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昕要接檀昭下晚自习才能带着关宴丞离开片刻。
她牵着关宴丞的手走在前面，檀昭的高中离姑姑租的小区步行十分钟，她来过几次，晚上还是第一次，时间充裕，她走的慢，正好散散酒气。
学区房的夜晚相对安静，周围只有一些小餐馆、水果店、奶茶店在营业。
路灯隔着点亮，昏黄的灯光，拉长着树的影子，也拉长着他们的影子。
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超市，程昕记得应该快到了。
加快脚步，先走过去一瞧，太好了，营业中。
门口的欢迎光临自动响起，正在理货的工作人员看见是一对情侣，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下店里的时钟，还好，高三放学的时间还没到，同事去卫生间快十分钟了怎么还没回来。
程昕拉着关宴丞径直走向饮品区，“有想喝的吗？”
关宴丞看着她没有回答。
“难受？”
他摇了下头。
过年的时候程昕都没见过的场景，姑父前半场妈妈后半场，记忆中第一次见母亲喝酒，姑父已经躺下呼呼大睡了，要不然也不能揽下重任带着他逃离。
店里的灯光泛白，冷藏饮品区自带白光灯，他此时的脸比出门前要红了些。
程昕担心他酒气发的慢，“你喝多了，要喝什么醒酒？”
他笑道，“都喝多了，还怎么记得醒酒？”
也是，程昕根据她的经验，“那就蜂蜜柚子、蜂蜜绿茶、乌龙茶、矿泉水、酸奶这几个都拿着吧！”
她边说边拿，他自然接过。
理货的店员见她开始拿货就快步走向收款区，扫货码，装好袋子，扫付款码，再次听见欢迎光临，抬眼看了钟上的时间，又过了三分钟，怎么还不回来。
程昕低着头在袋子里找酸奶，问他：“你喝什么？”
他袋子拎的高了些，她的头几乎要埋到他胸前了，他反问，“妳喝什么？”
她看了看，“酸奶。”
她问他，“你呢？”
“蜂蜜吧！”
含蜂蜜的她拿了两种，“那是蜂蜜柚子还是蜂蜜绿茶？”
他无所谓，“都行。”
程昕没有替他决定，而是又问，“想喝甜一点的还是淡一些。”
他看着她迎上的目光，“甜的。”
程昕找出想喝的，抱着瓶子快走了几步，“走吧，别站在人家店门前。”
程昕走在前面，关晏丞跟上。
她把拿在左手上的饮料递给身旁的他，“喏，你的蜂蜜柚子茶。”
他接过有些微凉。
程昕拢了下大衣，放慢脚步，拧开酸奶盖子，慢慢的喝了一口。
关晏丞跟着拧开手上的蜂蜜柚子茶喝了一口，有些甜了。
阵阵寒风很难忽略它夹带的湿冷。
把蜂蜜柚子茶放到袋子了，空着的一只手马上牵起她的手，“还喝吗？不喝就放袋子里，冷。”
他晃了晃手上的袋子提醒。
程昕本来也不渴，拉着他买是担心他喝了酒会口渴，没有犹豫半分就把酸奶放进袋子里。
程昕上次接檀昭大概是五六个月之前，徐诺开车带着她去的。
走路去也有**个月了，担心会走错巷子口，她努力回忆路线。
夜晚将至的街道，不问终点牵着另一个人的手慢慢的走，与他而言恍若如梦中出现的场景。
那天之后，牵手的人消失了，握手都少之又少，执子之手动态化的展现，是带着温度的。
所谓的灯火人家，有了些具象感。
程昕对着身旁的关宴丞说：“你就不好奇还有多久才到？”
他说：“妳在我身边我就不需要好奇心。”
没听出他的话外音，“可我对你充满好奇心。”
他笑，“这算是我的荣幸。”
“算。”她顿了一下，“毕竟因为你，我第一次见我妈喝酒。”
他解释：“叔叔说他要开车，姑父敬酒不能不喝吧！”
想到倒头就睡的姑父，程昕说：“我们家过年都很少喝酒的。有时候姑父带着姑姑回他的老家过年，等他们回来我又去外婆那边了。”
“万幸姑父不胜酒力，要不然阿姨也不会出面，其实我还是挺忐忑的。”
那种时刻还真没看出来他忐忑，“你这张谈判脸，忐忑起来都是波澜不惊的。”
“谈判脸？”他一听就知道是谁告诉她的，“看来关宴泽背着我跟你说了不少我的事啊。”
“也没有，他只是说因为你有一张谈判脸才看起来比他稳重的。”
他也没想深究这点小事，踌躇了一下，问：“妳觉得我在叔叔阿姨这过关了吗？”
她停下，侧身仰头看他，“你到不如问，要是我父母不同意，我会不会跟你分手。”
“妳会吗？”
“会。”她说的肯定。
她望向他的眼眸，怎么能忽略他的眼波流转，“不过，我的父母是不会让我选择的。”
父母从来都不会干涉她们做的选择，相信、支持、鼓励，哪怕已经疲惫不堪也不想让孩子两难。
“那是因为他们相信孩子做的选择。”
程昕凑近盯着他的脸看，“你这人还挺会夸自己。”
“说自己女朋友眼光好，那不叫夸奖，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程昕笑，拉着他的胳膊，“快走吧，我们早到些，在校门后等着。”
注意到前面有一间卖帽子围巾的小店，关宴丞一只胳膊直接环住她的肩径直朝店里走去。
店铺距离他们也就是五六米，程昕自然也看到了，“关宴丞，你干嘛呀，我不冷，快走吧。”
“妳的手冷不冷我最清楚了，买个围巾就走，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本来就是开车来的姑姑家，走不了几步路，她就换了休闲风的套装，外面直接穿了件白色开衫毛衣。
只顾着逃离忽略了气候变化，毛衣虽然有些厚度，可抗风力确实欠缺。
他继续说道：“况且，第一次见妳表妹，就带着几瓶水也不好吧！”
隔着窗就能感受到店家的精心布置，主款区有三套都是直接搭配好的帽子围巾手套，都是针织款。
风只是偶尔会吹拂一下，也不觉的有多冷，程昕甚至都没来的急把第一次见表妹送围巾也没有多好的话说出口，就跟着他走进了店里。
推开门，门上的铃铛就响了，不远的收银台处传来了一句：欢迎光临。
话语虽然有些机械了，听着就是人说出的声音。
主款区吸引了她主要目光的是一套白色粗线织帽子上面的两个线球球是红色的，同系列的针织围巾的锁边也是红色的，挺特别。
程昕四处看了一下，收银台里这时候站起来了一个女孩，低着头在织东西。
她朝着收银台的方向看去，问：“您好，这款白帽子可以试戴吗？”
女孩抬起头看了下她手指的款式，又看了她一眼，“可以。”
程昕试戴着帽子围巾，对着镜子调整了下帽子的角度，嗯，还挺不错的，就这套吧，她走回去，直接拿起搭配好的手套，又把旁边同系列的淡粉色也一并拿走了。
这家店主要是针对女性客户，围巾男款的就几种单一的颜色，她不确定关宴丞有没有喜欢的，“你有想买的吗？”
他摇了摇头，“买妳喜欢的就行。”
“那就这两套吧！”她走到交款区，就被女孩手上的织品吸引了目光，淡灰色粗线加灰白色双色细闪平针针织，漂亮又百搭，“老板，这款有成品吗？”
女孩把针线放下往店里面走说道，“等一下啊，我看我妈手上的织完了吗？她织的比我快。”
没过一分钟，女孩就从里屋出来，手上就拿着这款围巾，“这款只有围巾，没有帽子。”
“行，那麻烦妳，我要一套这个白色的和粉色的，还有这个围巾，围巾和粉色那套帮我单独装。”
自从和关晏丞在一起后，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包，她好像不需要拎着任何东西了。
两人的颜值站在校门口很难不让人侧目。
程昕把围巾往上拉了几下，挡住了鼻子，只露出眼睛。
“接上妳表妹就打车回去吧！”关宴丞说。
校区的放学时间打车一直就挺困难，“你看看这四周都是接孩子的家长，私家车在前面的路口就堵住了，一般放学时间出租车都避免经过学校的，太堵车了。”
关宴丞：“那就走过那个路口。”
“你冷了？”关晏丞穿着黑西裤白衬衫外面是一件短款米白色夹克，看起来是挺冷的，她有些担心，“要不你把灰色的围巾围上吧！”
“围巾不是给朋友带的吗？”
这人，他怎么知道。
“没事，看着就是觉得适合她，灰色百搭款，你戴着着也行呀，反正是你结的账。”
关宴丞说：“我不冷，要是现在戴上围巾更引人注目。”
程昕盯着他看。
“怎么了？”
程昕说：“我现在相信你是一点事没有了。”
他现在是一点醉态都不见了。
“就算有点，”他笑了，“走了一路也散没了。”
“那你喝多了是什么样子的？”
他附身在她耳畔说：“妳确定要跟男朋友在校门口跟**十位接孩子的家长讨论酒后问题啊！”
她附耳回复，“悄悄的说也没让别人听见，某些人表白不也是在路边，现在怎么还顾忌上场合了。”
他笑：“这么想知道我酒后的样子？”
“想了解男朋友有什么不对的吗？”
“欢迎了解，我挺期待。”看着她含笑的眼，声音都温和了几度，“第一次喝醉的时候吐了，之后就睡觉了。”
“哦，那之后就是醉了就吐吗？”
“不知道？”
“不知道？”她疑惑，“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之后是不是喝醉就吐，我只喝醉过一次。”
“那是什么时候？”
“去国外大概三个月左右吧，压力有些大，自己在家里喝的。”
听到他说压力，程昕有些如鲠在喉，他们的经历太不相同，什么方面的压力她好像都无法感同身受，她有些挫败。
他用力的握紧了原本就牵着的手，“那时候就是想体验古人说的一醉解千愁，结果解不了愁还难受就再也不喝多了。”
“喝不喝多还能控制？”
这就是学霸控题吗？
关宴丞很肯定，“当然能，只要找到自己醉酒的临界值就可以。”
“那要是对方还继续让你喝呢？”
“目前没遇见过我说不喝了还劝我喝酒的人。在国外直接婉拒，做到一视同仁就可以了。”
程昕笑，还真是他的风格。
忽然想到一点，看他如何破译，她清了下嗓，“那，要是，要是今天我妈一直让你跟她喝呢？”
“阿姨不会的？”
“不会？”为什么不会，她不解。
“阿姨他们只是想看看我酒后会如何，可他们发现我没有隐藏酒量的时候就不会一直劝下去的，我既然坦诚，他们也了解了我的酒量，就没有必要试到底了。”
她明白了，可还是想问：“要是到了你的临界值，今天的情况你会喝吗？”
关宴丞望着看着她的眼，“不止是今天，只要与妳有关的人，我都会喝的。”
说完又补了一句：“要是只有我们两人，我自己先喝到临界值等妳劝我，让妳一个人看到我醉酒的样子。”
谦和有礼、不苟言笑应该是对他最大的误解吧！
程昕的微信响了两声。
昭昭：拿到手机了。
昭昭：五六分钟后见。
昕：好，我们到了，不用着急。
昕：忘记告诉妳了，我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程昕看檀昭轰炸式的发了一些震惊的表情包，忍不住笑了。
陆续有学生出来了，关宴丞没见过檀昭，连抬头张望的步骤都省了，专注的看着程昕，见她盯着手机笑，问道：“怎么了？”
“她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现在正表示震惊呢！”
“亲表妹都不说，不是我说妳，这件事是妳做的不对。”
“她是高三的学生，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关晏丞无奈，她有时候聪明的过分，有时候又太过小心翼翼，有时又直接的可以。
不单一不悬浮，还有点不解风情。
檀昭看见程昕几乎就是飞扑过来的，抱着就不松手。
程昕给他们俩介绍完彼此之后，檀昭倒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哥哥好！”
姐妹俩许久未见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檀昭接过帽子围巾直接就戴上了，发现是姐姐同款更是喜欢的不行。
走过两个路口遇到了一辆空的出租车。
关晏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姐妹俩在后面聊的更起劲了。
檀昭说上次外婆住院家里离不开人，给她开小考家长会的是徐诺。
还说瑟瑟姐会每隔几天往家里送面包什么的，这些，程昕都不知道，她们都没说过。
程铎不经常开车，又是晚上开，拥堵路段又多，他开的小心，后面的车跟着闹心。
舒君柔上车之后才留意到程昕右边还有个袋子，她看了一眼也没问。
“晚上妳也没吃什么东西，要是有想吃的，让妳爸开车带你们过去。”
程昕现在不饿，可她又怕关晏丞饿了不好意思开口，晚饭他都没吃几口，基本都在喝酒，她身体前倾问坐在副驾驶位的关晏丞，“你有想吃的吗？”
询问不是建议，那就是她还不饿，关晏丞渐渐的摸清了她的一些小习惯。
他思忖了一下，“没事，要是晚上饿了不是还有刘姨做的菜吗？”
程昕一想也对，“那直接回家？”
他点了下头，“回家吧！”
时间有些晚了，到家基本就是各自洗漱休息了，舒君柔想到明天的工作安排，就直接在车上说了，“晏丞，我跟你叔叔明天都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明天一大早就去上班，我得晚上才能回来了，你叔叔那边明天晚上有个应酬，明天中午刘姨来给你们做饭，你要是有想吃的让昕昕带你去。”
程昕舒了一口气，“那就是明天能睡到自然醒。”
舒君柔平时工作忙，上学叫女儿们起床的基本都是闹钟。
提醒她，“建议睡到刘姨来之前。”
“知道了。”她就是那么一问，关晏丞在，她也不好真的睡到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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