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李香芸争执了几句,李清棠心情不太好,回包房后变得寡言少语,也不参与游戏了,就握着杯酒静静地坐着看同事们闹。
她心里不安,偶尔看两眼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发个消息道歉。
这些年,对阿妈言听计从,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就失控了。
在手机上来来回回打字,删删写写,心里一阵烦闷,最后不愿委曲求全,索性放弃求和。
以前禁止她早恋,甚至上了大学,也不让她谈恋爱,要她等出来工作以后再找。结果出来工作以后,李清棠发现自己应付工作已经够累的了,根本就没有力气去谈恋爱。
然后就是李香芸开始急了,隔三岔五地托人给她介绍对象,这让她烦透了。
晚些时候散场,同事们都喝得不知天南地北,尤其是韵姐,找代驾的精神都没有了。
陈竞泽没喝酒,是最为清醒的一个,他负责地安排同事们,请代驾开韵姐的车,把苏玟丽和周嘉莹也一同托付给代驾。老韩酒量好,人倒是还清醒,自己还能下单叫代驾。
李清棠坐上陈竞泽的车,郑宇航也上来,他坐副驾驶,开始动手找歌,点播的是他和周嘉莹一起唱的《被风吹过的夏天》,前奏一响,他已经开始轻快地跟着哼起来。
音量有点大,陈竞泽上车将音量调小,好笑地看了眼陷入甜蜜的郑宇航,又回头看了看后面的李清棠,问她:“清棠,你住哪?”
李清棠报了个小区名字,又把地址发给陈竞泽,方便他开导航。
陈竞泽开车时安全意识非常高,很有耐心,路上会礼让别人,可以看得出他绝对没有路怒症。等红灯时,他习惯将右手搁在手扶箱上,姿态放松自如。
李清棠静静地坐在后排,百无聊赖中目光总被他右手那一截护腕所吸引。
郑宇航自己一个人租房住,陈竞泽将人送到,郑宇航下车时差点摔一跤,陈竞泽喊着叫他小心,他回头要陈竞泽放心,说没喝醉。
陈竞泽不大放心目送他,等他走远,他关了车载音乐,回头看李清棠,发现李清棠一动不动。到一个红灯路口停下车,陈竞泽调了调后视镜,镜子里出现李清棠的脸,仔细一看,她好像睡着了。
他没有特意回头确认,只默默地把镜子调回原来的角度,这个角度里看不见她。随后他给手机连接了蓝牙,将导航的音量转移到耳机里,以免吵到睡觉的人。
他把车开得比正常时速要慢得多,到达目的地,也没有叫醒李清棠,而是静静地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过一会儿睁眼,回头望了眼,李清棠依然在熟睡,他于是靠回椅背,微仰起头,抬手调整了后视镜的角度。
路灯微光映入车内,从镜子可以看到李清棠的轮廓,她睡梦里微微皱眉,像在做什么不如意的梦,或在警惕着什么,且有种清冷的、生人勿近之感。
街边有不少餐饮店,这个时候还营业着的是做宵夜的大排档,坐着喝酒和大声说话的男人,还有人酒后闹起了事。
李清棠正是被酒后闹事的人声吵醒的。
她醒来时,陈竞泽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立即移开目光,并合上了双眼,装睡。
平日里在床上入睡那么困难,今晚在陈竞泽车里竟睡了很好的一觉。李清棠稀奇极了,转念便把这好睡眠归因于今晚喝了酒,她想这酒的催眠效果也太好了吧,以前怎么没想过要试一试呢。
缓过神,探头去看陈竞泽,靠得近,鼻息间隐约闻到一丝微凉清苦的味道,像一味良苦中药,她觉得好闻。
从侧面看,陈竞泽的鼻梁有点驼峰的形状,蛮特别的。这样近距离地欣赏老板的睡相,是越界的。犹豫一瞬间,李清棠拍了拍陈竞泽的肩膀,轻喊了声:“阿泽。”
她到现在都没有叫过他“泽哥”,总觉得喊“泽哥”她很吃亏似的,于是就厚起脸皮跟随苏玟丽她们这样喊他,幸好陈竞泽并没有介意。
陈竞泽气息稳定,动了动眼皮,垂着眼转头,目光横扫过来,惺忪地问:“睡醒了?”
“你其实可以叫醒我的。”浪费老板的时间,让老板在这里等她醒来,李清棠真的感到不好意思,“你在这里等了很久吗?”
“没有很久,我正好也困,想眯一觉。”陈竞泽看一眼车窗外,也不知道自己停在这里对不对,“你从这个门进去可以吗?”
“可以的。”
李清棠收拾东西准备下车,一只脚踏到地上,夜风伴随着大排档的烟火气吹来,带着低廉的油腻气味。那边酒后大放豪言的粗鲁男人的目光也游了过来,眼神不干不净,像锁定了猎物,还对着李清棠吹响两声响亮的口哨。
李清棠对此行为极为反感,眼神横冲直撞地瞪了过去。但她到底是女性,凶狠的眼神对于喝昏了的男人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其中一个甚至起身,带着无耻神色,似乎是想过来,但下一刻,他又顿住了。
他看见车里下来个高大的男人,瞬间怂了,只好扫兴地坐下,继续和其他人吹牛,眼神还时不时地瞟过来。
陈竞泽绕过来,锁了车,冷硬地扫向那几个酒鬼。他的目光很有震慑意味,盯得那人说话音量都小了,且不敢再往这边投来眼神。
陈竞泽收回目光,对李清棠说:“我送你进去吧。”
李清棠没有拒绝,因为她确实对那酒鬼没把握,自己一个人走怕他们会跟上来。
她和王老师住的这个小区很大,是一个极其古老的小区,楼层不高,没有电梯,曾经是某个海航公司的宿舍楼。从这个门口走进去她那一栋,需要走将近十分钟。
进了小区的门,也没有让人觉得有太多安全感,路灯很暗,到处都很陈旧,这里人员复杂,过了午夜仍然有不少人在路上游荡,还有喝多了蹲在路边呕吐的。
跟王老师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李清棠没有像今晚这样晚归过,所以此刻她觉得这里处处藏着危机。
念头尚未落下,一只小狗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蹭到李清棠脚边,把李清棠吓得连声尖叫。那小狗其实并没有恶意,但她怕狗,魂都要吓飞了,双手揪着陈竞泽的衣服不放,人紧紧围绕着他,试图躲开那只小狗。
陈竞泽把她护在身后,驱逐开那小狗之后,几分好笑回头望李清棠,“没事了清棠,它走了。”
李清棠脸色苍白,这时才意识到陈竞泽的衣服被她揪得多乱。他原本束进裤腰的衬衫衣摆,此刻已被她抽出大半,皱巴巴地挂在他身上。
她觉得自己出了好大一个糗,有些尴尬松开手,然后抚了抚心口,慢慢平复下情绪,挤出一个难堪的笑:“不好意思啊,弄乱了你的衣服。”
陈竞泽低头看了眼,不甚在意。他没有把衣摆束回去,而是直接将整个衣摆抽了出来,然后随意地扯一扯,试图将那皱巴巴的面料扯平整一些。
他看李清棠一会,表达了他的疑惑:“我看你挺喜欢小动物的,没想到你怕狗。”
“因为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李清棠无奈道,“被狗咬的那个疤现在还在呢,我有心理阴影了已经。”
陈竞泽表示理解,没多说什么。
后面的路程,李清棠不自觉地靠近陈竞泽。他们并肩走着,沉默间李清棠正想找话题,陈竞泽先开口,问她在这里住了多久?
“半年了。”李清棠感觉自己的手臂与陈竞泽相擦而过,又略略地拉开些距离。
“一个人住吗?”陈竞泽目光警觉地观察周围,生怕哪里再闯出个什么小动物来,想了想,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当照明。
“不是,我和王老师两个人住。”李清棠望着陈竞泽照在地上的那束光,心里安定了些,“王老师是我的房东,她年纪比我大很多,但我们相处挺愉快的。”
陈竞泽:“王老师,是女性吧?”
“当然呀。”她笑笑,“我和王老师还挺有缘分的,那时我住的地方到期,想换个便宜的地方住,正好她在找室友,我们俩一见如故,见面第二天我就搬过来了。”
陈竞泽点点头,又问:“现在换工作了,有想过换个地方住吗?换个近一点的、环境稍微好一点的地方。”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李清棠半开玩笑道,“虽然老板你和同事们都很好,我在公司上班很开心,但我觉得我自己在公司好像没有什么价值。”
“为什么这么说?”陈竞泽微微皱眉道。
“我对公司没有贡献呀。”李清棠就事论事,“说不定哪天你就觉得有我没我都一样,何必养着我这么个无用人,然后二话不说就炒我鱿鱼呢?”
她很真,丝毫不做作,陈竞泽笑起来,侧头看李清棠好一会,终于说:“你想多了,我这么辛苦把你招进公司,以后自有用处。放轻松,我不会炒你的。只要公司在,你就可以一直做下去,除非是你自己想辞职。”
他做出了这样的承诺,李清棠确实有被打动到,她快速地暼陈竞泽一眼,眼神几分俏皮,嘴角带着无法抑制的笑,“你要这么说,那我可要赖在公司不走了。”
陈竞泽语气轻松:“这么说,下周就可以把你的五险一金买起来了。”
李清棠笑笑,没有应答,陈竞泽就当她是默认了。
这个地方虽说是小区,但更像被圈起来的城中村,整体规划很乱,小巷弯弯绕绕,很容易迷路。等走到楼栋门口,李清棠才想起这个问题,担心陈竞泽待会迷路走不出去。
“阿泽,你还记得刚才走过来的路吗?”
单元楼门口装的是声控灯,无人的楼下一片黑暗,只有他们这一处顶上有一束昏黄的灯光。陈竞泽回头,拿手机照了照来时路,胸有成竹地说:“应该没问题,我方向感还不错。”
但李清棠不放心,她把走出去的路径给他讲解指明了,还自嘲说:“当时我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都迷路,那天从一个我没走过的门进来的,然后就我找不着北了。”
陈竞泽笑笑,没多话,抬一抬下巴说:“很晚了,上去吧。”
李清棠掏出钥匙开门,手扶着那扇锈迹斑驳的不锈钢门,想起还没道谢,于是回头对陈竞泽说:“今晚麻烦你了,陈老板。”
陈竞泽仍然只是笑笑,李清棠接着又说:“你等下如果找不到路,可以打电话给我。”
陈竞泽应声说好,沉默片刻,李清棠仍不进门去,他也没有先走的意思。
忽然提起另一个话题:“你明天要跟你朋友去爬山,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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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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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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