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攥着沾着黑猫毛的信走出平房时,天刚亮透。老城区的巷子里飘着早点铺的油烟味,卖豆浆的三轮车叮铃作响,墙上贴着“租房找王姐”的手写广告,铁皮公交站的牌子锈得掉了漆——这是个没多少高科技的现代世界,连手机都是老款智能机,屏幕裂着道缝,和他穿越前见过的“复古款”差不多。
他摸出原主口袋里的旧地图,红笔圈着的“暮星心理工作室”在文创园深处。按图走了四十分钟,穿过挂着“文创市集”横幅的窄巷,终于看到那间诊所:浅灰外墙,木牌上“暮星心理工作室”的字掉了漆,门口老槐树下摆着两个废弃的快递箱,像临时的垃圾桶。
推开门时风铃响得刺耳,屋里光线暗,窗帘拉得只剩条缝,阳光照在地板上。迎面是个旧收银台,台面上摆着个印着“开业大吉”的杯子,收银台后是两张人造革沙发,褪色得发灰,中间的茶几上堆着几本翻烂的《心理学导论》,书里夹着张名片,印着“心理咨询师白暮”,背面写着“擅长情绪疏导、压力缓解”。
白暮没坐,先把屋子搜了遍。墙角的香薰机正飘着雪松味,旁边摆着个普通的玻璃罐,标签写着“雪松精油”,但罐底沉着点淡褐色粉末,指尖蘸了点,捻着发黏,不像正常精油该有的质地。书架最下层锁着个铁盒,他找了根回形针撬开,里面只有个黑色笔记本、一管针剂、几包白色粉末,还有个普通的折叠刀,刃身沾着点暗红色的干痕——凑近闻,是血味。
他先翻开笔记本,封皮写着“客户记录”,字迹歪扭却又十分整齐好看,每一页都记着日期、姓名、需求,还有藏在字里的“代价”,全是现代阴狠手段:
“新历121年3月12日,张桂兰(张婶),求子高考稳过。方案:给其子喝含‘镇静剂’的牛奶,降低焦虑,同时伪造‘押题卷’让他熬夜刷题,拖垮身体——对外说‘文昌运加持’,代价:张婶会信我推荐的‘理财课’,半年内赔光三万积蓄。收定金一万,事成补三万。”
“4月5日,刘建国,求妻不离婚。方案:在他妻子的护肤品里加‘致幻剂’(稀释后,每次一滴),让她出现‘离不开刘建国’的幻觉,对外说‘情感修复术’,代价:其妻半年内会分不清现实,比如把陌生人认成小三。收三万,一次付清。”
“5月20日,李大海(李伯),求女考研复试过。方案:提前买通复试监考老师(给了一万五),让他闺女笔试擦线也能过,对外说‘转运调整’,代价:记着他儿子李小远(15岁)中考是软肋,以后能用。收两万。”
“6月1日,标记目标:陈柚(阿柚),14岁,镇南小区,久咳不愈,父母在工厂打工,缺钱。方案:借‘深山草药治咳嗽’诱骗,适合当寻影祭祭品,易掌控。”
白暮翻着笔记,指尖没温度。原主哪是什么心理咨询师,就是个用药物、贿赂、心理操控当“阴媒手段”的骗子,空气里像是充满了蜘蛛网,闻着让人头晕,这分明是加了镇静成分的“**香”,难怪笔记里写“来访者闻后易吐实”。
刚把笔记本合上,风铃又响了。进来的是个穿碎花裙的女人,四十岁左右,头发扎得紧,却掩不住眼底的焦虑,正是笔记里的张婶。
“白医生,您在啊?”张婶搓着手,语气讨好,“我家小子最近总说头晕,上课听不进去,是不是……是不是‘文昌运’没续上啊?”
白暮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香薰机里的“驯兽香”还在飘,张婶坐下没两分钟,眼神就松了些,说话也没那么紧张了。这就是原主的手段——先用香味乱人心智,再顺着对方的软肋下套。
“不是没续上,是他最近太累,‘运道’有点浮。”白暮语气平淡,像在说寻常事,“我给你瓶‘安神水’,每天早上让他喝半杯,能稳住精神。但这水得‘借运’,代价是你最近别碰理财,尤其是别人推荐的课,不然会破财。”
他从铁盒里拿了个普通矿泉水瓶,里面装着半瓶透明液体(其实是加了微量镇静剂的水),递给张婶。张婶连忙接过去,像抓着救命稻草:“谢谢白医生!我肯定不碰理财!这水多少钱?我现在给您!”
“不用,先拿去用,等你儿子高考完,再补三万就行。”白暮摆摆手,心里清楚,按笔记里的计划,张婶下周就会被“理财课销售”缠上——那销售是原主早就联系好的,专门骗她这种急着“保儿子前途”的人。
张婶千恩万谢地走了,白暮把那瓶“安神水”的配方记在笔记本上:“镇静剂一片,兑水五百毫升,稀释后无色无味,可稳情绪,过量会头晕。”他没觉得原主狠,反而觉得这手段实用——用现代化学药物,更不容易被发现,正好帮他完成寻影祭的祭品任务。
他把铁盒锁回书架,揣着笔记本出门,往文创园角落的“老李便利店”走。路上没什么高科技,路边的小卖部摆着老式冰柜,修鞋摊用的是手动缝纫机,连红绿灯都是挂在电线杆上的旧款。到了便利店,李伯正蹲在门口抽电子烟,烟杆上贴着“考研上岸”的贴纸,卷了边,露出底下的塑料壳。
“白医生!您怎么来了?”李伯看到他,立刻掐了烟,慌忙站起来,手都在抖——上次他闺女复试过了,现在看白暮像看神仙。
白暮靠在冰柜上,指尖敲了敲柜面:“跟你说点事,小远的中考。”
李伯的脸瞬间白了,电子烟“啪嗒”掉在地上,电池盖滚到白暮脚边:“小远怎么了?他学习本来就一般,要是出问题,肯定考不上高中啊!白医生,您救救他!我把便利店卖了都给您钱!”
“钱没用。”白暮打断他,语气冷得像冰,“小远最近心思散,命线有点歪——三天后体育课,他会从单杠上摔下来,胳膊骨折,中考肯定没戏。”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李伯心上,他扑过来抓着白暮的裤腿,声音带哭腔:“您想想办法啊!我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没出息,我这辈子就完了!”
白暮故意等他慌到极致,才慢悠悠开口:“有个办法,得找个同岁的孩子‘借运’。镇南小区的阿柚,你认识吧?她体弱,命气纯,正好能帮小远挡灾。”
李伯愣了愣:“阿柚?怎么帮啊?”
“你去跟陈家说,我知道深山有种‘平安草’,能治阿柚的咳嗽。让她跟小远跟我去采——深山里的草药灵,他们不会起疑。等采到草,我自然能帮小远转运。”白暮盯着李伯,“记住,别说是我的主意,就说你听人说的,免得陈家防备。”
李伯没半点犹豫,连滚带爬地去推电动车:“我这就去说!谢谢白医生!”
白暮看着他的背影,从冰柜里拿了罐冰可乐,打开喝了一口。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他没尝出味道,只觉得李伯十分好笑——只要捏住“儿子中考”这个软肋,让他卖了别人的命都愿意。
他喝完可乐,把空罐扔进垃圾桶,掏出原主的手机。这手机是老款智能机,有个加密相册,里面全是阿柚的照片: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蹲在小区花坛边咳嗽,手里攥着个缺纽扣的布偶;还有张是她父母在工厂门口的照片,穿着工装,满脸疲惫——原主早把阿柚的底细摸透了,知道她父母缺钱,知道她想治好咳嗽,连诱骗的理由都找好了。
白暮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到便利店旁边的停车场。原主的车是辆深色汽车,车身有几处刮痕,车牌没遮没挡,很普通。他拉开驾驶座的门,副驾驶储物格里放着那把折叠刀,还有个黑色塑料袋——是装东西用的,普通却结实,装个人心绰绰有余。
他坐在车里等了一个小时,李伯骑着电动车回来了,后面跟着个小姑娘,正是阿柚。她穿着校服,手里攥着布偶,看到白暮的车,怯生生地往后缩了缩,咳嗽了两声。
“白医生,阿柚带来了!”李伯把阿柚往前推了推,“陈家夫妇去上班了,我跟阿柚说您能治她的咳嗽,她可愿意来了!”
白暮下车,蹲下身看着阿柚。女孩的脸很白,嘴唇干裂,咳嗽时会捂嘴,眼里满是期待。“深山里的平安草,真能让我不咳嗽吗?”阿柚小声问。
“当然能。”白暮的笑里没半点温度,“深山里的草有特殊成分,比城里的药管用。喝了草煮的水,你不仅不咳嗽,你爸妈也不用再给你凑医药费了。”
阿柚的眼睛立刻亮了:“真的?那我跟你们去!”
李伯在旁边附和:“对,跟白医生去,肯定能好!小远在前面等了,我们赶紧走!”
白暮打开后座车门,让阿柚坐进去。女孩钻进车里时,他看到她口袋里露出颗硬糖,糖纸是透明的,应该是她妈给的。他没在意,关上车门,对李伯说:“我们先走了,你带着小远过去”
李伯点头走了。白暮坐进驾驶座,从后视镜看阿柚——她缩在后排角落,攥着布偶,偶尔咳嗽两声,没说话,眼神里全是对“康复”的期待。他发动车子,往深山开。
山路越来越窄,碎石子敲打车底,发出“咚咚”的闷响。阿柚扒着车窗看外面的树,那些歪扭的树枝在她眼里是风景,在白暮眼里,却是藏尸的好地方。
开了四十分钟,到了山脚下的空地,李伯和小远已经在等了。小远抱着竹篮,兴奋地跑过来:“白医生,什么时候找平安草啊?”
“现在就去。”白暮指了指前面的山坡,“小远,你去坡上找,要叶子带锯齿的。我跟阿柚在这等你,山里有蛇,别走远。”
小远拿着竹篮跑了,李伯想跟着,被白暮拦住:“你在这等,免得小远迷路。”李伯没多想,站在原地盯着山坡。
白暮回到车旁,打开后座车门。阿柚看到他,小声问:“小远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白暮钻进车里,反手锁上门。车里的雪松味还没散,混着阿柚的药味,很闷。他看着阿柚,脸上的笑消失了,眼神冷得像冰。
阿柚慌了,想开门却发现锁了:“白医生,你要干什么?我想下去!”
白暮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刀,“咔嗒”弹开刃身。阳光从车窗缝照进来,刃身泛着冷光。阿柚的脸瞬间白了,想喊,被白暮捂住嘴。
“别喊。”白暮的声音很沉,“这里没人,喊了也没用。”
阿柚的眼泪掉了下来,身体发抖,攥着布偶的手松开,布偶掉在车上。白暮没管,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阿柚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解,像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白暮没给她问出口的机会。
折叠刀刺进阿柚心脏时,她的身体猛地僵住,眼睛瞪得很大,眼泪还挂在脸上。白暮没立刻拔刀,等她的身体软下去,才慢慢拔出来——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来,滴在脚垫上,染红了那个缺纽扣的布偶。
他把阿柚的尸体拖到后排角落,用外套盖好。掏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又擦干净刀刃,把刀放回口袋。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座椅上,没觉得恶心,也没觉得愧疚——寻影祭要祭品,阿柚只是个工具,用完了就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护林员的脚步声,还带着对讲机的杂音:“东边巡查,有没有违规进山的?”
白暮没慌,下车装作整理后备箱,手里拿着阿柚的布偶。护林员走近,皱眉问:“你带孩子来山里干嘛?这里不让随便进。”
“带两个孩子采草药,孩子在前面坡上玩。”白暮晃了晃布偶,“这是孩子的玩具,怕丢了。马上就采完,这就下山。”
护林员看了看布偶,又看了看白暮的穿着(白大褂还在车里,他穿的是普通T恤),没多问:“山里不安全,快点下山。”说完就走了。
白暮看着护林员的背影,低笑了一声——这么容易就信了,真是没用。他刚要上车,看到树后闪过个影子,是个女孩,攥着和阿柚同款的布偶,眼睛红得像兔子,应该是阿柚的姐姐阿禾,这个山离着小区不远,自己开的又慢,他很有可能跟着一起。
阿禾看到他,吓得往后缩,却没跑,声音带哭腔:“我妹妹呢?你把我妹妹弄去哪了?”
白暮走过去,语气平淡:“阿柚去外婆家了,你爸妈没跟你说?深山危险,你早点下山。”他没用力,只是用眼神盯着阿禾——那眼神里的冷漠让阿禾发慌,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阿禾愣了愣,眼神变得迷茫,好像忘了自己为什么来。她点了点头,转身慢慢往山下走,手里的布偶掉在地上也没捡。白暮看着她的背影,没管——让她活着更有意思,以后说不定还能当备用祭品。
没过多久,小远拿着竹篮跑回来,里面装着几株带锯齿的草:“白医生,我找到平安草了!阿柚呢?”
“她去外婆家了,走得急,让我把布偶送给你。”白暮把布偶塞给小远,“好了,我们下山,回去煮水给你喝。”
小远信以为真,抱着布偶笑了。白暮发动车子,李伯连忙跟上,嘴里还念叨着“谢谢白医生”。下山的路上,白暮掏出手机给陈家发了条短信:“阿柚在朋友家玩,过几天送回去,别担心。”
他根本没打算让陈家再见到阿柚。等过几天,他会把阿柚的尸体扔进深山的灌木丛,再“不小心”把布偶丢在附近——让陈家自己找到“失踪线索”,在绝望里崩溃,这比直接说“阿柚死了”更有意思。
回到文创园,李伯拉着小远连声道谢,拿着“平安草”走了。白暮把车停在停车场,打开后座车门,把阿柚的尸体装进黑色塑料袋里——袋子够大,正好装下。他把塑料袋放进后备箱,锁好车,往诊所走。
路过老槐树时,他看到树底下有封信,沾着根黑猫毛,和他口袋里那封一样。他捡起来,攥在手里——不用看也知道,是黑影催他去神坛的。
回到诊所,他关上门,把黑色塑料袋放在角落。打开那封信信,信纸泛黄,上面只有一行字:“深夜,带祭品去神坛,门自开。”
白暮把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路灯亮着昏黄的光。他摸了摸后备箱的方向——阿柚的尸体还在,寻影祭的祭品已经备好。
至于阿柚的命?李伯的愧疚?陈家的绝望?都和他没关系。他只要知道自己是谁,只要完成寻影祭的游戏,其他的人,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用完了,就扔掉。
香薰机里的雪松味还在飘,混着后备箱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白暮靠在窗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寻影祭?正好,他也想看看,这场用命当筹码的游戏,到底能玩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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