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怪物吐在桌上的水清理干净，林言颂双臂抱胸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眼前的黑色毛绒绒。
怪物甩了甩脑袋，也睁眼瞧他。
一人一怪物就这样开始诡异对视。
“你吐出来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的？”
“你为什么和其他怪物不一样，不仅没有主动攻击人，甚至还觊觎我…家？”
“对了，”林言颂单手抓起怪物，紧紧扼住它命运的咽喉，然后怼到自己鼻子上一顿猛吸，“是有点奇怪的味道。”
怪不得，连局和邢许都有意无意提到这股不属于林言颂的味道。
“这什么味儿，你想办法隐藏一下。”
怪物嘤嘤两声，味道瞬间便没了。
联想起它随时改变形态的能力，林言颂又打开手机，搜索图片。
在一众图片里挑选了几张，林言颂把手机放到怪物面前。
“自己选一个，变得大差不差就行。”
怪物低头看向手机。
第一张图是一个仙人球。
第二张图是一个枕头。
第三张图是一盒卫生纸。
第四张图是一只黑猫。
“选好了？”林言颂催促，“快变。”
“……嘤。”
怪物又化作黑雾形态，雾气流动后融合，直到化作一只…不，一个长方体。
变成了一盒非常猎奇的黑色抽纸。
林言颂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看着抽纸盒在桌上扭来扭去，与桌面摩擦发出咔哒声响，青年果断出手拿起整盒抽纸，走向洗手间。
“人有三急，理解下。”
抽纸盒抖了抖，化作一团毛绒绒。
通体漆黑的小猫咪乖巧地躺在人的怀里，蓬松硕大的尾巴扫过林言颂的手背，有点痒。
林言颂轻嗤一声，还是抬手拍了拍小猫的脑袋，“这才乖。”
他那几个选项，除了猫，没一个正常的。
小猫想到这里，忍不住磨牙。
可恶！
闹钟在房间里突兀响起，林言颂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上班时间。
这是他平时在办公室睡醒的时间，眼下人还距离异管局很远。
顾不上和怪物继续闲扯，林言颂打开门冲向电梯，在楼下扫了辆共享单车便出发了。
月薪三千工作六年，混个房子已经是林组长的极限。
等到了异管局门口，林言颂的车轮已经快被蹬出火星了。
望着不远处整装待发的同事，青年旁若无人地从自行车上下来，停好。
换好工作服，林言颂带着陈舟行等人前往收容处。
D区东侧，研究室。
室内摆满了各种监控设备，24小时不间断地监视着那些被关押在此的怪物。
不过，D区的怪物攻击力通常很弱，没有自主意识，看管人员也相对较少。
“你好，清理队B组，林言颂。听说今天收容的那一批怪物有点问题，特来看看。”
研究室里很快走出来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眼镜男，向众人打招呼，“是林组长啊，你们跟我过来吧。”
眼镜男名叫周令，是收容处的研究人员，平时也负责看管怪物。
虽然同属和异管局总部的那群人同属研究队管理，这里却更像是流放之地，很少有研究人员愿意过来。
某种程度上，周令和林言颂算是同类，零人在意的边缘者。
“你不穿作业服？”林言颂见周令没打算换衣服，踩着棉拖就向前方走，不禁提醒。
周令拿着保温杯喝了口热茶，“这些怪物又不像前三个区那样凶猛，被感染的概率也就千万分之一。”
“我和你们说说今天报告的异常情况吧，”周令按下指纹锁，带领四人进入一个小房间，“送来的这个自动贩卖机，有点问题——我们经过调查，发现机器内部拥有一串编号。”
红色的贩卖机被放置在房间角落，前后左右均有冷白色的灯光照射。
隔着一道特制玻璃，几人与贩卖机面对面站着。
周令在电脑上操作一番，巨大的显示器屏幕上立刻展示出贩卖机的内部构造立体扫描图。
“你们看这里，写了W-B1F-VM07。”
林言颂问，“什么意思？”
“这是一台遭到废弃的自动贩卖机，曾经被放置在地下一层，是那层楼里的第七台贩卖机。”
身后的姜桃然闻言不禁惊讶出声，“这不是利港百货的贩卖机编号吗？”
其余几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她。
有挂啊，这都知道。
姜桃然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利港百货是我叔叔经营的企业，我从小就经常去那里玩儿。”
“好家伙，原来我们组里最年轻的成员居然出身大户人家。”陆兆震惊。
林言颂双眸眯了眯，“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贩卖机并不是由怪物拟态形成，而是现实中原本就存在的物品。”
“聪明！”周令笑了笑，“我也是这样怀疑的。上午你们送过来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查阅很多资料却也没发现有物品被转化为怪物的先例。”
姜桃然举手，“那个，组长…”
“有想法直说。”
女生点点头，“有没有可能，这个怪物从前一直以自动贩卖机的形态生活在利港百货的地下一层，直到最近才出来害人呢？”
林言颂和周令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周令：“你说得也有道理，虽然我们在过往的研究中很少发现能极好隐匿于人类社会中的怪物，但也不是没有。
还记得三年前造成城市暴乱的伪人吗？它们算是其中一种。”
提到伪人，每个人都会忍不住胆寒。
这种与人类极其相似的怪物，数量巨大，且难以被发现，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社会，取代人们的至亲和朋友，再悄无声息地将人杀害，实在恐怖。
他们的潜伏期大约在一个月到六个月，最晚也会在六个月之后动手杀人。
至于这个贩卖机…它所出现的具体时间，恐怕还要继续调查。
“小姜，这件事就要拜托你了，舟行陆兆，你们两个也跟着去。”林言颂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
陈舟行询问，“组长，那我们要不要先上报局里？”
林言颂微微蹙眉，“暂时别做书面报告，我找机会跟领导说一下，再做打算。”
他心里泛起隐隐不安，总觉得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几人刚从房间出来，突然听见广播里传来一个甜美女声，“现在是午饭时间，请所有工作人员前往食堂用餐，今天有红烧肉哦——”
声音在整个收容处回荡，明明是轻松愉快的音乐，却让周令和林言颂顿时挺直脊背。
陆兆双手插兜，吞了吞口水，“组长，原来这里也有食堂啊，而且比我们单位的还要丰盛。我可是好久没吃红烧肉了，你带我蹭顿饭呗。”
“先别说话，”周令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变得冷硬，“跟我走。”
陆兆、姜桃然和陈舟行三人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带到了收容处最大的房间。
看到四下情景，陈舟行声音一顿，“这里…似乎并不是食堂吧。”
“没错，这里是中控室，控制着整个系统的运转。”
姜桃然睁大眼睛，“请问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啊？”
林言颂边走边向几人解释，“刚才的广播并不是真的让你们去食堂——那是一条警示信号，意思是告知各位：收容处来了不速之客。至于那句红烧肉，指的是入侵地点为A区。”
“不速之客，是指入侵者？”陆兆问。
林言颂点头，“你们刚来这里两年，还没有碰到入侵事件，所以不知道。”
周令正在配合其他研究员开展调度，他们着手关闭各种通道，同时加固A区全部防御。
清理队对这些并不了解，只能站在旁边默默观察。
林言颂感觉有点饿，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中午怪物给自己变的小饼干。
味道一般，但勉强果腹。
他一边吃着，一边望着屏幕上的画面。
有人高声，“A区北侧出现入侵者！”
林言颂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A区北侧的监控屏幕内出现一道黑色身影。
手里的饼干登时掉在地上。
虽然只有几秒，但他还是依稀看出，那是一只黑猫。
或者说，变成黑猫的，怪物。
“那个谁…周令！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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