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泠重新回到了茶水室门前。
但下一刻,脚步还未落稳,掌心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低头查看,是下属发来的重要信息。
接二连三弹出的信息,让他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操作,敲下简短指令后,他再次抬眼,刺耳的故障声已经止息,机器正发出某种正常运转的细微声响。
他淡漠地看了眼那个忙碌的背影,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转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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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好一会儿,夏虞终于成功启动这个复杂的、全英文说明的茶壶。
不知是回来的路上受了凉,还是刚刚搬运花材沾了冷水,她感觉浑身阵阵发寒。
进门后,见傅斯洲被一群人围着,她便钻进了茶水室,先吞了颗感冒药,再顺手煮一壶暖胃的红茶。
刚调试好茶壶,就隐约听见门口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扭头望去,一道挺拔的黑影,在门边一闪而过。
大概是哪个路过的宾客,她没在意,正要收回视线,耳边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怎么躲这儿了?”
傅斯洲轻叩门框,那张阳光俊朗的脸上,漾着明亮的笑意。
夏虞瞥他一眼,转身拎起茶壶,“我没躲,是你太忙了。”
“没去机场接你,生气了?”
自她出差后,两人已有半月没见。傅斯洲上前环住她,脸埋进她颈窝,声音压低放软。
“是我没考虑周到。”
“今天你是主角,走不开很正常。”
缭绕的热气中,夏虞低头斟茶,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但傅斯洲再清楚不过,她这人就像起雾的深夜,看似温和好说话,却始终让人摸不透。
进或退,都要拿捏好分寸。
傅斯洲将她转过来,轻声哄道:“好了,是我的错,下次一定亲自去接你。”
夏虞抬起头,细细凝视他的眼睛。
她其实并不生气,只是讨厌被动,还有心头雀跃瞬间跌落的轻微失重感。
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她问道:“我要不要跟你家人打个招呼?”
“不用。港城暴雨,爸妈肯定是回不来了,至于大哥…”
傅斯洲松开她,侧身拿起茶壶,倒了杯红茶。
“他不讲究这些虚礼,你要是怕他,直接绕道走也行。”
夏虞低低地“嗯”了声。
“不谈他了。”傅斯洲朝她摊手,“我的生日礼物呢?”
夏虞取出备好的礼物,揭开盒子,里面是条深灰色领带。她拎起来,搭在他胸前,歪着头比了比。
“这颜色...是不是太沉了?”
“不沉。你送的,我都喜欢。”
傅斯洲握住她比划的手,目光落在她身上。蓝色长裙下,是清瘦的锁骨。乌发垂落,瞳仁亮而静。
像阳光下的深海。
静默,却让人忍不住想坠溺其中。
他心头一热,揽住她的腰,低头吻下去,但刚触碰到她微凉的唇,夏虞就偏头避开了。
“我好像有些感冒。”
傅斯洲怔了怔,压下心底的失落,在她颈侧轻琢了下,伸手去牵她。
“走吧,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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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感冒药的缘故,社交结束后,夏虞只觉眼皮沉重,头脑越发昏沉。
跟傅斯洲交代了一声,她就溜去楼上休息了。
他的房间在…
她站在二楼走廊,左右张望,他母亲寿宴时她来过一次,印象中应该是东面那间。
为了保险起见,夏虞摸出手机,边朝那间房走去,边拨了通电话给傅斯洲。
无人接听。
她站在房门口,握着门把手,感觉自己像电量还剩百分之一的手机。
这层楼就只有这一间是主卧,应该不会出错。强撑着已经睁不开的眼皮,夏虞伸手推开了那扇木门。
温度比外面低了很多,她冷得环住胳膊,迷糊地扫视了眼,窗帘是紧闭的,冷气没关。
不过,这倒很符合傅斯洲的做派,只是辛苦傅家的佣人,待会忙完宴会,还得来给这位少爷整理房间。
困意来袭,夏虞不再多想,摸到后背的链条,兹拉一声往下一滑,织物顺从地从肩头滑落。
她抬脚越过衣服,牵起被子一角,一头栽了进去。
脸贴在枕头上,冰冰凉凉的,很软很舒服,似乎还有一种淡淡的、很助眠的味道。
她轻叹一声,翻了个身,睡意很快将她彻底吞噬。
不知昏睡了多久,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刺破她的美梦。夏虞眯着眼,慢吞吞地摸到枕边的手机。
“喂?”
“你去了二楼那间?”
傅斯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朦胧又真切,“那间房现在是大哥的,我搬到三楼去了。”
大脑宕机两秒,夏虞猛地睁眼。
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她顿时睡意全无,整个人从床上弹起,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傅斯洲你说什么?”
听筒却传来一阵嘟嘟声。
因为太过震惊,电话被她不小心挂断了。
她慌忙环顾四周,视线慢慢清明,心却一点点往下沉。
床和周围的家具都换了,床品从白色变成深灰,空气中那股让她安眠的木香,也跟傅斯洲身上那种被阳光晒过的气息,截然不同。
揉着发烫的脸颊,夏虞闭上眼,缓了缓。
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还好,这间房的主人不在,只要出了这扇门,他不会知道自己的床被人碰过。
她迅速抓起地上的长裙,往身上一套,来不及仔细整理,便拎起鞋子,赤脚逃离了“犯罪现场”。
蹑手蹑脚关上房门时,床另一侧的地板上,响起一阵翻身的轻微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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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后,夏虞一路走,一路扫视四周。
晚上九点,宴会已散,会客厅里没有可怕的身影。她刚要松口气,门厅那端传来响动。
傅斯洲从花园推门而入。
“怎么吓成这样?”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夏虞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一丝酸软,她头痛地看着始作俑者:“换房间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没事,大哥又不在。”
傅斯洲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道:“别那么紧张,就算真被发现了,他明面上也不会为难你的。”
他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夏虞有些呼吸不顺。
她突然觉得,很多时候,她跟傅斯洲就像站在很宽的河流两端,听不清、也看不清彼此。
不想在他生日这天置气,夏虞拨开他的手,拿起桌上那瓶红酒,拔掉木塞,仰头就灌。
“唉你别喝那么急..”
傅斯洲话没说完,手机屏幕亮起,是发小陈思琪发来的信息。
不知为何,瞥见那个名字的瞬间,夏虞心头的那点郁结瞬间被浇熄,整个人陷入某种近乎漠然的平和中。
她慢慢放下酒瓶,眼睫低垂,“又是陈思琪啊?”
“嗯,她在挑项链,让我帮忙参考参考。”
傅斯洲倒是毫不遮掩,回答得干脆利落,边低头回复,边神色坦然地提议说:“我觉得都挺好看的,要不要给你也买一条?”
“买条跟她一样的?”
她脱口而出,继而微微叹口气,不等错愕的男人回复,便蓦然转身,朝花园那边走去。
几秒后,傅斯洲终于反应过来,放下手机,追上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提她了…”
夏虞试图抽出手,却被攥得更紧,僵持之际,客厅另一端忽然传来脚步声。
不轻不重,不紧不慢,却精准踩在她的心跳上。
两人同时顿住,齐齐转头。
傅泠正从楼梯上走下。
他穿着身宽松的黑色休闲服,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穿行在忽明忽暗的光中,寸头的发型、冷硬的轮廓,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疏离。
行至半途,像是察觉到什么,他放慢脚步,缓缓偏过头,朝他们这里看了过来。
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定在了夏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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