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鸟倒不是奇怪的,奇怪的是,赵新雨回到家,除了为了等她而留下来守门的谢胜,其他人都不在,问她,她说吃完斋饭后,神灵把人们留下来,商量寻找炎族金脉的事。
赵新雨此地无银三百两:“炎族有金脉?”
谢胜也不相信,说:“神灵说有,这个神灵怕是来搞笑的!”
赵新雨噗嗤一声笑了,满脸欣赏地看着她,说:“那我们一起去看神灵的笑话!”
谢胜也笑,俩人关上门往神庙去。
赵新雨一去,众人都回过头看她,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在此刻也戛然而止,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涂了荧光粉,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引人注目。
青衣女子的话解答了她心里的疑惑:“神灵测算到,炎族金脉地图,现在的主人是赵新雨。”
赵新雨哼了一声作为回应,去她的小角落坐,谁知小角落里的桌子凳子都不在了,她叹口气,想,不会吧,难道要我一直站着?倒也不是不能一直站着,只是她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已经准备安于现状了,谁知几个人一把把她拉过去坐在了以前的那个位置,把她搞得很不适应。
她身边一位炎族的老人看着她笑着说:“我听爷爷说,炎族有一处非常罕见的紫血金脉,藏在一个神秘的地方,但一般人找不到,要有和这金脉相融合的血脉才能感觉得到。莫非,我们的新雨,不仅是医女,还有和紫血金脉相融合的血脉?”
赵新雨听了他的话,头越埋越低,心想: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只是想到神灵一伙对这件事也这么上心,而且是突然间来到炎族兴风作浪的,可能是早就搜集到了炎族金脉的初步线索,就觉得这事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既然如此,她也不算说的全是谎言。
赵天海说:“陆二爷,我这女儿,哪有什么和紫血金脉融合的血脉啊?神灵想必是,想必是还没测算得完全?”
另一位坐在赵新雨对面的老人说:“天海啊,我们以前的老人常说,天命之人,都是有福禄傍身的,我们的新雨,是命定的医女,她这样的人,有和紫血金脉相融合的血脉不足为奇啊!”
赵天海连连摇头:“三伯,不能这样说啊!思云也是医女,可是她从来没提过什么紫血金脉啊!”
青衣女子说:“这就是天定的时机啊!神灵感应到紫血金脉正在开启,所以才来到炎族,想帮助大家找到它。现在神灵又听到金脉在诉说,它的开启需要一位天命之人从旁协助,而赵新雨就是这个人,这不是天定的机缘吗?”
连赵新雨都差点被说服了,可是炎族有金脉、她手里有地图不是她编造的谎言,用来吸引神灵们的注意力好让陆思戎暗度陈仓的吗?谁知道这帮家伙早就有了鬼心思,便借坡下驴利用了她的谎言。她又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怀疑神灵们表面上迎合她的谎言,实际上可能另有阴谋,可是,老人们也说炎族有紫血金脉,这一下子真是自相矛盾了。
她还一筹莫展中呢,赵天海说:“虽然我不知道新雨有金脉地图这个消息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但我的女儿,我从小养到大,她有的东西都是我给的东西,她哪有什么金脉地图呢?”
坐在赵天海身旁一位白胡子老人点点头,似乎赞成他的说法:“我虚长了这点岁数,也没听说过炎族有紫血金脉,陆老弟和赵大哥可是很确定地知道金脉的存在么?”
陆二爷黑黝黝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确定的,梁二哥,那时我已经10岁了,能听懂也能记住,更何况,是这么一句重要的话!”
梁二爷摸摸胡须:“我听说陆太爷一生痴迷于寻找千古金脉,他的话未必假,但……”他长得像山羊一样的嘴角翘起来,说:“他不会是一生追寻未得有了心病之后说的这话吧?”
陆二爷被他的话激怒了,让他黑包公似的脸看起来像一块铁石:“梁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爷是痴人说梦?”
梁二爷微笑说:“我没有这么说,只是,陆太爷如果知道我们炎族有紫血金脉,能不费尽心力去找么?那么,地图很大可能在陆家才对,怎么会在赵家呢?”
陆二爷一句话堵在喉咙里出不来,他自己也迷惑了,半晌才说:“我爷临死才说的有这紫血金脉,也没给我们留下什么地图。”
赵三爷说:“这地图怕根本没有实物。”
梁二爷笑说:“地图若没有实物,紫血金脉究竟有没有实物就未可知。”
赵三爷白胖的脸一笑,肉就很不协调地挤在一起,把鼻子给挤歪了,把眼睛挤得像一条波浪线,他说:“我指的是,地图可能在新雨的意识里,就像她的医女身份就根植在她独一无二的血脉当中一样。”
赵新雨连忙说:“三爷爷,我不知道什么地图,也从来都没听说过,没有的东西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的。”
青衣女子说:“未必。”她露出神秘莫测的神情,说:“神灵有办法唤起你潜意识深处的记忆,地图,就在那里!”
赵天海急得脑袋冒烟:“我们根本没有地图,神灵怎么唤起?如果新雨脑子里有,神灵为什么不直接感应了拿走呢?”
青衣女子不想任由他说话,叫蓝衣大汉按住他,拿一块布堵住了他的嘴。
“你们干什么?”赵家人不干了,齐刷刷围上来对着蓝衣大汉就是一顿指指点点,那叫一个群情激愤。
青衣女子说:“大家别激动,神灵在帮你们。你们的大家长不让赵新雨拿出地图来,不就是不想和你们共享金脉的财富么?想独吞的心思这么明显,你们还维护他做什么呢?神灵没有伤害他!他一再二再而三阻挠我们发现地图,这不是损害大家的利益吗?紫血金脉开启在即,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赵三爷也说:“兄弟们先别急,我们听听新雨怎么说。”
赵于泽说:“他们控制了大舅,怎么会是帮助我们呢?明显是在威胁新雨!”
她的话无济于事,甚至青衣女子又要对她动手,赵新雨见状,灵机一动按住额头说:“哎呀,我想起来了!”
陆二爷紧张问:“你想起来了?”
她一副头痛的样子:“我好像是想起来了……但你们,这么对我爹,我心里不舒服,一下子又好像……忘记了……”
陆二爷和赵三爷的人都叫蓝衣大汉放了赵天海,那气势,从未有过的雄壮,蓝衣大汉没那么容易被唬住,脸上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甚至有点想笑,倒是青衣女子被赵新雨唬住,让他们放开,他们就放了。
赵天海心知光靠辩解不能扭转局面,反而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所以默不作声了。他偷偷向梁毅城使了个眼色,梁毅城对他摇摇头,那眼睛里是在说,陆家和梁家都不站赵家这边,他们人多势众,纠察队又能干什么呢?又做了一个让他稍安勿躁的动作。赵天海心里有气,但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忍忍再说。
赵新雨没了“头痛”的借口了,赵三爷满脸堆笑着问她:“你想起来了什么没有?”
赵新雨咳嗽了两声,要“演戏”了她浑身不自在。装作苦思冥想了一阵,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声说:“我看到了!”
众人都很紧张地看着她,赵三爷白胖的脸有些颤抖:“你看到紫血金脉了?”
赵新雨一脸笃定地说:“嗯,我看到了!”
“在哪?”陆二爷黑包公的脸上有了一丝生动的神色。
赵新雨一拍大腿,说:“哎,二爷爷,你问得正好!就是在你家,扬禄园里呀!”
陆二爷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你说真的?”
赵新雨看他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但是翻了一个白眼,表示你不相信就算了。
倒是赵三爷是不好糊弄的,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透着一股精明狠戾,他逼视她,问:“你确定金脉在陆二爷家?”
人们经常认为,凶狠而有威慑力的眼神可以让他人产生恐惧的心理。这种规律一般情况下可能奏效,但对于共情能力不强或者脸皮够厚以及俗称大心脏的人来说就起不了什么作用,而赵新雨,就属于共情能力不强这一类,再说她觉得他这么问原本就很好笑,就更加不会在意他的眼神,便随意说:“三爷爷,我反正是努力回想了,也不知道准确不准确,要不,你先等等,让我再想想,但现在我有点累,刚从外面回来,想休息一下再想。不过,二爷爷可能要先回去挖挖看了……”
陆二爷皮笑肉不笑,说:“新雨,你不去,我怎么敢挖呢?紫血金脉要靠你才能开启啊!”
赵新雨说:“二爷爷,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吗?其实……”她靠近陆二爷的耳朵说了一句悄悄话,然后说:“你明白了吧?就按照我说的行动吧!”
陆二爷一头雾水。赵三爷急着问他:“她说什么?”
赵新雨不等陆二爷回答,看了下青衣女子,说:“二爷爷,神灵们可都在听呢!”
陆二爷和赵三爷互看一眼,当下准备动身。
这时,一个一头波浪卷的棕发女人跑着小碎步过来,气喘吁吁说:“新雨,我妹要生了!”
“在哪?”
棕发女人指着神庙靠西南的一处地方,说:“坐在那呢。没想到孩子提前出来了,这女人,不听劝呐,非要来凑这个热闹!”
赵新雨急忙和棕发女人一起跑过去,谁料她去扶那孕妇,就被人拦住,说:“新雨啊,神庙不宜见血,我看还是把她送到医院去吧!”
在旁边老早就想搭把手的梁落鱼很是气恼:“现在她这种情况,怎么能移动呢,那不是要她死吗?”
“在神庙前产子,让神灵见脏,会触怒神灵、遭到天谴的!”
赵新雨说:“既然如此,不让神灵看到不就行了吗?”她招呼赵于泽和谢胜赶快去梁毅城家拿几张塑料布、几床被子和蚊帐来,然后陆思戎找了几根树干、竹棍和绳子,围着孕妇做了一个雨棚式样的临时产房。
可还是有人说:“这真是作孽啊,你们这么做,会连累整个炎族的!”
几位老人也过来了,陆二爷看见这情况,一下子急了,说:“怎么能这样?快快,把寻芳送到医院去!”
当下就有人七手八脚去抬人。
赵新雨让陆思戎和赵家人帮忙拦住他们,又叫梁落鱼搭把手,孩子一直不肯出来,陆寻芳疼得龇牙咧嘴,把陆寻菲急得像蚂蚁一样团团转。
赵三爷摸着本就没有几根的胡须,对着站在一旁泰然自若的梁二爷说:“二哥,这事你怎么看?”
梁二爷微笑说:“医女在,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神庙前产子,这是天大的丑事,也是最忌讳最能触怒神灵的事!”
梁二爷看了看青衣女子,说:“神灵们不是也不反对么?”
赵三爷便不再作声。
这时,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紧接着, “轰隆”一声响雷,把好些人吓了一跳。陆寻芳也受到了惊吓,逐渐情绪不稳定,边哭边喊“疼”“出不来”,赵新雨摸摸她的手安抚她,说:“我看是一个很健康的孩子,快了,他在努力出来呢,你也努努力加把劲!”
偏有人说:“惨咯,老天爷发怒咯!”
偏偏陆寻芳听到了,她哭着问:“是神灵发怒,所以不让我的孩子出来吗?”
赵新雨想把乱嚼舌根的人通通抓起来打死,但是先安抚孕妇要紧,她又气又急,混乱中说:“不是,下雨打雷是因为龙王来了,这是在暗示你的儿子是龙子啊!”
“真的吗?”陆寻芳泪眼朦胧中问她。
她笃定说:“当然,我能感觉到,你的孩子一定是超级活泼可爱聪明美丽的,所以,你要加油啊!”
陆寻芳破涕为笑。
又是一声响雷,这一次,“龙子”真的出生了!可是还没开心几秒,梁落鱼发现陆寻芳有产后大出血的情况,这时,赵昌昊及时送来急救设备,他们问了丈夫在不在,陆寻菲说丈夫去黄族谈生意了,刚去两天,说好预产期前回来,谁知孩子这么早就想出来看世界呢,只能她这个做姐姐的来做主了,她签了字,他们只能再次投入到紧急而艰巨的抢救当中去。
虽然上了急救设备,输了血,但看上去陆寻芳的大出血情况仍然没有缓解。
陆寻菲心凉了大半截,边哭边和赵新雨说:“新雨,你想想办法?”
赵新雨很是为难,因为,她的药可以治愈急症杂症,但不能对抗自然规律,不能起死回生,她其实心里感觉到陆寻芳躲不过这次危难了,但是看到陆寻菲哀求的眼神,还是回头取药去了。
吃了赵新雨的药,配合输血、急救,陆寻芳的出血状况暂时缓解了。他们几个松了一口气。
梁落鱼说:“芳姐还是得去医院。”
赵昌昊说:“我们再看看情况,得稳定了才行。”
梁落鱼点点头。
这时,有人说:“你看,触怒了神灵遭到了惩罚了吧?”
陆思戎“啪”地给了那人一巴掌,还甩了甩手,说:“我忍你很久了,说太多风凉话了!”
那人委屈捂着脸说:“上次说的人又不是我。”跑了。
跑了一个,还有很多个。
管不了那么多,他们都在焦急等待,只求陆寻芳的身体状况能一直稳定。雨棚外大雨依然落下,只是自孩子出生之后,闪电和雷声便消失无踪了。这个孩子,真的是“龙子”啊!可是他的妈妈,此刻却在生死线上挣扎,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抱他一下。其实,她不想放弃的啊,多想看一下孩子红扑扑的小脸蛋,看他的眉眼长得像自己还是爸爸,多想抱一抱他,感受他柔软的身体和纯净的婴儿气,可惜啊,天不假年,妈妈要走了……
事不随人愿,他们煎熬地过着每一分每一秒,最后等来的,却是陆寻芳的身体突然急剧恶化,雨棚里,马不停蹄的抢救再次上演。
陆寻菲自己也知道可能要失去妹妹了,但还是抱着希望地问赵新雨:“新雨,还有办法吗?”
赵新雨心里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陆寻菲从她悲伤的眼睛里得到了答案。
很多人围上来,一句又一句地说:“加油!”“妈妈一定要撑过去啊,孩子还等着妈妈呢!”“唉,多好的姑娘,还年轻着呢,得好好活……”后来各种不同的声音统一了,成了一阵又一阵的加油声。
善是x轴,恶是y轴,时间是z轴,在这个正象限里,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人。
她,就死在人们都想要她好好活下去的时候。
这一刻,雨停了。
人之所以组成社会,是为了团结保护人,不是为了“吃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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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炎族的“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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