡亲们,她不仅拒不悔改,还暗地里联合纠察队员镇压我们!”
梁毅城嘴角边一抹冷笑:“什么叫暗地里,我们是明摆着!但我们可不是要镇压乡亲,我们只是自卫!”
罗远荆的话没起作用,毕竟纠察队的武力够有威慑力。
陆寻菲突然说:“罗远荆,你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一脸茫然,装得挺像,很适合做演员:“姐,你在说什么?你别信他们的!”
梁落鱼说:“我们给寻芳姐做了尸检,她是慢性中毒导致多器官衰竭死的,大出血也是慢性中毒导致多器官衰竭的并发症!”
罗远荆仍面不改色说:“是啊,她中了赵新雨下的毒啊!”
赵新雨气得胸口疼,说了一句“你”就再没力气说下去。
赵昌昊说:“落鱼请他的学长把样本数据输入到九州毒物库中,匹配到一种叫嗜血箐茱的毒,这种毒,只能在黄族菓桦山的春葳草的根茎部位上才提炼得出来。这就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吧?”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罗远荆,默默从他身边走开。
罗远荆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之色,仍狡辩道:“赵新雨就没去过黄族吗?炎族就没有人去过黄族吗?”
陆思戎说:“众所周知,新雨可没去过黄族菓桦山一带。另外,那附近不是你的家乡所在地么?”
罗远荆的脸瞬间变色,对赵五婶喊道:“五婶,他们要害我!”
话音未落,他的“棋子”突然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冲过来刺向赵昌昊,梁毅城眼疾手快击打赵五婶的手腕部位迅速卸了她的兵刃,众人方松了一口气,却没提防罗远荆把梁落鱼掠了过去,拿着一把鲜少见过的枪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众人吓得大叫散开,罗远荆挟持梁落鱼步步后退,说:“你们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我只需要一秒就可以轰掉她的脑袋!”
梁毅城眼神一冷,威吓道:“罗远荆,这里这么多人,你逃不掉的!”
“那可未必!”他喊赵新雨说:“赵新雨,把你的大鸟弄来,让它们送我走!”
他计划地很全面,连赵新雨的大鸟竟然也计划在内。
赵新雨吹了哨,大鸟从赵家院子里腾空飞起,很快就停在了她的身边,她说:“你挟持落鱼没用,我的鸟必须由我命令才能远飞,你不想还没逃出炎族的地界就被鸟送回来吧?”
罗远荆很是满意,说:“你说得对,你过来,替换梁落鱼!”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他似乎训练有素,调换俩人的时候他人找不到一点解救的机会,赵新雨又吹了哨,他们上了同一只大鸟,这大鸟竟也驼得了,赵新雨真想骂一声林关山要不要养得这么好这么壮。
致敬陈雨菲,菲菲是最牛逼的羽毛球运动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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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偏执与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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