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失控的争吵之后,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虽然谢泱第二天一早就试图用笨拙的拥抱和早餐来弥补,但裂痕一旦产生,便难以轻易弥合。曲银依旧温和,却像一只受惊的鸟,收起了所有主动的亲昵,变得小心翼翼,那双桃花眼里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浅浅的忧伤。
谢泱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能让他暂时忘记家族争斗、忘记对曲银的愧疚、忘记自己濒临崩溃的压力的地方。他不能再将负面情绪带回家,那只会进一步伤害曲银。
这时,易承柯的存在,成了一个看似完美的选择。
易承柯聪明、识趣,而且对他抱有某种程度的仰慕。最重要的是,易承柯独立、坚韧,不会像曲银那样因为他的情绪波动而轻易受伤,也不会向他索取情感上的回报。和他相处,谢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一种无需负责、各取所需的轻松。
一天晚上,又一个令人沮丧的商务会谈后,谢泱鬼使神差地给易承柯发了条信息:「在公司吗?下来喝一杯。」
易承柯很快回复:「在的,谢总。马上下来。」
在公司附近一家安静的清吧里,谢泱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威士忌,沉默寡言。易承柯坐在他对面,只要了杯苏打水,安静地陪着,没有多问,也没有试图安慰。
酒精让谢泱的神经稍稍放松,他看着眼前这个沉静的年轻人,忽然带着几分醉意开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自嘲:“有时候觉得,跟你相处反而更简单。”
易承柯抬起眼,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谢泱晃着酒杯,冰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你不会像他那样……总是担心我累不累,难不难过。”他顿了顿,像是在对易承柯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种关心……有时候,太沉重了。”
这句话像一根刺,精准地扎进了易承柯的心底。他明白“他”指的是谁,也听懂了谢泱话里对曲银那种依赖式关心的厌倦。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窃喜,有怜悯,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他看到了谢泱强大外表下的脆弱,而这脆弱,正向他敞开了一道缝隙。
“谢总您只是压力太大了。”易承柯斟酌着词句,声音平和,“曲银师兄他……也是因为在乎您。”
“在乎……”谢泱嗤笑一声,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有时候,太多的在乎,反而是枷锁。”他看向易承柯,眼神因为醉意而显得有些朦胧,“你就很好,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懂得保持距离。不累。”
这句“不累”,像一种无形的认证,让易承柯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清楚地知道,谢泱欣赏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这种“不添麻烦”的特质。这是一种交易的前提,冰冷而现实。但即便如此,能靠近这束光,哪怕只是借着一点余温,也让他无法抗拒。
那晚,谢泱喝得半醉,是易承柯将他送上了出租车。谢泱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眉头紧锁。易承柯站在路边,看着车子汇入车流,心里清楚,一种危险而畸形的关系,从今晚开始,已经悄然建立。他成了谢泱逃离压力的避风港,而他自己,也心甘情愿地沉溺于这种带着毒性的靠近。
谢泱回到家时,曲银依旧为他留了灯,却已经独自睡下。谢泱看着曲银安静的睡颜,愧疚感再次席卷而来。但他同时又有一种扭曲的解脱感——他在外面宣泄了负面情绪,至少可以换一副稍微平静的面孔来面对曲银了。
他却不知道,这种建立在逃避和欺骗基础上的“平静”,正在将他和曲银推向更远的彼岸。而他选择的那个“港湾”,本身就是一个布满暗礁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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