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容相有种的话，他会直接把心里话骂出来。
可惜他没有。
他绝望挣扎：“我要投诉你们虐待受害者。”
治安官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按在墙上：“姜休，随你举报。”
顿了顿，姜休又补充道：“审判长也是我。”
容相：“……”
万恶的特权阶级！
容相彻底蔫了。
姜休按开一支金属录音笔，放到他嘴边：“姓名。”
他娴熟地报出信息：“容相，AAA信息素抚慰所老板，无证，灰色产业，刚才和客人起了点小纠纷，他玩不起举报——”
姜休收回录音笔，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话回去说。站着别动。”
容相不吭声了，斜着眼睛看姜休的动作。
姜休冲屋外晃了下手电，细长的雨丝在手电的照射下变成了亮银色，草地水坑里残留着一点血迹，从方向看，穷奇是往天灾区逃跑的。
姜休转了个身，搜查起小屋，修长的手指扣着木质抽屉锁，往下一掰，那个锁就跟泡沫似的，咔嚓咔嚓断开了。
姜休摸出里面黯淡的按钮，视线在“毁灭世界”的字样上略一停留，皱起眉头。
他问容相：“这是什么？”
容相喉咙发干，强行镇定道：“玩具而已。”
咔哒。
姜休按了一下。
黯淡了许久的按钮猛的迸发出炫目光彩。
血一样的红光映满他的掌心。
容相怀疑自己在做梦。
什么玩意儿，不是说要蓄能——姜休是能源？
他想不明白，但他知道一点，只要再按一下，他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但姜休兴致缺缺地把按钮扔到了桌子上：“无聊的小玩意儿。”
容相：“……”
他不死心地瞪着那个通红的按钮，但姜休还拎着枪，他没敢扑过去按。
姜休又转了一圈，没搜出什么，于是迈着步子走到他身前：“走吧，去我那儿坐坐。”
容相仰着脑袋看他：“我有分离焦虑，一离开按钮就动不了，能让我带上——”
话没说完，姜休就已经失去了耐心，单手揪着他的衣领，半拎半拽地把他拖了出去。
-
当他扑倒在治安官的车里时，整件衬衫都湿透了，还裂了个大口子。
姜休那条狗，路上他一嚎，姜休就拎着他衣领抖搂，害得他连话都顾不上说，只能手忙脚乱地抓着领口，以免衬衫彻底裂开。
“姜队！”
“这，这是？”
两个治安官闻声跑了过来，被这阵仗整的有点懵。
姜休把大衣挂到一边，调高了地暖的温度：“去给他做个检查。”
那俩大眼瞪小眼：“啥检查？”
姜休“啧”了声：“查一下他在不在通缉榜上。”
队员怀疑姜队被大雨淋坏了脑子。
治安官一向杀伐果断，别说崩几个嫌疑犯了，就算崩几个闹事的普通人，那都是顺手的事。
啥时候严谨到要带回来查验的程度了？
年轻的小段正准备耿直发问，就被老吴一把捂住了嘴。
他沉思片刻，仔细打量了下趴在地上的嫌犯。
这少年身形单薄，露着大片肩膀，眼尾还泛着红。活脱脱一副被玷污的良家妇男形象，我见犹怜。
小段悟了，什么嫌犯，这明明是姜队薅回来的压寨夫人啊！
两人交换了一个八卦的眼神，瞬间演技爆表。
“姜队，我，我年纪大了手抖，做不来啊。”
“姜队，我刚入职，检验的事我还没学过呢。”
姜休问：“都不行？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两人心说，我们是吃瓜的，但嘴上都是异口同声的“您来您来您来”。
在推让下，姜休盛情难却：“算了，我来。”
容相犹如一块湿拖把，被姜休拖进一个密闭的房间，留下一地水迹。
厚重的金属门在两人身后合上，三圈古怪的圆灯亮起，四周的医用机器同时嗡鸣起来。
姜休坐在一台机械后面，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容相要是能化形，现在一定已经炸毛了。他对于不了解的人类技术，始终有种难以克制的恐惧。当年他还是幼兽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份恐惧，避开了各式陷阱，成功活了下去。
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化形能瞒过这些机器。
他死活不肯动弹：“行吧，我承认我是逃犯，十几年前和第一通缉兽住同一个村，后来天灾爆发的时候，我出去旅游躲过了一劫。那帮当地的官僚非说村里的幸存者都有可能是那只妖兽的同伙，这我上哪儿说理去？我只能逃跑啊，您看我一个omgea，哪有其他犯罪的本事？”
当年第一场天灾爆发后，全村覆灭，但仍有零星的幸存者，被抓回去严刑审问，记录在案。虽然后来都排除了嫌疑，但名字仍在嫌疑人名单里，久而久之，都成了在逃犯。
政府规定但凡发现这几个幸存者行踪的，必须上报，流程相当繁琐，一不小心还容易把自己搞进去。
很多警察都不乐意管这事，容相靠着这个身份，躲过了好几次检验。
姜休盯着他看了半晌，问：“你对第二通缉犯有印象吗？”
通缉榜第二名，是妖兽的主人。人们都叫他X。
X的大部分消息都属于绝密，只有真正的村民才清楚。
容相迅速说道：“人很好，又高又瘦的，经常出去买骨头和小鱼干。”
姜休听完，居然笑了一下。但笑容很淡，转眼就消失了，快的仿佛错觉。
他指节轻敲着仪器台，节奏轻快：“错了，过来检查。”
容相：“？”
这个睁眼说瞎话的混蛋！全世界除了X本人，没人比他更了解X了！
容相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很不爽，但无可奈何。
他舔了下嘴唇，立刻改变策略，轻声问道：“你不想亲自检查我吗？”
据他所知，特权阶级是没有什么道德底线的。而他又长得很好看。
为了躲开检查，他也算豁出去了。
姜休不为所动：“要我拖你过来？”
容相：“……”
媚眼抛给瞎子看。
他收起笑容，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递过去手腕。
如果一定要暴露身份而死，他希望死的有尊严一点。
仪器绕住他的手腕，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显示屏上跳出各种看不懂的专业词汇。
姜休的指尖在各种数据中跳动。
突然，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
容相浑身一震，准备化形。就算死，他也要同归于尽。
但姜休轻点了两下，警报就消失了，屏幕上的颜色显示又恢复了正常。
“姜队！里面没事吧！”对讲机里传来小段焦急的询问。
姜休淡淡道：“没事，误触。”
小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干咳一声：“啊哈哈，您继续，我已经把监控黑了，您放心——”
姜休切断了对讲机的联系。
十几分钟后，检测结果出来了。
普通人，无犯罪记录，身体健康。
姜休指着结果，问他：“在逃犯？”
容相瞒过了机器检测，睁眼说瞎话都多了三分底气：“这么说比较刺激。”
姜休盯了他半晌，又笑了下：“行。”
容相直觉他是气笑的。
姜休拿着对讲机冲老吴说：“把检测笼打开。”
老吴在那边都结巴了：“姜队，您这这这，对方不配合也不能这样啊，不行我给您拿点春——”
姜休掐着眉心：“能不能正经点？我是那种跟嫌犯发生关系的人？”
老吴：“咳，姜队您最正经了——但这笼真不能随便开啊！会加剧信息素紊乱的！我看那小子不太像，不行您换个方式？”
听到这里，一直发呆的容相终于着急了。他没想到姜休居然这么敏锐，连机器检测结果都骗不过他。
还有检测笼是什么东西？一听就很恐怖。
他刚要补救，就听姜休直白道：“我怀疑他有蛊惑能力。”
容相：“？”
他瞪着姜休，这人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也是冷峻的，看不出一丁点被蛊惑的样子。
对讲机那边嘈杂起来，传来兴奋的吃瓜声。
过了一阵，老吴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您做个信息素检测？”
姜休：“？”
姜休还真同意了。
容相把手指放进信息素检测仪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一阵轻微的刺痛从指尖一直灼烧到腺体，容相猝不及防地“嘶”了声，抽回手指后，发现上面多了一个针口。
仪器显示屏上转起小圈，显示“正在检测中”。
姜休在一旁看着，表情复杂。
检测结果出的很快。
【气味分析：硫磺、火山石、生锈绞刑架。】
姜休扫了一眼，脸色重归冷漠，他开始给枪注能：“我很难想象，什么正常人能有这种信息素。”
容相抹去指尖的血珠，准备化形同归于尽。
但仪器还在运转。
【自动为您检测适婚对象中，在末世，婚配繁衍是人类光荣的使命。】
【检测中……】
【已配对。】
两人的动作都是一顿。
姜休的手腕突然闪起红光，他抬手一看，深灰色的金属腕表上，蹦出了一大堆粉红泡泡。
【恭喜您配对成功！两位配对率高达99%，真是天作之合呢！】
还没等姜休关闭界面，这则消息就自动跳转到了下一页。
【配对方来自……未知……未知……距离您只有一米！】
姜休转过头，看向一米外的容相，瞬间沉默。
粉红色的泡泡还在半空中欢欣鼓舞地飘着，红光映在两人脸上，比血还可怕。
半晌，容相反唇相讥：“我也很难想象，什么正常人的信息素，能和我配对成功。”
姜休面无表情连点几下腕表，终于关了这个可怕的弹窗。
咔嚓，子弹退膛。
姜休这只狗，伪君子那套玩的相当娴熟，一眨眼就跟无事发生似的，客套地递给他一张名片：“如果有需要——”
容相彻底摆脱了嫌疑，趾高气昂：“没有。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我要走了。”
姜休刚自称是“正经人”，就算不是，在队员面前也得装一装。
果然，姜休给他打开了门。
等在门口的两名治安官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到门口。
容相拒绝了他们的护送服务，急冲冲地回了家。
只要按一下按钮，他的灭世愿望就能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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