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毛悠醒来,感受到一股潮湿的寒意,风吹着窗扇呼啦作响,外面响起噔噔噔,雨水打在木地板上的点滴声。
但承初靠坐在床头上。毛悠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爬到但承初身上摊开四肢,含糊的问道:“外面下雨了吗?”
“嗯。”
毛悠把胳膊缩回被子中,不愿意睁开眼睛,“下雨了,今天就在室内练习吧。”
但承初道:“我已经锻炼完了。”
毛悠霎时睁开眼睛看着但承初,但承初衣冠整齐,额角微微潮湿,“你什么时候练习的。”
但承初道:“今天我感觉好很多,就自己走了几趟。”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前几日只能搀扶着人来回,今天就可以自己独自走,虽然步履维艰但比之前好上 许多。
如阜山庄的春日宴逼近,他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毛悠坐起来盘腿看着但承初,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但承初道:“比之前好很多,恢复得很快。”
毛悠高兴的看着他,双手捧住他的脸用力的亲了几下,又在他的唇上啄了几口。感觉到但承初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唇瓣上,他眨了下眼睛活力四射的翻身起床,“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但承初目送着毛悠走出房间,他的目光落在手腕上的铁链。他翻转着手腕,铁链被带动摩擦着地面发出粗糙的声响。但承初的漆黑的视线顺着铁链一直延伸到固定铁链的墙面上。
奚韵茗将他困在这里。但承初放下手静默的坐着。他透过窗户看到外面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前几日春暖绽放的花儿昨夜被倒春寒吹落了满地,洁白的花瓣湿漉漉的铺在木板上。
毛悠端着早餐走进来,不甚有情绪的说道:“雨下大了。”
但承初坐过来,吃着毛悠做的烙饼。毛悠从小就会做饭,母亲一个人辛苦养家,有时候顾不上毛悠,毛悠就学会了做饭,而且手艺很不错,他喜欢吃也喜欢钻研美食。
但承初吃完放下碗筷,说道:“毛悠,等我身体恢复之后,我就要前往如阜山庄。”
但承初看着毛悠一点也不意外神情,见对方的目光落在禁.锢自己的铁链上,“这个怎么办?”
但承初抬起手,不甚在意的看着铁链,“这个不是问题。吃完饭后,你去奚韵茗的房间,摸他床踏板的底下,应该有一把钥匙。”
“那你的修为恢复得怎么样?”
“大概五六成。”
毛悠欲言又止的看着但承初。
但承初看着毛悠道:“你知道得太多就会有心理负担,小猫,你专心修炼,寻找回家的方法,你无法阻止也无法改变。”
但承初接着道:“我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我。”如阜山庄的事情已经定局。无论是任何人,还是他,都无法叫停。
毛悠缄默的坐着,久久不语。
但承初语气不太起伏的道:“你越早离开越好。”到时候自己会让天下生灵涂炭,毛悠看到也是左右两难,心里备受煎熬自责。不如不知道也无法干预,不参与因果。
毛悠眼睛红了,“我知道自己拦不住你,我也没想拦,我是个自私的人。”
但承初道:“对不起。”
毛悠摇摇头,“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如果我是你,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会做什么。”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吃完饭,毛悠去奚韵茗的房间果然找到了钥匙。
“你怎么知道那里会有钥匙?”毛悠将钥匙怼进锁孔,一转,但承初手腕上铁链打开。
但承初活动着腕骨,“万一仇人找上门,以防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他肯定会把钥匙留下来。而且他藏东西总是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那个地方。”
怪不得这段时间,但承初一点也不着急。毛悠还以为他是无法行动,所以不着急,原来是知道钥匙放在那里。
毛悠想起他们之间的纠葛,顺带提一嘴观察但承初的反应,“奚韵茗说他去找你的神格,他要带你返回天界。”
但承初道:“我的神格碎了,没有用。而且我已经不在乎回不回天界了。”
毛悠点点头。
下午雨下得更大,树枝上最后一朵花叶被狂风撕扯下来。两个人坐在窗户边围炉煮茶,看外面的雨,“池塘快要装满水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天晴的日子屈指可数。
毛悠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儿,忍不住用树枝扒拉着炭火中的红薯。毛悠用棍子戳了戳,外壳焦香软和。毛悠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拿,被烫得缩回手,炭灰飞入但承初的茶杯中。
“啊?”毛悠探头去看,橙黄的茶水上一小撮灰烬漂浮着,“对不起。”毛悠要去接但承初手中的茶杯,给他重新倒一杯茶水。
但承初避开将茶杯放下来,“你的手怎么样?”他抓过毛悠的手看,毛悠的手指烫的通红。
一点点光芒从但承初的手心过渡到毛悠的身上,手指的灼痛感消失了许多。
毛悠惊喜的看着但承初,“你的修为恢复了?”
但承初道:“恢复了三四层。”
但承初用树枝将红薯拨出来,将红薯的皮剥去,香甜的味道在空气中更加的浓厚,但承初将橙红色的红薯递给毛悠,“吃吧。”
毛悠接过来,却将红薯放在但承初的嘴边,“给你先咬一口。”
但承初摇头,“小孩的零嘴,自己吃吧。”他将茶水泼去,洗净茶杯,给自己重新沏上一杯茶,淡雅的茶香溢开。
毛悠吃红薯吃得有些口渴,也觉得有些甜腻,盯着他的茶水道:“我也要喝。”他本意是让但承初帮他也沏上一杯茶,但是但承初直接将手中的茶杯递到毛悠的嘴边。
毛悠的嘴唇上还沾着红薯,犹豫的看着但承初。
但承初以为他嫌恶,道:“没喝过。”
毛悠才不是嫌弃他,是担心但承初不能和男人共饮。他很高兴的低头将茶水一口饮尽。但承初又倒了一杯递到毛悠嘴边,毛悠摇摇头,低头抱着红薯啃。余光瞥见但承初将手中的茶水饮尽,毛悠忍不住窃喜。
柴火烧得差不多,毛悠舍不得但承初过度操劳,道:“我去抱一点柴火过来。”说完就站起来朝柴房走去。
外面传来羽毛扑腾的声音,雨水的声音消失,外界仿佛被隔离出一片真空。
但承初翻了一下紫色的高粱饼放在断尘因上烘烤着,让它受热均匀。毛悠很喜欢吃这个,昨日特意去附近的村落和村民买的。高粱饼受热膨胀,涨起一个气泡。
“进来吧。”
一个女人走进来,正是之前在飞舟上和但承初说话的妖兽,她的翅膀收拢在背后,颜色瑰丽夺目。怀里抱着一把古筝。
毛悠抱着柴火进屋,看到屋里多了个妖兽,对方低头谦卑的站在烤饼子的但承初面前,好似但承初没下指令,她也不敢冒然开口 。毛悠站在门口彷徨的看着两个人。
但承初朝他招手,“过来烤火,肩膀都被淋湿了。”
毛悠像小狗一样甩头,头发上的水珠飞溅。他走到但承初面前放下柴火。
子婴见机主动道:“柴房在哪里,我去搬吧。”
毛悠看到她的正脸,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在飞舟上见过她。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去做这么粗重的活儿,摆摆手,“不用啦,你也过来烤火吧。”
毛悠要去搬一个凳子过来给她。但承初抬了抬下巴,“坐着烤火。”
子婴惶恐,后退一步站在亭外,头发被雨水打湿,谦恭道:“不敢,先生请坐。”
毛悠看出她有事来寻找但承初,怕是有话要说,便安静的坐着一侧喝茶吃烤饼。
子婴见但承初不避讳 ,便直接说道:“如阜山庄上所有的妖兽都已经完成抽骨分魂之法。但是凡鸟出了一点意外,他不愿意对公玉音使用抽骨分魂之法,他打伤了我们,带着重伤的公玉音逃了。”
但承初道:“我知道了。”
毛悠听到熟悉的名字,内心泛起了涟漪,道:“我去拿几个红薯,你们聊。”然后就跑了。
但承初看着毛悠远去的背影,才对子婴道:“跑了就跑了,不回来闹事便随他们了。”
“是。”
“公玉逸真现在如何?”
子婴脸色阴冷,道:“属下已经将他控制住,他现在就是我的狗。”
但承初无所谓的嗯了一声,“现在外面如何?”
子婴低头道:“仙门百家从风欢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搜寻您和九尾猫的踪迹,修真界一口咬定您是邪修,使修仙断代,心术不正,不少修士扬言要找你算一算登天梯断裂的账。”
这在但承初意料之内,他拨了一下炭火,丢进一根柴木,火晃了一下几乎要熄灭,但下一秒燃烧得更加的旺盛。
但承初吩咐:“好好筹办春日宴。”
“是!”子婴抱着古筝身形袅袅的离去。
但承初起身去外面找毛悠,他扶着墙面,脚步缓慢僵硬的朝厨房走去,毛悠坐在土灶后吃着烤饼,鼻头和脸上沾了一点烟灰。
但承初调侃他,蹲下来掸去他鼻子上的灰尘,声音缱绻,“这下真成了脏猫了。”
毛悠不好意思的擦擦脸,“你怎么来了?事情办完了?”
“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毛悠注意到他的左半边身子都打湿了,肯定是来找自己的时候雨水淋湿的,心疼道:“都淋湿了。”
但承初无所谓,毛悠道:“我背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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