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半道，李宽又给柏从竹转了一个通知。
剧组的工作差不多要结束了，导演对最后的几个镜头总是不满意，要求没有杀青的演员都来开会。柏从竹的假是导演批的，导演不好说什么，就让他到时候开视频一起听。
他换了条路，将猫送回巷子外，看了几眼这个人形态的猫，忽然觉得有点诡异。
几年前，猫咪论坛上有一个非常火的帖子。帖子的标题是：如果你的猫变成人了，你还会愿意养它吗？
高赞回答是：不想。
谁会莫名其妙地养一个人？
但，这个应该还算是猫吧？
他将车停好后，猫似乎听到动静，要醒了。他忽然想到，他还不知道猫的全名。
茅乐睡了个饱觉，这个车一路上都不晃，他刚要夸夸人类——最大的危机解决后，他现在看到人类时都不需要躲躲藏藏了，甚至已经隐隐找回主动权，就看见人类用一种猫看不懂的眼神望向他。
他问：“你看什么啊？”
柏从竹：“没什么。”
茅乐把帽子还给人类，往车窗外看，看见是他家附近，又问：“你不是要把我带去打扫卫生吗？”
柏从竹：“……今天太晚了。”
茅乐：“哦，那我走了！你家到底有多大啊，我要回去收拾东西，我东西很多的，还有，我、我也要一点房间睡觉。你家能装得下吗？”
柏从竹：“可以装得下几十个你。”
茅乐：“那我就放心了。”
柏从竹：“……”
柏从竹实在跟不上猫的脑回路，他挣扎了许久，终于承认自己冲动之下捡回来的，不是只简单的猫。
茅乐：“我没有事了。”
柏从竹在猫下车前问：“你的全名是什么？你们有姓吗？”
正常情况下，茅乐都很喜欢人类问他名字，他高兴道：“我叫茅乐。”
柏从竹：“姓是哪个字？”
茅乐：“是茅草的茅！”
他老家附近就长了很多这个草，有些嫩芽很好吃。所以他连带着也喜欢自己的名字。
在猫这里，交换名字才是讲礼貌的事。茅乐也问人类：“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柏从竹讲了一遍，担心猫不懂，在车上找到一张名片。
茅乐：“你的名字也是很简单的字，我记好了。”
回家后，茅乐收拾了一遍房子。他先把所有的玩具都收到箱子里，地上的纸屑也都捡干净。之前写到一半的信也被他叠整齐，收好。他的衣服一直都是折好的，非常好收拾。他自己买了好多个小凳子，还有两个小桌子，这些他也想带走。
他忘记问人类要打扫多久的卫生了。
这决定所有家具的去向。不过他欠的钱实在是太多了，要做好在人类家住很久的打算。他最后又把沙发包起来了。
茅乐把房子里的每个角落打扫干净，然后出了一趟门。
巷子里的几只猫都在睡觉。
茅乐把他们叫醒，然后告别：“我要搬到别的地方住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小果：“老大，你为什么突然要搬走了？”
小元点头。
茅乐总不能说他骗钱然后被人类逮住了，熟练地编了一个理由，“我去别人家借住……顺便在那边赚点钱。那个地方太远了，你们不要随便跑来，有事可以让黑米送信。”
小元：“老大，你真厉害。”
小果：“嗯嗯！”
两只小猫夸得茅乐更心虚了，他给小猫们再检查了窝，还去找了黑米，给了黑米猫粮，作为以后跑腿的定金。
房东已经同意了他退租。
茅乐在屋子里写了几天信，就收到了人类的信息。
……
柏从竹：【我到楼下了。】
茅乐回了信息，就抱着一个半米高的箱子到楼下。他把它放在车子旁，不好意思地对着刚下车的人类说：“我还有很多东西。”
柏从竹跟着上了一趟楼，出门的时候打了个搬家公司的电话，然后直接带猫走了。
茅乐问：“我的东西不要了吗？”
柏从竹：“搬不走，不要了。”
茅乐立刻就要下车，柏从竹怕猫跳车，早就把车门锁住了，“我搬不走，待会儿会有人来搬。”
茅乐坐回去，“你不能骗我。”
“嗯。”
茅乐：“我们要去你家了吗？”
柏从竹：“吃饭。你能吃人类的食物吗？”
茅乐：“我不吃很辣和很咸的。”
柏从竹带猫去了一家常去的餐厅，吃完饭后回了市中心的房子。房子是他自己用钱买的，在一个隐蔽性较好的高档小区里，他买了连着的两层。
他有两个月没回这里了，里面家具本身不多。但刚才搬家公司把猫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客厅里满当不少。
茅乐站在电梯口，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开阔的地方。他探出一只脚，又缩回来。
柏从竹：“为什么不进来？”
茅乐：“这个地方都是你的吗？”
柏从竹点头，“先进去拆你的东西。”
最大的一个东西用花色的布包着。柏从竹看不出是什么，他似乎没在猫的家里见过这个东西……这个布倒是有点眼熟。
茅乐最先拆的就是心爱的沙发。
他问人类给了一把剪刀，把打了死结的绳子剪开，然后将他以前的小被子折好。
“这个是……沙发？”柏从竹想起来，他坐过一小会儿这个沙发。他那时候没仔细看，沙发脚和沙发背都是破的，上面很多爪痕，“是你的玩具？”
茅乐：“不是！这个是我的床。”
沙发底下的海绵都已经空了，柏从竹觉得这个沙发都要散架了，“……其实我家有很多沙发，也有床。”
茅乐：“可是它躺着很舒服。”
“算了。”柏从竹不好跟一只猫较真，“你留着吧。”
第二个是装着信封，笔记本和其他小玩意儿的盒子。
茅乐看中客厅里的一张很好看的桌子，“我可以把它们摆在上面吗？”
那张桌子旁居然还有一个很大的鱼缸，他觉得这个位置非常好。
“可以。”
茅乐把昨天写好的信挨个装进信封里，他觉得人类一直在他后面看，他就很有原则地告诉人类，“虽然我是来还债的，但是你不能偷偷看我的信，猫都是有**的。”
柏从竹已经看到信封上的爪印了，这大概是猫的文字，“……人类看不懂。”
茅乐勉强相信了。
他在人类的注视下，把矮桌和小凳子整齐地一起摆在客厅的另一个地方。
他最后抱着一大袋衣服问：“我可以睡在这个角落吗？”
这个角落比他原本的小房子都大，还能看到很远的高楼和飞在高处的小鸟，而且白天还有阳光可以照到。
“你有房间。”
柏从竹没有说错。离开老宅后，他在很早的时候计划过养一只猫，但每次都会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他每逛一次论坛，就要去买一堆猫粮，这些猫粮最后都被何清芜那去喂流浪猫了。
后面，他按照面前这只呆呆的猫的照片，又买了很多玩具，好几个猫爬架，他自己还拼了一个猫爬架。这些东西全都放在主卧旁边的房间里。
茅乐听到自己还有一个小房间，期待地问：“我可以将玩具和衣服都放在里面吗？”
柏从竹：“房间是你的，随你处置。”
房间门没有锁，平时是有阿姨过来这边打扫的，里面没有灰尘。这个小房间的窗户朝南，阳光很多。茅乐进去的时候，就踩到从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了。
而且这个小房间不小。
茅乐不知道它具体有多大，他觉得自己变回猫后可以在里面跑很多很多。
门边就是一张看着软乎乎的床，上面放了好几个垫子。
他把手里面的一堆东西放在床上，暂时不是很想收拾——他在房间里看到了非常惊喜的东西。
半个房间的玩具。
对于他来说，所有能让他爬的东西都是很好玩的东西。这也许是猫的天性使然，也许是和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可能每只猫都要有一个可以站得高的地方。
柏从竹见猫一直盯着房间的玩具，也不说话，吃不准猫喜不喜欢，他才上前一步，就目睹面前的人变成了猫。
是柏从竹最熟悉的模样。
茅乐直接跳到其中一个猫爬架上。
这个猫爬架是最好看的，它和另外几个不一样。猫爬架的主体是一根有半只猫大的实木，从下到上一共有四个小平台，平台用金属组成，平台底下都挂着一个装饰性的小铃铛；猫爬架晃动的时候，它们也跟着动，但不会响。
最顶层的平台那里坠着个米色的毛球。
茅乐在平台上趴着不想走了。
人类好像在下面说着什么，他只顾着看其他的玩具。剩下的玩具他都没有见过，他之前只买得起一些二手的猫咪玩具。它们现在都在客厅里好好的。
但茅乐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向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人类还在说话：“你先下来。这个架子组装得太久了，我要再检查一下。”
茅乐终于听到人类说的话了，可是他就跟长在猫爬架上一样，他觉得自己的四只爪子都粘在了上面。这对于猫来说，比较失态。
这个很不合理。
可能是怪人类，人类在房间摆太多玩具了。茅乐想想，这也怪他，他忘记告诉人类：他一直是一只拥有较强自我管理能力的猫，一般不会被诱惑。
除非忍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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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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