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悠推开门,看到对面山野里的一片白茫茫,皎白柔嫩的花瓣纷扬,一夜之间梨花都开了。他心里吐槽了几句这怪异的气候。回头看了一眼打坐修炼的但承初,轻轻的掩上门。
毛悠回来时折了几枝梨花,他在角落里找了一个土陶罐插上花,毛悠往里面倒了一点水。他看着桌上的花,感觉他和但承初好像普通的夫妻,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毛悠正在往锅里打鸡蛋,余光瞥见但承初走了进来。
但承初的身体经过这段时日的休养已经痊愈。
毛悠灰扑扑的看着他,但承初朝他走来问道:“在做什么?”
毛悠明亮的眼睛闪烁着,“煮面条,给你做一个溏心蛋。”
但承初笑了起来,走到灶口前坐下来往土灶里塞木柴。
毛悠看着一身锦衣华服、气质高雅的但承初坐在灶台前,好似明珠掉落在灰尘中,额外的格格不入。橘红的火光将他俊美的面容映照得十分的柔和,将他身上那股冷淡阴暗的气息驱散了几分。
毛悠将面条捞到碗中,“阿初,你吃葱花吗?”
但承初站起来走过来,点点头。毛悠洒了几颗葱花在面条上面。但承初抢在毛悠之前端起碗筷朝外面的水榭走去。
两个人坐在临水小筑上吃着早餐,但承初看着桌子上土陶罐上插着的梨花,鼻尖弥漫着馥郁的花香,虽然整体少了几分雅致,但十分的温馨。
毛悠:“对面山野上的梨花都开了,时间过得好快呀。”
但承初点点头,看着毛悠稚嫩的脸庞,道:“小猫,明日我们要前往如阜山庄参加春日宴了。”
但承初担心毛悠会失落难过,所以额外注意他的情绪。
毛悠身上的光芒骤然黯淡了一瞬,但很快都恢复了活力,“你身体恢复的时候,也差不多是时候要离开了。”
但承初觉得很亏欠他,“你很喜欢这里,以后我们就来这里定居。”
毛悠笑道:“这又不是我们的产业,这是奚韵茗的住所。”
但承初也笑着说道:“他最后肯定会回到天界,我们把这里买下来。”
毛悠回头看向但承初,“你也会回到天界的。”
但承初摇摇头,看着毛悠道:“那已经不重要了,我会陪着你。”
毛悠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希望但承初重返荣光又想占据他,这种分裂感割据着自己的内心。
早上还是春光明媚,下午的时候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毛悠沮丧的看着外面,“怎么一直都在下雨,池塘的水都快满了,今年不会是个洪涝年吧?”
毛悠感觉隔三差五的就在下雨,本就不甚明朗的心情更是低落。
但承初站在毛悠的身后抱住了他,毛悠能够感受到他肢体动作上的僵硬,但是心里还是感受到了安慰,转过头看着但承初撒娇道:“阿初,我想要一个亲亲。”他微微努嘴。
这是恋人之间很正常的互动,但是落在但承初身上有点困难,这个三千多年的老直男一时还难以改变自己的取向。他看着毛悠的嘴唇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毛悠道:“还是觉得不适应吗?”
但承初微微蹙眉看着毛悠的嘴唇,若有所思,“不太确定,再试一下。”说完他又落下一个吻,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
两个人的嘴唇分离时,毛悠欢喜的看着但承初的浅粉色的嘴唇,“你,你已经接受了吗?”
但承初道:“不知道,比起身体的刺激,我觉得心理上更加的愉悦。”
但承初的一句话让毛悠感觉在做过山车一样,算了,不去想了,反正他们决定了不辜负彼此。如果但承初最后对自己不行,毛悠决定硬上算了,反正但承初受刺激了也能用,实在不行他自己上!到嘴的肉不能飞了!
但承初看着毛悠,心里更是觉得愧对他。
毛悠留恋不舍的看着屋中的摆设,但承初看在眼里,目光也在房屋中多看了几眼,这里对他和毛悠而言,承载了他们不少的情感和快乐时光。
毛悠深深的呼吸一口,不舍的朝外走去。
雨一直没有停,但承初在飞舟上张开了一个结界隔绝了雨水,飞舟上很干燥。毛悠化为了原型,一只小黑猫趴在船舷上朝下看,池塘的水已经满了往岸上蔓延,毛悠担忧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村落,幸而村落地势比较高,大家感觉到可能会闹洪涝,都纷纷挖渠排水。
许是身份和心境的转变,但承初对毛悠的关注和留意比之前更广更深,会去思考他的需求和分析他的情绪。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毛悠喜欢趴在船舷边玩耍,但实际上又很恐高,有点战战兢兢的不敢靠近。
但承初站在他身后,道:“不会掉下去的,放心玩吧。”
毛悠才放松了很多,他用爪子撑了撑结界,防护栏很紧实。毛悠活泼了很多,噔噔的跑到屋里,叼了个软垫拖出来趴在软垫上俯瞰山河,猫耳随着雨水落在结界屏障上的声响一抖一抖的。
但承初坐在廊檐下看着小黑猫,心很平静。
毛悠甩了甩尾巴回头看着但承初,他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直至尾巴尖挨到结界才停下来,他伏低上身做出捕猎的姿态朝着但承初疾冲过去,张开大口扑跳到但承初的怀中。
但承初接住黑猫,毛悠前肢踩在他的胸膛上不住的踩奶。
“阿初,我刚刚看了一路,好多地方都被水淹了。”毛悠平躺在但承初的怀里,仰着肚皮睁着圆眼睛看他。
但承初看了一眼昏暗的天幕,一眼望去看不到白色的光芒。“这雨和三千年前很像。”他心中隐隐约约有预感。
毛悠顿时站起来紧张的看着但承初。
但承初道:“但是它只是下个不停,没有那么大。三千年前的雨一炷香的时间,水就淹没了膝盖。”
毛悠忧心忡忡,但承初一脸漠然,丝毫不在乎世间如何。
抵达了如阜地界,但承初就收起了飞舟,两个人徒步朝着如阜山庄而去。如阜地界近期来了很多的修士,都是来赴如阜山庄一年一度的春日宴。
如阜也在下雨,但是它的排水系统做的还不错,镇上还没有被淹,只是水渠里积满了水,水翻涌湍急的朝着东边流去。
空气非常的潮湿,常年不见天日的石板上乌黑,爬满了藓,阴沟里的蛇鼠虫蚁都在往高处爬。
毛悠趴在但承初的肩膀上不肯下来,东张西望,后脚还不停的踩来踩去。
但承初一手撑伞,一只手拖住他的两只后爪。毛悠喜欢下雨天,却不喜欢潮湿,不肯下来走,一直黏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街道上没有什么看点,雨下得太大,街道上除了极少数行走的修士,几乎看不到人影。商家倚靠在门口惆怅的仰望着黑沉沉的天,时不时探出头左右张望一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更多的百姓是将贵重物品往高处搬弄,在门口堆积泥土加高门槛,防止雨水倒灌进来。
雨水滴在毛悠的爪子上,毛悠看到一条五彩斑斓的蛇从草丛中游出来。他紧张的大叫:“阿初,你身后有蛇!”
毛悠在但承初的怀里跳起来踩空滚下去,幸而但承初反应迅捷抓住了他,本想说他几句,见他尾巴吓得都毛都炸开了,于是将他抱在怀里,回首看着盘旋在路中间昂首盯着他们的蛇,断尘因飞出去,将蛇一分为二。
断尘因插在地面上剑身摇晃,发出好似不满的颤鸣声。
毛悠也颇为不忍的说道:“好歹是神器,太折辱人家了。”
但承初将剑召回来,给了毛悠一个少逼逼的眼神。毛悠讪讪的喵呜一声,“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都是为了我。”
但承初才收回视线。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毛悠好奇的探头往后看去,看到雨中一群百姓游行,前面开道的两个人手里提着两个大铜锣,往前走十步便敲一下,铜锣声传遍周边小巷。身后是一个牛车,牛车上一个壮汉赤着上身抡着双槌敲着皮鼓,四周围满了人。牛车后面拖行着一个巨大的雕塑,黑魆魆的,加上雨雾的遮挡,毛悠看不清楚。
毛悠向来喜欢看热闹,变成猫之后更喜欢看热闹。
但承初并没有看热闹的心情,一直静默的朝前走着,像雨中一个孤独魅影。
毛悠看不清楚怎么回事,急得直跺脚,“阿初你停一停,我要看热闹。”
但承初的潮湿沉重的声音传来,“没什么好看的。”
毛悠不服气的说道:“你又没看,你怎么知道不好看。”他竖起耳朵去听那些人说什么,但是雨水夹杂着铜锣鼓声,毛悠根本听不清抡槌敲鼓的壮汉在说什么。
周边大街小巷的百姓听到铜锣声,纷纷开门夹道相迎,走出来加入游行的队伍,隔着朦胧的雨雾中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喜悦和欢乐。
但承初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游行队伍。
一些修士也被这热闹吸引,举着伞纷纷驻足观看。
毛悠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但是为了避免被不长眼睛的人冒犯,但承初将他身上的气息掩去,让他看起来和普通的黑猫一样。见过但承初的人不多,他也不屑伪装,两个人走在大街上。
队伍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响彻周边的吆喝声传来。
毛悠才看清鼓手身后还站着一个扮演神明的人。那神明手舞足蹈,手持摇铃,大声唱词。
“驱水灾鬼,水患褪去!”
“瘟神退避!”
神明唱完,百姓们纷纷往他身上撒上五谷,然后开始唱着和神明一样的歌谣。
潮湿和寒冷爬上毛悠的背脊,他看着牛车从他面前经过,后面拖行着一丈高,三尺宽的水灾鬼木雕,木雕外表潮湿,腐烂黢黑,面部模糊,右眼被白蚁蛀咬,呈现一个空荡荡的黑洞。
垂髫小儿在雨幕中围着游行队伍嬉笑打闹,挤到拖行的木雕前脱下裤子对着雕塑尿尿。
毛悠双眼赤红怒意勃发,他转头看着但承初,但承初神色平静,看着队伍情绪也没有什么波动,像是早已知晓他们在举行什么活动,毫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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