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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南京嗜鸭

(上)

告别淮安,苏晚坐上了开往南京的高铁。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她的思绪却飘回了父亲的那本《知味随行》。

【南京:奇芳阁,什锦菜包、鸭油酥烧饼。“评:金陵人嗜鸭,不知这烧饼里的鸭油,是何等风味?”】

“金陵人嗜鸭”,短短五个字,道尽了这座城市与鸭子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苏晚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鸭子,能让挑剔的父亲在笔记里留下如此的期待?

抵达南京,这座城市给她的第一印象是矛盾的。一边是摩天大楼林立的现代化都市,另一边是梧桐树掩映下的民国老建筑,它们彼此交融,形成一种独特的、既古老又年轻的气质。

她没有急着去夫子庙的奇芳阁,而是选择先融入这座城市的日常。她在一家挂着“X记盐水鸭”招牌的老卤菜店门口停下了脚步。店面不大,队伍却排到了街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雅而非浓烈的肉香。

排在苏晚前面的是一位南京本地的阿姨,见她一脸好奇地张望,便主动搭话:“小姑娘,来买我们南京的盐水鸭啊?这家店开了几十年了,味道正宗得很。”

“阿姨,盐水鸭和别的鸭子有什么不一样吗?”苏晚虚心请教。

“那区别可大了!”阿姨立刻来了兴致,像介绍自家宝贝一样,“我们南京的盐水鸭,讲究‘熟盐搓、老卤复、吹得干、煮得足’。不放任何浓重香料,吃的就是鸭子本身的鲜味。好的盐水鸭,皮白肉红,干香耐嚼,一点不油腻!”

轮到苏晚,她买了一只后腿。店家手起刀落,将鸭子斩成小块,码放整齐,最后还多给了一小包用鸭油炒制的盐卤,叮嘱她蘸着吃。

回到住处,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鸭皮是乳白色的,透着一层薄薄的油脂光泽,皮下的鸭肉则是漂亮的粉红色。入口的瞬间,苏晚有些惊讶。没有想象中的咸腻,而是一种极其清雅的咸香,伴随着鸭肉本身醇厚的鲜味。口感紧实,有嚼劲,细细咀嚼,那股独特的干香便在口中弥漫开来,越嚼越香。

这是一种内敛的、克制的味道。它不像北京烤鸭那样奔放华丽,也不像广式烧鹅那般肥美多汁。它就像一位褪去华服的旧时名媛,看似朴素,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精致与矜持。

苏晚想,或许,这就是南京的性格。

她拿出笔记本,写下:“南京,阴。盐水鸭。味道清雅,皮白肉红,是这座城市的风骨。爸,这只鸭子,比我想象中要‘安静’许多。”

(下)

体验过盐水鸭的“静”,苏晚开始期待它“动”的一面。第二天,她按着父亲的笔记,来到了夫子庙旁的百年老店——奇芳阁。

这里是游客的聚集地,热闹非凡,与昨天那家社区卤菜店的氛围截然不同。她点了父亲提到的鸭油酥烧饼,还顺便要了一碗本地人最爱的鸭血粉丝汤。

烧饼先上桌。椭圆形的烧饼,烤得金黄酥脆,表面撒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芝麻,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苏晚用手轻轻一掰,“咔嚓”一声,烧饼应声而裂,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酥皮,薄如蝉翼。

她将一小块放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

外皮的芝麻焦香酥脆,而内里的酥层则入口即化,充满了浓郁到极致的鸭油香气!那是一种比猪油更清雅、比植物油更醇厚的动物油脂的香味,混合着葱花的咸香,在口中融化开来,香得人几乎要掉眉毛。

如果说盐水鸭是鸭肉本味的极致展现,那这鸭油酥烧饼,就是将鸭子的灵魂——油脂,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再喝一口滚烫的鸭血粉丝汤。鸭血滑嫩如布丁,鸭肠爽脆,鸭肝粉糯,被浸泡得饱满的粉丝吸足了鲜美的鸭汤,配上几颗炸得酥脆的锅巴,口感丰富,热气腾腾。一碗下肚,从头暖到脚。

这一刻,苏晚明白了。盐水鸭,是南京人待客的门面,是这座城市的风骨与格调,是写在历史书里的那一页。而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配上一个香得流油的鸭油酥烧饼,则是南京人日常的慰藉,是这座城市的脉搏与心跳,是融入血液里的烟火人生。

一只鸭子,两种人生。一面是风雅,一面是市井。它们共同构成了这座独一无二的“鸭都”。

回到住处,苏晚在笔记本上写道:“爸,我终于明白了你对鸭油酥烧饼的好奇。盐水鸭是风骨,而这烧饼里的鸭油,才是南京真正的温柔。它就像这座城市,看似庄重,内里却藏着最热气腾腾的市井人情。”

注:【晚晚的厨房笔记·家常老鸭粉丝汤】

(一碗来自金陵的温暖)

食材准备:

鸭汤(灵魂):去菜场买半只或四分之一只老鸭,斩块。焯水后放入砂锅,加足量水、几片姜、一根葱结、几颗花椒,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炖1.5-2小时,直到鸭汤呈奶白色,香气四溢。

主料:红薯粉条一把(提前用温水泡软),鸭血、鸭胗、鸭肝各一块(切小块,焯水备用)。

可选配料:油豆腐泡,干的豆泡,青菜,香菜。

调味:盐,白胡椒粉,辣油(可选)。

制作步骤:

准备汤底:将炖好的鸭汤过滤掉杂质,倒入煮锅中,烧开。

下料:依次下入鸭血、鸭胗、鸭肝、油豆腐泡,煮约2分钟。

下粉条:放入泡软的粉条,煮约1-2分钟,看到粉丝变透明即可。时间不宜过长,否则粉丝会失去劲道。

放入青菜:如果有青菜,在出锅前放入,烫一下即可。

调味:根据个人口味,加入适量的盐和大量的白胡椒粉(白胡椒粉是鸭血粉丝汤的灵魂之一,能有效去腥提鲜)。

出锅:将所有食材连汤带水盛入大碗中。

最后的仪式:撒上一把香菜末。如果你能吃辣,再淋上一勺红艳艳的辣油,那滋味就更绝了!一碗热气腾腾、能慰藉灵魂的家常老鸭粉丝汤就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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