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形状是什么？
秦燃的长发被风卷起，浮动在她的眼前，，秦燃想，大概就是这样吧。
“对。”秦燃咽了咽被果酒甜润过的喉咙，“只要有机会，我便会与他们不死不休。”
秦燃转过头，目光穿过模糊的玻璃门。
客厅里，宋钰被卫羽缠着似乎在讲什么好玩的事，宋钰笑得很开朗，灯光落在她弯弯的眉眼上，清晰又温暖。
唐意则穿过玻璃门与她对视上，秦燃微微一笑，继续同陈陈说道。
“他们想抹灭我的存在，分割我的神魂，企图囚我永生永世。”秦燃声音缓缓低下去，“所以他们必须付出代价，我要我存在一天，他们就要惶惶不可终日一天。”
陈陈陷入一段长长的沉默，她绞了绞薄卫衣上的帽带，带子上的金属锁扣打在阳台的金属栏杆上，叮当作响。
耳边呼啸的寒意仿佛忽然穿透了她的衣衫，陈陈瑟缩一下脑袋。
“值得吗？”她终于开口道，声音很低，目光却锐利如刀地看着楼下，“你已经转世了，这一世，你该好好过的。”陈陈微微前倾身体，手指着楼下一个平静收摊的一家三口，“你看，平凡的过着其实也很好，没有人需要每一世都活得波澜壮阔。”
秦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简陋的摊子边，小孩笑得很灿烂。
“不，如果做错事只要别人谅解，就可以不用付出代价，那谅解就容易变成手段。”秦燃叹口气，“更何况他们连我这一世都不放过，要斩草除根，那我为什么要躲藏着如他们愿，我要他们也尝尝被反噬的痛苦。”
秦燃沉沉地看向陈陈，陈陈的瞳孔里倒映着楼下明明灭灭的路灯。
秦燃宽慰她道：“陈陈，我知道你是怕我赔上这一世也依旧满盘皆输，但你相信我，我不会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贸然出手。”
陈陈看着她，沉默许久后又是一声长叹道：“行，你，你们决定就好。”
陈陈摊开手，扯出一个勉强的笑，“真不知道现在的你，鎏玉占几分？”
“哈哈哈，”秦燃忽然朗声笑了笑，“我和她，其实早就已经是一个人了，在那些灵魂撕裂又缝合的日日夜夜里，我共感了她的过去，她同样，也共感了我的过去，现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我，是她也是我，我们，可能更像是人类社会里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身体里不小心分裂了两个性格不同的人格。”
秦燃说这些话的时候，很从容，与意气风发时的鎏玉真的很像。
“好，我知道了。”陈陈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既然都决定好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劝你。”
陈陈微笑着看着秦燃，“还有，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随时找我。”
说完她转身拉开门，客厅里温暖嘈杂声浪和浓郁的饭菜香味瞬间朝两人扑面而来。
秦燃紧跟着进门，宋钰和卫羽正挤在沙发上推搡着，两个人咯咯笑着碰杯。
鸳鸯锅里的酒已经喝得见底。
唐意沉默着坐在地上，手里剥着一个橘子，看到秦燃进来，目光紧紧跟着她，从手里剥下一瓣橘子递上。
“姐姐和陈陈姐在阳台说什么呢？”碍于宋钰和卫羽在场，唐意不好施展法术去听，只能目光紧紧盯着玻璃门上的两个身影，卫羽还调侃她说，“这么不放心吗？”
“别听她胡咧咧，”好在宋钰及时拍了一下卫羽的头，替秦燃解释道，“陈陈估计是农田又缺肥料或者是家里的鸡和猪缺饲料了，她俩的革命友谊纯靠金钱拉扯，其他的，互相都看不上对方。”
是宋钰的这番话才让唐意忍住没去阳台，还有就是因为这个时候她如果和秦燃吵架，她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万一秦燃一气之下不肯同她去海里了，那她才是真的亏大了。
至于秦燃和陈陈……聊聊就聊聊吧，等秦燃与她一起回海里了，她也可以和秦燃整日彻夜的聊。
不过秦燃进来的时候，唐意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
秦燃笑着回答，“没什么，陈陈想和我借钱，她想多养几头猪，我说我也没有，而且我觉得没必要，但她还是想养，宋钰你劝劝吧。”
陈陈默了默，翻了个白眼，“不用劝了，我已经醒悟了。”
宋钰笑着打圆场道，“要不我资助你吧，我很看好你。”
“好。”陈陈猛然抬起眸子，“你能资助我多少？”
宋钰被陈陈突然拨高的声量吓了一跳，以前宋钰不止一次提出过资助，但陈陈每一次都以她还可以撑一撑婉拒。
陈陈只接受搜刮秦燃的钱财。
但这一次却这么果断地接受，让宋钰忽然有些“受宠若惊”。
“那个，你需要多少？”宋钰问。
陈陈想了想，“嗯……你有多少？”
秦燃一巴掌拍在陈陈后脑勺上，“你疯了吗？她家那么多酒店，你是要养多少猪敢这么开口？”
客厅里沉寂几秒后，几个人笑作一团。
宋大小姐可不仅仅是一个称呼。
灯光下唐意笑得眉眼舒展，秦燃目光扫向她，然后定在她身上。
心道：真好看。
卫羽笑着扑在宋钰怀里，陈陈的法力压制失效，醉意逐渐上头，她缓缓坐下，头靠在沙发上，“那我回去算算，算好了给你打电话。”
时钟指针越过十一点，秦燃收拾好房间，和宋钰一起扶着卫羽，把卫羽放到床上后，宋钰连忙把秦燃推出房间，“行，这里你别管了，我会照顾好的，你还是快去管管你家那位正在cos美人鱼唱KTV的祖宗吧。”
秦燃目光移向客厅，唐意正兴致高昂地踩在桌子上高歌。
“梦里听到你的低诉，要为我遮风霜雨露，梦里听到你的，哎，听到什么来着，”唐意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哦，呼唤，要为我筑爱的宫墙，，一句一句，一声一声，诉说着地老和天荒……”①
陈陈睡了一觉后，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她愣愣地站在唐意旁边，唐意每换一个地方，她就收拾一个地方。
唐意举起手，“朋友们，美人鱼的歌声价值上亿，你们好吗？”
秦燃深吸一口气，她真不该在唐意和卫羽提出划拳斗酒的时候说，祝她们玩的尽兴。
唐意碰上卫羽，简直是混世魔王找到知己，尽兴只可能是不倒一个誓不罢休。
最终美人鱼唐意凭借多几百年的修为而险胜。
秦燃默默走上前，把唐意从沙发上抓下来，“好了，美人鱼，你该睡觉了。”
唐意在她怀里扑腾着，“姐姐，我一定会把这首歌学会的，你相信我。”
秦燃敷衍地点头，“我信，我信。”
陈陈忍不住在一旁笑出声，秦燃气不打一出来，“你还笑，你说你和她说这个干什么？”
陈陈无辜道：“不是我先说的，是宋钰，不对，是你，大家都唱了歌，就你搞特殊不唱，唐意缠着你你还谦虚在哪扯说你五音不全，从来不唱歌，宋钰应该是看不下去你骗人家小姑娘，才说你会唱梦里这首歌，而且唱得很好听。”
秦燃看向已经关闭的房间门：才怪，宋钰明明是想报进门时她戳破她骗卫羽这个仇。
忽然，“嗯mua～”唐意在秦燃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呼吸间仿佛一瓶青提汽水炸开一样。
噗呲噗呲的易拉罐倒出一整个夏天的冰爽。
又甜，又醉人。
唐意一脸正气地替陈陈打抱不平了起来，“就是，你为什么不给我唱？陈陈姐说的没错。”
秦燃的脸刷地一下通红，仅剩的一点酒意也彻底醒了。
陈陈憋笑着低下头，“对，我也只是说，你有一段时间在我家天天放这首歌。”
说完陈陈果断拎起一大包垃圾袋，“我去丢垃圾了，你抓紧跟人小姑娘好好解释，还有，我不睡人家房间，我来就说了，我一个人，就睡你家沙发，回来要是谁占了我的沙发，我马上掉头就出门，找酒店。”
“多年朋友，不用谢我。”说完这一句，陈陈直接甩门而出，秦燃甚至都来不及插进一个字。
唐意瘫软秦燃身上，手不安分地在秦燃脸上揪来揪去，嘟囔着，“姐姐，我唱得好听吗？你什么时候唱给我听，我也想听……”
说着说着，唐意忽然眼眶湿润地看着她，“姐姐，你明明都给宋钰姐姐唱过了，为什么不肯给我唱。”
唐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眼皮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燃抱起唐意，空气里混杂食物和果酒的香气，她站起身，脚步还算稳。
秦燃抱着唐意往唐意房间走去。
“以后有机会，一定唱给你听。”秦燃小声哄道，声音几近无声。
但唐意还是听到了，她不敢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把头埋进秦燃怀里，。
心里默默回应道：我等你，姐姐。
陈陈再回来的时候，秦燃已经安顿好了唐意，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秦燃没有开灯，好在窗外月色很亮，桌子周边都已经收拾干净了，陈陈轻轻关上门，走到秦燃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别想太多了，或许哪天忽然就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秦燃低着头，陈陈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到一声极力忍耐的轻叹。
秦燃的背影在白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脆弱。
陈陈温柔地敲了敲秦燃头顶，“要不我帮你吧，这些年，万一那帮人没什么长进，我们俩联手，一刀一个？”
秦燃抬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用，你都隐居避世这么多年了，就别掺和了，被发现反而会是更大的麻烦，而且你说的有一点很对，他们这帮人能有什么长进，放心，我和秦杳能收拾。”
①《梦里》——词：琼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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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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