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看着人跑远,关了车门,一回头就看到姜队坐在电视旁边发呆。
AI系统借着电视播音器嗡嗡发声,准时提醒道:“您该吃药了。”
每次开枪,都会加剧治安官体内的信息素紊乱程度,且不可逆转,最终导致精神失常。
几乎所有治安官为了自保,都会控制猎杀妖兽的次数,姜休是唯一的例外。
他全年都泡在天灾区里,没有任何休假。
虽然他的alpha等级很高,在一众顶级alpha里也称得上罕见,但队员们都能感觉到,他的精神在肉眼可见地变差。
在某次短暂的失控后,他变得更加克制,很少流露出什么剧烈的情绪。
小段给他倒了杯温水,顺便把药拿了过去,不做声地放在茶几上。
容相从出神中醒过来,没接药丸:“这药对我没用了。”
信息素紊乱到一定程度,什么药都救不回来。
他喝了口温水,突然问道:“那个匹配对象,你们有没有联系方式。”
他好像忘了,刚刚是他亲自把人放走的。
队员们对此习以为常,他总是在发呆后,突然转变某个想法。
非常割裂,就像突然变了个人格似的。
大概也是信息素紊乱的缘故。
老吴最懂他的习性,早就准备上了:“找到了,还加急办了张无业经营处罚单。”
姜休又喝了口水,吩咐道:“都发我手机上。”
-
容相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大雨从被穷奇撞出的洞里洒进来,整块地板都湿乎乎的。
容相抹了把脸上的水,走到桌前,那个按钮依旧幽幽发着红光。
他莫名有点紧张,擦了擦冒汗的手,怀着某种仪式感,郑重地走到按钮前。
X死后的第三年,他还是没像X期望的那样,成为毁天灭地的凶兽。
但没关系,他有按钮。
他终于可以实现X灭世的夙愿了。
他的手心贴在冰凉柔软的按钮上,微微施力,按钮就迅速凹陷下去。
回弹起来以后,什么都没发生。
他一愣,缩回手,看到按钮上亮起一行白字:
【充能任务已开启。】
白字闪了闪,又刷新出下一句。
【任务一:被治安官姜休标记!】
容相:“?”
他怀疑这按钮在故意搞他。
他不死心地又按了几下,企图刷新任务,但无论怎么按,上面就那么一行:
【任务一:被治安官姜休标记!】
容相勃然大怒:“这任务谁做谁是狗!”
有任务一,就有任务二三四。
那个姓姜的直觉准的吓人,之前邀请他配对,说不定就是想把他留在身边观察他。
真要近距离被他标记,暴露了怎么办?
第一个任务就要送人头吗?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他刚刚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姜休的配对邀请,现在让他主动求标记,会很没面子。
容相愤愤扔了按钮,准备先睡一觉冷静冷静。
好歹也得做个心理准备。
但这一觉也没睡安稳。
前半夜,他梦到了还是幼兽的时候。
他有个按钮,挂脖子上充当猫牌。X说,这按钮能实现他的一切愿望。
于是他隔三差五用按钮变小鱼干吃。
每次许愿都会有些小动静,要么是饭糊了,要么是杯子碎了。
X每次发现,都恨铁不成钢,怒斥他能不能有点毁灭世界的志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毁灭世界,那样就没有小鱼干,也没有X了。
他喜欢有X的人间。
后来他大了点,满村乱窜,学会了替人许愿。
他是只多愁善感的小兽,看不得人间疾苦,总是替村民许愿金钱,重逢,健康。
愿望越许越多,动静越来越大,今天塌了一堵墙,明天翻了五艘船。
X认命地叼着小鱼干,早出晚归地替他收拾烂摊子。
直到冰雹连下三天,引来了治安官。
得过他帮助的村民们立刻翻了脸,要把他供出去,是X替他顶了罪。
他头一次惶惑,问X,他是不是用错了按钮。
X沉默了下,摸着他的尾巴,说,你没错,只是,宿命如此。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与生俱来的按钮,不是祝福,是诅咒。
是迫使他走上不归路的诅咒。
难怪X要他毁灭世界,如果一开始就铁石心肠地认了命,也不至于被人类伤成这样。
可他太愚钝,太天真,明明生来是灭世的妖兽,却总贪恋人间美好。
X只好由着他,一次次心软,一次次为他担责。
再后来,替他担下罪名的主人,终死于同类之手。
遗像挂在通缉榜上,受万人唾弃。
他再也不喜欢人间了。
往日悲欢犹在眼前,他猛地惊醒,发现咸涩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枕边的手机震个不停,他胡乱抹去眼泪,小声抽着鼻子划开手机。
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消息是:无证经营抚慰所,会进监狱。过来配对,我帮你□□。
一看名字:姜休。
狗东西,仗着特权就爱威胁人。
他骂了声,刚要拉黑,又突然想起按钮的充能任务。
“……”
他悻悻地想,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
为了毁灭世界,他能忍。
于是在凌晨四点,他拖着一只布满泥泞的行李箱,敲响了治安官组装车的门。
大门立刻打开,两人相互对视都是一愣。
姜休穿着松垮的作战背心,眼底泛着乌青,看起来一整夜都在折腾。
容相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去,由于刚哭过,眼尾还泛着红。
姜休瞅了他一眼,放软了声调:“怎么不让我去接?”
容相不客气地把行李箱往他伸出的手里一放,自己爬上了车,拒绝和好:“哪敢劳烦您这种无法无天的权贵啊。”
姜休莫名其妙接了一手泥,愣了两秒,认命地把行李箱扯了上来,什么也没说。
容相脱下雨衣,把沾满泥泞的雨靴扔到一边,露出里面鹅黄色的毛绒睡衣。
这是除那两件白衬衫外,仅存的一件干净衣服了。
气氛很尴尬,容相不自在地搓了搓胳膊,找了个话题:“那两个人呢。”
姜休:“睡了。”
容相:“……”
更尴尬了。
姜休低头,看向浑身紧绷的容相。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圆润的额头上,能看到细密的冷汗。
他棕褐色的瞳孔瞪得很大,鼻翼翕张,像只应激状态下的猫。
姜休手指蜷缩了下,有点想挠他下巴。
但他最终克制住了,这份**太过冒犯,他还不想把人逗急眼。
于是他绅士地比了个手势:“去卧室里休息会儿?”
容相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做声地顺着手指方向走了过去。
睡衣后拖着条长长的猫尾装饰,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的颤。
姜休喉结滚动一下,不紧不慢地走在他身后。
滴。门锁打开。
一间冷色系的卧室呈现在容相眼前,他上下打量了番,被墙角的血迹吸引了注意。
作为一个抚慰师,他立刻做出了判断:“你也会信息素紊乱?”
而且看样子紊乱程度很高,比起被抚慰或者吃药,自.残会更有效。
这种人再不治,就离疯不远了。
难怪会急着找配对。
“治安官只会更严重,每开一枪,紊乱程度就上升一点。”姜休带上门,拥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但保护民众是我的职责,不用自责。”
很明显,这次自.残,是因为开枪替他赶跑了穷奇。
容相不为所动,关注点移到了另一个角度:“那上.床也会吗?你等会儿不会失控把我当沙包揍吧?先说好,我不是专业抚慰——”
还没说完,后脖颈就传来一阵刺痛。
姜休已经没了耐性,低头咬住他的腺体,带着点火气反问:“身为不那么正经的抚慰师,你是不是太纯洁了点?”
容相来不及再说什么,腺体上过度的刺激就剥夺了他的意识。
大量的眼泪涌了出来,他难耐地仰倒在姜休颈间,大脑因为缺氧而感到一阵阵的晕眩。
血液飞速上涌,他开始耳鸣,恍惚产生了幻听。
【好刺激,误入颜色频道,好看,爱看。】
【猫猫流泪!这个频的反派好萌,狠狠怜爱了!】
【嘻嘻幸好把猫猫追回来了,你小子还挺上道的~喜欢快节奏,关注关注!】
那些嘈杂的声音像潮水一样,一股脑的涌来,又匆匆忙忙的退去。
……真的是幻觉吗?
一个陌生的意识在他脑中宣布:
【由于开头劲爆,你赢得了大量关注,观众喜爱值 1。】
【你的人气上涨了。】
什么频道?
观众又是谁?
但由于太过混乱,这个疑问只存在了一瞬,就被更现实的刺激淹没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从深陷的被窝里支起身,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铃。液晶屏上显示了时间:早上九点。六月十日。
他陷入沉思。在有限的记忆里,他貌似一直都在床上。
姜休那个狗东西,好像不知道“节制”是什么意思,都快把他全身咬散架了。
而且相当无耻,明明自己咬的很起劲儿,在他身上留下一堆的牙印,却在他忍不住反咬的时候,厚颜无耻地嫌他牙尖。
他气得锤床,强行把思绪从过去抽离出来,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给按钮充能。
他顿时精神大振,一骨碌爬起来,奔着墙角的手提箱蹿去。
幸好他本体是妖,自愈能力很强,现在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只有腿脚还不大利索。
手提箱被人清洗过,露出本体的奶黄色。容相打开密码锁,在一堆赃物中拽出按钮。
果然,小字变了。
上面显示:任务已完成。
再按一下,显示:新的任务正在生成中……
容相由衷希望下个任务别再跟姜休扯上关系了。
他想了想,准备收拾东西跑路。
任务已经完成,他一只妖兽再跟治安官混一起,就不合适了。
行李箱重新合上,容相揣着按钮,刚站起身,房门就从外被打开了。
姜休站在门前,手里拿着两张证件,打量了下他的动作,问:“你想跑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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