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脑子很空。
半梦半醒间，意识仿佛在整个宇宙中穿梭了一遍，最后沉浸在一片冥想般的虚无中。
不知过了多久，夏柚慢慢睁开眼，意识一点点地落回身体。她侧头望向窗外，今晚的月亮很亮。
懒得动弹，在床上瘫了几分钟后，夏柚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光脑手环，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02:22了。半夜醒来，脑子反倒格外清醒，看来短时间内是睡不着了。
夏柚躺着把手环扣在右腕，左手拇指按上光脑屏幕，3秒后，屏幕发出淡蓝光光芒。夏柚紧接着在脑海中默念“柚子柚子你最圆”，唤醒了自己的专属光脑“小明”。
“主人，我在。”一道雌雄莫辨的元气少年音在脑海中响起。
“我现在继续躺着的话，大概多久能睡着？”
“您的情绪脑区活跃度达到56%，半小时内入睡概率低于12%。另外，您的口渴中枢神经有反应，建议喝杯温水。”
“就不，我偏要喝冰水。”
夏柚笑着怼回去，不情愿地坐起身，慢吞吞地套上拖鞋，放轻脚步往厨房走去。
路过饭厅时，夏柚习惯性地朝窗外瞥了一眼 ——
外面是小区的中央广场，周围高楼林立，高楼间设有几个悬浮公交站，悬挂着几条空中走廊。
每逢下班的高峰时期，一辆辆悬浮公交车会在高楼间划出彩色光轨，空中走廊上不时有夜归人的悬浮滑板掠过，留下一串细碎的光痕。
夏柚从小就爱趴在窗边看，总觉得这些光影就像一颗颗飘在城市里的彩色糖果。
可今晚，广场中央的景象让她脚步顿住。
一个白衣女子静静悬在半空中，及踝的长发垂下来，像块浸了水的绸缎，把侧脸遮得严严实实。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窗帘轻轻晃，可那女人的长发、衣角却纹丝不动，像幅被定格的画。
是最近超火爆的电影《机甲道士.千年怨灵》中的场景。
“这也太没公德心了，大半夜的在公共区域玩投影，万一有小孩被吓到了怎么办。”夏柚在脑海中抱怨道。
“主人，已截取影像上传市政安全部门，3秒前收到回执：信息已受理，等待卫星图像确认。”小明清脆的声音响起，“预计一分钟内清除违规投影。”
夏柚笑着摇摇头，转身向厨房走去：“说真的，这电影还真吓人，不过那道长小哥长得是真好看。尤其是操纵符咒机甲，用桃木剑劈怨灵的时候，整个人在发光——”
她边说边拉开冰箱门，冷气扑在脸上，瞬间驱散了残留的困意，“巧克力、卤鸭掌、火星果…… 哦，我的辣藕片！”
明亮的月光斜斜照进厨房，夏柚把零食一股脑塞进保鲜盒。在燕城读研时，她最想念的就是家乡的各种小吃，每次放假回家都要“库库库”狂吃。
“还有3天就要回实验室，论文数据还没整理完，真想永远待在家里啊。”夏柚斜倚在冰箱门上咸鱼叹气，指尖一下下地戳着保鲜盒。
“主人加油！” 小明立刻接话，语气像打了鸡血的啦啦队，“你一定会成为神经科学界最优秀、最美、最厉害、最幸运的研究生！呼哈呼哈！”
夏柚身前突然冒出一个巴掌大的虚拟小人，—— 穿着迷你运动服，呼哧呼哧地打拳，身边还不停炸开小烟花，蹦出 “加油” 两个字。
夏柚被逗笑，抬手轻轻碰了碰虚拟小人：“下次记得把‘最幸运’放前面，无幸运不实验！”
“好的，主人的幸运值银河系第一。”小人身边立刻炸开一朵朵四叶草，晃得人眼晕。
拎着零食往房间走，路过客厅时，夏柚又下意识朝窗外看了一眼 —— 那个白衣女鬼，还悬在广场中央。
“都过去两分钟了，市政效率这么低？” 夏柚疑惑道。
“主人，市政安全部 3 分钟前发来消息：未检测到您上报的光学投影信号。”
“不会吧？那么亮的影像，卫星怎么可能拍不到！再重新上报一下。” 夏柚眼珠一转，突发奇想，“小明，我们也投个投影！把道长小哥投在女鬼旁边，带桃木剑和符咒机甲的那种。”
“主人，未经许可在公共区域投影涉嫌扰民，违反《城市光污染管理条例》——”
“总比大半夜只投影一个女鬼强！” 夏柚打断它，“鬼怪旁边站个天师，别人还以为是电影宣传广告呢，就不会害怕了！”
“......已查询条例，在可能危及公共安全的情况下，居民可酌情处理。” 小明的语气顿了顿，“已调取《机甲道士》官方授权投影素材，正在匹配广场坐标。”
几秒后，广场上亮起另一道光影：身穿玄色法袍的道士站在女鬼身侧，手里的桃木剑斜指地面，剑身上流转的符文清晰可见；身旁的符咒机甲泛着朱红色光，外层防护罩上，“驱邪镇煞” 的篆体格外醒目。
夏柚看得乐了，正想截影留念，突然僵住 ——
广场上的女鬼，动了。
她缓缓抬起头，长发依旧遮着脸，却像是精准地对准了道士的方向。夏柚被吓了一大跳，“对方还没睡，这是实时投影？小明，上，让我们的道长动起来，刺她一剑！”
指令刚落，广场上的符咒机甲立刻射出一道符咒，裹住桃木剑；另外再射出几十道符，在空中织成圆形符阵，稳稳圈住女鬼。道长的身影往前一冲，桃木剑直直刺向女鬼的胸口 ——
剑刃 “穿胸而过” 的瞬间，道士的投影突然像被掐断信号般消失，连一点残影都没留下，只剩下那个白衣女鬼，还悬在原地。
“怎么回事？信号断了？” 夏柚睁大眼睛，有点懵。
下一秒，更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
女鬼缓缓转过头，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精准地望向了夏柚的方向。明明知道只是投影，可在那一瞬间，夏柚感觉血液都凝固了，电影里女鬼穿墙、瞬移的恐怖镜头，突然在脑海里闪现。
“主人，投影设备信号正常，无中断记录。尝试重新投射道长影像 ——” 小明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的稳定，让夏柚稍微定了定神。
“投射失败。启动全频段光信号扫描…… 结果显示：目标区域无任何可见波段的光学信号。”
“怎么可能？” 夏柚的声音发紧。
“补充检测：目标区域存在异常人形电磁信号。” 小明的语气多了几分迟疑，“根据外墙信号检测器数据，该电磁信号波长在紫外线范围波动，偶尔伴随伽马射线脉冲。”
“紫外线？伽马射线？” 夏柚捏了捏手里的保鲜盒，“这些不能被肉眼看到吧？”
“理论上不能，主人。”
冷汗开始顺着后背往下滑。夏柚盯着窗外的白衣身影，明明知道理论上不可见，却又清晰地看到对方。
“那…… 这是我的幻觉？” 她屏住呼吸问，指尖已经开始发麻。
“启动脑区活性深度检测…… 主人，您的视觉皮层正在接收真实光学信号，杏仁核恐惧反应强度达78%，远超正常阈值。” 小明熟悉的声音像冰锥一样扎进耳朵，“信号源真实存在，非幻觉。”
不是幻觉，不是投影，不是可见波长的电磁信号，却能被肉眼看见？
这几个字在脑海里炸开来，夏柚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
这不科学！
“主人，您的恐惧脑回路异常活跃，建议保持镇定。” 小明还是熟悉的元气音，却没能安抚夏柚的心慌。
电影里的镜头还在冒出来：女鬼瞬移到顶楼阳台下，指甲划过玻璃发出刺耳声响；然后穿墙而过，出现在男人脚边，仰头露出惨白的脸……
“妈呀！” 夏柚再也不敢看窗外，扔下保鲜盒转身就往爸妈房间冲 —— 她现在只想躲在他们身边。“小明，打开家里所有的摄像头和信号监测设备，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
跑到爸妈房门口，夏柚猛拽门把手 —— 纹丝不动。
“爸！妈！快开门！” 她顾不得现在正是深夜，一边大声喊，一边用力敲门，可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得吓人。
夏柚突然想起什么，声音陡然拔高：“白糖糕！白糖糕你在里面吗？”
白糖糕是家里养了三年的狸花猫，每晚都要踩着点溜进爸妈房间，蜷在他们脚边睡觉。往常只要喊它名字，里面总会传来 “哇呜哇呜” 不耐烦的回应，可今天，只有一片死寂。
突然，小明急促的警报声在脑海里炸开：“警告！主人，检测到该异常电磁信号出现在您窗外 10 米范围内！5 米！1 米！全屋安全屏障已启动！”
心脏骤然停跳，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夏柚来不及多想，转身冲进旁边的卫生间。
“主人，该异常信号正停留在饭厅窗外！”
“砰！” 夏柚立刻用尽全身力气撞上门，按上反锁键。门板的震动还没消散，小明的警报声又炸响了：
“警报！警报！异常信号已突破安全屏障系统，进入客厅区域，正以每秒1米的速度向您靠近！”
“我靠！” 夏柚蜷缩在卫生间门后，大气不敢出，紧盯着门板，一刻不敢放松。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有一股带着凉意的寒气，正从门缝里慢慢渗进来。
外婆生前讲的鬼故事突然浮现在脑海：“碰到穿白衣的女鬼，要装作看不见她，不然她可能会跟着你……” 还有电视里道士画符驱邪的画面，朱砂色的符纸烧起来，青烟袅袅。
不管科不科学，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夏柚语速极快地说道：“快搜龙虎山的符咒！所有能找到的都调出来，投影在家里所有的墙面和门上！尤其是我爸妈房间！快！”
“主人，已调取《五雷符》全息扫描件，正在全屋投射。” 小明迅速回应，朱砂色的符文像流水般在各处铺开，“但根据物理定律，这些图案不具备任何防御功能 ——”
“现在都不是现有科学能解释的了！心诚则灵！” 夏柚打断它，双手紧紧攥成拳。
话音未落，门板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不是硬物敲击的脆响，更像有团湿润的东西正贴在门外，缓缓挤压着木质纤维。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 “咯吱” 声，门上投影的五雷符，像是猛的被扔进石子的湖面，朱砂色的纹路开始剧烈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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