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听完立马凑过来，两个人一齐直愣愣地盯着秦燃眼睛看。
秦燃被盯得有些发麻，“你们在干什么？”
唐时咂巴一下嘴，她找到不对劲的地方了，“鎏玉狱主，你的神魂融合好像有点问题，缺了一魄。”
唐时观察到秦燃身体里有一魄，不知被什么东西压着强行进入了沉睡状态。
“你没发觉吗？”唐时问。
“这一魄，不重要。”秦燃强撑道，“她出来又不能增加我的法力，出来干什么。”
“她出来，我们沟通会顺畅很多。”瓦琳笑道。
“不错。”唐时说完一边抬手施法，一边转头看向瓦琳，“这算你立功表现。”
唐时掌心凝出两团灵火，推向秦燃，秦燃身上都是粗重的锁链，两条腿更是动弹不得。
加上现在她法力几乎为零，可以说是毫无反抗能力了，秦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团灵火钻进她的眼睛里。
下一秒，她脑中像是浸入了一股清凉的溪水一般，划过神庭，秦燃缓缓闭上眼。
再睁开，她的眼睛并无太多变化，只是明亮了一些，但说话的语气却变了许多。
瓦琳试探地问她，“你现在知道某条鱼为什么救你了吗？”
秦燃怔怔地望着瓦琳，深呼一口气后弯眸笑道，“这位瓦琳小姐，你有没有兴趣去我们狱界任职啊，我觉得你很合适。”
秦燃试图转移话题，却也间接证实了一件事。
现在的秦燃，才是完整的秦燃，内心确定答案的秦燃。
准确来说，是融合完整的秦燃。
瓦琳不屑地看向她，“狱界堂堂狱主都混成这样，我才不去，还不如在这呆着，至少老娘法力还在。”
“……”秦燃转头看向唐时，“唐时姐姐，你把她鱼头敲碎吧，我可以告诉你怎么一个既不得罪狱界，又能保住秦杳的办法。”
唐时露出欣慰的笑容，果然还是完整的秦燃比较合眼缘。
缺一魄的，不好。
难怪她之前和秦燃通话的时候，就总感觉不太对。
唐时嬉笑道：“别这样，大家都是一个牢里的姐妹，不要互相残杀，我不计较你擅闯我人鱼深渊，那你可以大度一点告诉我嘛，再者，狱界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我相信你也不想被抓回去吧。”
秦燃沉思一秒，敛起眼神认真道：“好，办法就是杀了我。”
唐时脸色刷地一下冷下来，“你，和她，关一起去吧。”
有得必有失啊。
秦燃无奈耸耸肩，反倒是瓦琳瞬间眼前一亮，道：“真的吗？那你快叫狱卒过来，把她挪过来，我想学炼魔之术很久了。”
随后殷切地看向秦燃，“你能教我吗？你如果教我的话，我保证，我但凡有机会出去，一定去狱界求职，然后继承你的遗志，好好整顿一下狱界。”
秦燃托着下巴想了想，好像也不错。
若她最后没能报仇成功，能埋下瓦琳这个暗雷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补救措施，万一以后那几个老东西真被瓦琳扳倒了呢。
眼前这人鱼看起来就是个好苗子。
秦燃点头，“可以。”
两人火速达成共识，双双看向唐时，唐时睁大眼睛站在原地，瓦琳催促道：“快去呀，愣着干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唐时看着这么快就打得火热的两人，果断拒绝道：“我突然不想了。”
这俩放一起，那还不如让她把瓦琳扔出去，允许瓦琳和唐意凑一起。
唐时睨瓦琳一眼，“堂堂狱主，你瓦琳能看得住吗？”
“我已经废了，谁都能看住。”秦燃火速目光真挚地反驳道。
“你已经废了？”瓦琳的谄媚也随之火速变质，“那你还能教我吗？”
秦燃脸色暗了暗，伸出手，“当然能，其实隔着牢笼我也能教你。”
唐时气得火冒三丈，拨开秦燃的手，坐在两人中间，“怎么，牢笼都阻碍不了你们两个想“狼狈成奸”的心思吗？秦燃，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秦燃恹恹地收回手，整理好衣服盘腿坐好，一脸认真道：“我没有开玩笑，我这不是估摸着我没什么机会了，既然有人想学我的术法，还可能愿意继承我的遗志，我为什么不乐意教。”
秦燃摊手，继续道：“而且我说的办法也是真的办法，你用海心莲杀了我，我神魂消散后所有法力就会归向秦杳，我俩是双生花，双生归一，她就会法力大增，到时别说出塔，就是整个狱界，也没有人能拿她怎么办了，你还怕保不住她吗。”
“而你这边，只要一口咬定是我先找你们麻烦，然后你们是被迫反击误杀的，狱界就没有理由找你们麻烦，当然，前提还得是他们那时能在秦杳手下活下来。”
原来她来抢海心莲是为了被海心莲杀。
“那唐意怎么办？”唐时猝不及防问道。
她怎么办？
秦燃胸口仿佛被一口闷钟撞了一下，她想起唐意也曾这么问过她，那时的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唐意和她划清界限。
这个回答真差。
秦燃整个人都耷拉下来，她低下头想了想，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只能失落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对不起，我没办法，我和秦杳，我死才是最优解。”
秦燃和秦杳是鎏玉的转生双生花，秦燃是圣兰花，继承了鎏玉全部的神性，只可能被世间至纯之物——海心莲杀死，而秦杳继承了鎏玉全部的魔性，除了秦燃，没有人能杀死她。
所谓狱界让秦燃练的炼魔之术，其实也不过是让秦燃的神力溶于骨血，如此即便未来秦燃没有听他们的话去杀秦杳，他们也能取她的血，去杀秦杳。
然后狱界再借人鱼族的海心莲，以圣兰花被魔物污染为由，诛杀秦燃。
就像当初，鎏玉被入魔殒身一样。
绝妙的算盘，用两次，多妙！
当然，唐时他们不知道鎏玉也是这么被算计死的，可这样的计谋，听一次，都令人毛骨悚然。
唐时迟疑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有啊，”秦燃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比如我躲着，他们找不到我，也就动不了秦杳。”
“可我不想躲了。”秦燃怔神道，“躲着的人，也很痛苦的。”
秦燃深深叹出一口气，她平静道，“所以，你现在就杀了我吧，对外就说我没有扛过去，殒身了，唐意不会知道的，不然，再过一段时间，你又怎么和唐意交代，杀了我，是最优解，人鱼族会没事，秦杳会没事，现在杀，唐意受的伤害也是最小的。”
她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办法的，所以她才会和鎏玉的神格融合。
一切都是最优的安排。
“那你呢？”唐时蹙眉道。
她不知道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平淡地说出牺牲自己是最优解。
秦燃掀了掀眼皮，不自觉想到她和鎏玉融合的那段记忆，痛彻心扉，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她觉得好累。
觉得什么都不重要，脑海里只剩下复仇。
“我不重要，我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秦燃自嘲地笑了笑，“一个早该死的人，换一个最优，还能手刃仇人的结局，真的不亏。”
“亏了。”唐时反抓住秦燃的手，“你亏了。”
唐时的目光热烈，让秦然想起唐意每次看着她的目光，她总是一腔热忱地看着她。
不厌其烦地说我喜欢你，秦燃。
我喜欢你。
“我不亏，”秦燃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琥珀色眼睛里这一刻盛满了开心，“遇见唐意，我其实就不亏了，你们人鱼族我记得是能消除她人记忆吧，我走之后，你可以把关于我的记忆从她脑海去除掉，这样，她也不亏了。”
唐时收回手，“你觉得她会同意我消除这段记忆吗？”
“需要同意吗？你当初让唐意去消除我记忆的时候，怎么没说需要经过我同意。”秦燃打趣道。
秦燃心虚地低下头，“反正就是不行，总会有办法的。”
“那如果我说，狱界已经知道了呢？”秦燃忽然道。
“在我破除封印，借用神格力量的时候，狱界就已经知道了。”
上一次她借用神格力量去找秦杳，就差点因为逗留时间太久被狱界抓到。
“你真的没有b计划？”瓦琳吃惊道。
“没有。”秦燃楞楞地坐在地上，喃喃道，“不是所有事情，都允许b计划的。”
“我能有一个计划已经好难了。”
说到这，饶是从来都无所谓的瓦琳，也神色一僵，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而这种无力感，眼前这人已经背了很久了。
“你能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入魔殒身吗？”瓦琳顿然道，“说不定哪天，我真的想不开了，就去狱界会一会那些人。”
秦燃看着瓦琳，想了想，轻声吐出一个三个人都熟悉的名字，“双木。”
瓦琳去过狱界，她记得这个名字。
唐时抓住秦燃，“双木她知道真相？可为什么当初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没有说。”
秦燃看着她，“你单独去找的她吗？”
唐时眼神暗了下来，“我……”
是啊，那个时候她为什么不单独找双木谈一谈呢……
“对不起。”唐时愧疚道，其实就算她那时去找了，也无济于事，她那时还不够强大，去找可能还会让双木也陷入危险境地。
所以那时双木没有说。
秦燃也明白，她笑了笑，“那和你没关系，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说的，杀了我，用海心莲，正因为这是最优解，所以没有b计划，唐时姐姐，没有多少时间了。”
咚！咚！咚！
唐时身上的鎏声螺接连传来讯息，“姐，狱界说三日后来接手秦燃。”
“姐，我可以和秦燃结婚吗？”
“姐，我能保住秦燃吗？”
唐时拿起鎏声螺，看向秦燃，鎏声螺还在继续响动着，秦燃微微一笑，“那天在陆地上，唐意的“小玩具”不断震动，不知你在给她传什么讯息？”
“我在问，她的人鱼印戒去哪了？”唐时手上快速打着字，她给唐意回过去一条简短的信息，“告诉狱界，秦燃已殒身于海心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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