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人们并没有意识到未来将发生什么。
五百八十年前,一颗小行星发生了星轨偏航,从地球旁擦过。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毕竟没有撞上,生活还能继续。
然而很快,才有人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那些从天幕中落下的闪着磷光的粉末并不是无毒无害的。
它们悄无声息地落下,改变着地球上的一切生物。
第一个变异信号出现在雨林:原本只能毒杀动物的箭毒木突然分泌出了能腐蚀金属的汁液,温顺的卷尾猴撕碎了考察队员的喉咙。紧接着是城市动物园里的孟加拉虎,体型膨胀到原有两倍,瞳孔里燃烧着骇人的猩红。人们这才逐渐意识到那些粉末并不像其外表那样无毒无害。
作为生物圈中一员的人类同样不能独善其身,许多人出现了异变。
根据管理当局的定义,人的变异分为两种。一种是“进化”。而另一种称为“畸变”。
进化后的人分为“哨兵”和“向导”。两者都有精神力和精神体。精神力是哨兵向导的力量源泉,拥有强大精神力的哨兵向导往往拥有更加强大的异能或精神体。哨兵通常能用精神力进行攻击或压制行为,而向导能够为哨兵提供精神疏导和战斗时的辅助,防止其精神力耗尽畸变为异种。
没错,人们把“畸变”的人称为“异种”。“异种”与普通人无异,但体质强悍程度与哨兵相当。不过异种没有精神体,也没有精神力,他们的头脑是混乱的、行为是不可控的、意识是狂躁的。
当然,在这场灾难中,更多的是没有发生异变的动植物和人。不过随着时间的发展,未发生异变的动植物和人的后代也有一定概率发生变异。不过比起变异的动植物后代变异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更直白一点说,哨兵和向导的孩子拥有精神力的可能性近似于100%。
在如今这个年代,进化后的人通常能活到至少200岁,而普通人努努力活到180岁也不成问题。
比起男女两性的结合,哨兵向导的匹配更为重要。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年代,向导和哨兵在一起能拥有更强大的战斗力应对危机。
由于基因科学的发展没有跟上进化的速度,同性仍然不能孕育小孩,但在这个人人都拥有漫长岁月的年代,这一点被模糊了。
哨兵与哨兵结合生下的孩子一定是哨兵,向导与向导生下的孩子一定是向导。普通人与哨兵或向导结合生下的孩子则有一定概率成为哨兵或向导。
——
齐臻就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男哨兵和女向导的小孩。
天生拥有精神力的婴儿发出了第一声啼哭,陪伴在他身边的父母是如今的联邦第一哨兵和向导。
齐凌抱着襁褓里的婴儿时,军靴上的硝烟味还未散尽。
作为联邦第一哨兵,他的猎豹精神体曾在异种潮中撕开血路;而病床上的秦书月,这位被誉为“灵魂织者”的向导,其岩羚精神体的安抚能力,能同时让几百失控的哨兵精神域恢复平静。
此刻,这对守护千万人的强者,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露出了近乎脆弱的温柔。
“书月,看我们的孩子。这大眼睛,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齐凌的声音发颤,金属军扣蹭过婴儿柔软的襁褓。
“来抱抱他。”齐凌满怀爱意、欣喜与感激地将怀里的小孩交给病床上略带疲色的夫人秦书月。
秦书月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额头轻轻抵住婴儿温热的皮肤,属于向导的温和的精神力如丝缕般涌入那小小的身躯。秦书月本来微闭的双眼越来越紧。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看着旁边一脸关切的丈夫,尽量用冷静的声音说,“阿凌,他的精神域……比我们加起来还要广阔。”
话一出口,夫妻二人神色均是复杂。拥有广阔的精神域意味着精神力的强大,齐臻几乎注定会成为新一代的最强哨兵或向导。
然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拥有这一切的夫妻俩深刻地体会到了要付出和牺牲什么:联邦会将他奉为未来的守护神,也会将他钉在责任的十字架上。
秦书月想起那些在精神风暴中崩溃的哨兵,齐凌忆起异种利爪下破碎的战友。
比起所谓最强的名号,他们都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哪怕碌碌无为。
这样的想法对于第一哨兵和向导来说十分自私,但却是一对父母对孩子最真心的期待。
齐凌在病床边坐下,搂住妻子,将襁褓中的婴儿保护在两人之间,贴在秦书月耳畔安抚道:“没关系的,我们能保护好他,让他度过一个快乐的童年,让他长大后能选择自己想做的事。”
——
齐臻确实被保护得很好,在网上,关于他的官方消息,只有一条——“第一哨兵与向导喜得一子”。
就这一条,还是在他出生一周后才放出。
不过就这么只言片语,也在联邦论坛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话题包括但不限于“第一哨兵与向导的儿子究竟有多强”“男神女神的小孩颜值预测(帖子配图是把齐凌与秦书月夫妻的照片重叠在一起)”“无奖竞猜齐哨兵与秦向导的儿子是哨兵还是向导”“投票:齐秦之子哨向分化等级预测”“小少爷的精神体会是什么动物”……
毫无疑问,这些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官方的回应,至于舆论的小小主角更是丝毫不受任何干扰。
齐臻住在私密性最好的庄园、上着七人小班的贵族幼儿园、拥有着数不清的最新奇的玩具。
这样的小孩难道还有什么烦恼吗?
有的,齐臻总因为父母陪伴的时间不够而苦恼。
齐凌和秦书月聘请了最好的育儿师、管家与佣人悉心照顾齐臻,而他们也不是甩手掌柜父母,总会在工作之余尽可能抽出时间陪伴齐臻。
在幼儿园时期,齐臻尚会因为父母要出任务而无法在家久留而撒泼打滚、嚎啕大哭。而在他稍微长大也就是读小学的阶段,他已经能一定程度上理解父母的责任,只把分离的不舍化为半夜浸湿枕头的沉默的眼泪。
不过齐凌和秦书月从不会错过儿子成长的关键时点。
12岁,正是读完小学的时候,同时也是天生拥有精神力的进化者分化成哨兵或者向导的时间。
分化的具体时间通常在生日前后。
进化者在分化时会出现程度不一的不适症状,轻度的包括头痛发烧等,严重的甚至还会出现暂时的失聪失明失声等等现象。
有的哨兵在分化时还会出现剧烈的精神域震荡,需要得到向导的安抚。
因此,秦书月在齐臻生日的前三天就回家陪伴,为儿子度过分化期做准备。
而齐凌还在外处理收尾工作,最快也只能在齐臻生日的当天赶回。
每年的生日齐臻都在父母至少一方的陪同下度过,12岁更是个格外特殊的时刻,生日的前一天晚上齐臻兴奋到睡不着,拉着母亲陪自己搭积木玩到了半夜。
很快,齐臻的精神开始涣散,头开始渐渐有些晕沉沉,他还以为是自己困了。
察觉到孩子变化的母亲用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宝贝,你有些发烧,是分化期到了。没关系的,有妈妈陪着你,不要害怕。”
十二岁的齐臻已经是个半大小伙,秦书月半搂半搀着他,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一边用精神力安抚一边说道:“没事的宝贝,睡一觉就好了……”
齐臻点点头,母亲的声音越来越缥缈,在熟悉的精神力的包裹下陷入了沉睡。
在秦书月精神力的疏导下,齐臻并没有感觉到太多不适,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精神域,一大片金色亮得有些刺眼,像无边无际的麦田,起起伏伏又像一片金色的海。
齐臻在自己的精神域中遨游,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在他陷入甜梦在精神域中遨游时,并不知道跪坐在床边的母亲脸上欣喜渐渐凝固。
秦书月的眉头紧锁,睁开的双眼里是化不开的凝重,她盯着还在睡梦中的儿子的脸,她是向导,疏导过的哨兵不计其数,然而现在她自己心中却有千万思绪无法疏解,她向来稳定的精神力都因为刚才的所见有些震荡。
“妈妈,我分化完成了吗?我看到我的精神域了,金色的。”齐臻睁开眼,望着母亲问。
秦书月迅速收起表情,换上一个最自然的微笑,不过那一瞬间的僵硬还是被齐臻捕捉到了,“已经结束啦,我们家宝贝分化成了哨兵呢。”
“那我的精神力是什么等级呀?”齐臻从床上坐起来问。
联邦将哨兵向导按照精神力的程度从强到弱分为了SABCDE六个等级,虽然精神力是实力的体现,但精神力越强的哨兵越容易出现精神域的震荡,出现暴走甚至畸变。
虽然没有用到精神力测量仪,但根本无需精神力测量仪,秦书月就能给出准确的判断:齐臻的精神力强度达到了S级。
她微笑着把这个结论告诉了儿子。
齐臻的脸上露出喜悦,有些迫不及待想下床找自己的好朋友分享这个消息。
“宝贝……”秦书月欲言又止,不过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了口,说不定是藏起来了,或者自己疏忽了没看到呢。
“怎么了,妈妈?”齐臻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但是因为母亲的一句“S级”就不愿意多想了。
秦书月深吸一口气,直接问出来了,“宝贝有看到精神体吗?就像妈妈的羚羊或者爸爸的猎豹那样的动物伙伴。”说着,秦书月召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岩羚落在脚边。
精神体能部分反映主人的情绪,岩羚用脑袋一下下蹭着齐臻的手像是安抚,但听到母亲问话的齐臻慌张起来,“我没有,没有看到其他动物。妈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齐臻毕竟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看到秦书月紧张的神情,他简直快要落下泪来。
“没事的宝贝,没有什么大问题。我现在给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臻臻分化成S级哨兵的好消息,你再休息一下好吗?”秦书月站起身来说。
齐臻乖巧的点点头,看着母亲打开房门走出去。向来冷静的第一向导此时竟然没有意识到,如果真的是一个“好”消息,那么这个电话理论上不该背着儿子拨打。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秦书月回家后就给家里所有的员工放了假,因此并不存在消息泄露的风险。她走到露台上,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齐凌的电话。
“亲爱的,我在路上了,齐臻的分化结束了吗?”电话那头的男人听起来有些激动。
“阿凌……”一开口,秦书月的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声音哽咽着,“臻臻他……”
齐凌慌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分化症状特别严重?你别急,我马上回来了。”
爱人的安慰让秦书月的声音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突然意识到爱人还在开车,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直接说明真相,“不,臻臻分化已经结束了,他分化成了哨兵,他的精神力强度是S级。”
齐凌呼出一口气,明显轻松了不少。
“好好开车,我们等你回来。”秦书月用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对丈夫说。
请多多给我评论吧~谢谢大家[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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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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