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正好,如同一层薄薄的金色锡纸铺盖在草原上,微风载着云朵,在漫无边际的蓝天开始了慵懒的赛跑。乔之贝倚靠在旅游大巴的车窗上,轻轻拨弄了下方形墨镜,用左手挡住头顶直射的阳光,指尖漏出的阳光照射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配合上他清秀可爱的容貌和浓密的波浪小卷毛,像是一只发光的小猫,静悄悄地看向草原。他向远方的地平线看去,他眯着眼睛扫视了一遍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蓝色T恤外搭白色短袖外套,俨然一副青春少年模样。他会心一笑,自言自语道:“蓝天白云,这么会搭配,我可真是个机灵鬼!”说罢,他便伸了个懒腰,重新推回墨镜,扭头向四周看去,大巴上坐满了人,大多是中老年女性,三三两两拉着家常,还有些在用手机拍摄着窗外的风景,极个别的是像自己这般年纪的青年人,却耷拉着脑袋,闭眼睡着或是刷着手机。乔之贝撇撇嘴,转身坐好,心想着:没一个是真来旅游的。呆坐了一会儿后,他又伸长脖子,向大路前方看去,他对此次旅行已经规划了三个月,在来的前夕更是激动地彻夜未眠,所以早早地上了车,抢占了第一排的位置。他满脸堆笑地凑近司机师傅,紧紧抓着扶手,大声问道:“师傅,这路上怎么没看到骑马放羊的啊?”他故意提高音量,试图盖过发动机和人群的嘈杂。司机师傅微微侧头,轻笑一声,说道:“你们起晚了,当地人早就赶着羊群到草原中部去了!这马路上天一亮就有不少来旅游的,会吓着这些羊儿、马儿的!”乔之贝沮丧地退回身子,打开路线图,沿着自己正在行驶的路线不断比划着,看到下一站便是牧民区,忽又喜笑颜开,再次凑近司机师傅,问道:“那下一站,是不是就能看到了?”司机点点头,对他比着大拇指,说道:“小伙子,我看你是真来这里旅游的!不远了,马上到!”乔之贝欣喜地大喊了声yes,周围人齐齐向他看去,他感觉有些失态,便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向他们展示路线图,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下一站的位置,尴尬地傻笑了一声。
笑声未落,突然间,大巴车剧烈地震颤了一下,死死地停在了原地,如同昏死过去,发动机的鼾声在瞬间熄灭了,所有的零件都停止了运作,归于平静。游客们面面相觑,满脸的狐疑和惊讶,齐齐看向司机,随即七嘴八舌起来,议论声越来越大,乔之贝四处张望着,然后把目光锁定在司机师傅身上,他正在手忙脚乱地调试着设备,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洪亮且略微夹杂着愤怒的女声:“师傅!怎么回事儿啊!车怎么还停在半道上了!”司机师傅匆忙地擦拭着额头的汗,一边转动药匙打火一边回答:“抱歉!抱歉!估计是发动机故障了,走不动了!大家先别急啊,不要慌,稍等一会儿!”“那还能按时到达下一站吗?”乔之贝焦急地问着,司机师傅长叹一口气,说:“难!这发动机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最近的修理厂离这都有十几公里!”乔之贝无奈地耸耸肩,看着窗外,又低头看看路线图,沮丧地说道:“这下计划要全被打乱了,我可真是倒霉。”他紧紧盯着路线图上下一站的位置,思考了一会儿后,抬头问道:“师傅,牧民区离这还有多远啊?”,“大概三十分钟的路程吧。”乔之贝攥紧拳头,微微点头,暗暗给自己打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便拿起包起身离开座位,“唉?小伙子,你干嘛去啊?”司机疑惑地看向乔之贝,“师傅,还麻烦您开一下门,我走过去。”“走——走过去?”,“走过去也不远,还锻炼身体。”乔之贝坚定地点点头,司机师傅便没再说什么,打开了车门,乔之贝向师傅点点头表示感谢后便快速下了车,其他人透过车窗,纷纷向乔之贝的背影投去了炙热的目光。
此时的太阳已经完全苏醒,褪去了清晨的那份娇气,全身抖擞着活力四射。乔之贝用手挡在头顶,绝望地看着太阳,重重拍打了几下嘴巴,说道:“早知道不说大话了,死嘴!跑得比脑子还快!这可怎么走得下去——”乔之贝生无可恋地望向远处,似乎摆在面前的是一条永无止境的路,“我也要《末路狂花》了吗?想我半生辉煌,这下真的黄了!”乔之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缓慢地向前移动着,他多想人生能够倒带,这样便能退回座位上了,但一想到自己是在满车人的注视下慷慨上路的,便咬咬牙,拼命不向后看,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大概走了二十分钟,乔之贝才敢向后望去,此时大巴早已经没入地平线之下,不见了踪影,四周空旷无人,只有被日光照射得发黄的草地和十里才飘一片的白云,二十分钟的竞走和酷热彻底击垮了乔之贝,他气喘吁吁地走向草地,随处瘫坐了下来,匆忙翻出包里的矿泉水,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刘海上挂着的几颗米粒大小的汗珠也随着抬头的动作顺着脸颊滑落下,一瓶标准体积的矿泉水在几秒钟便被风卷残云地消灭了,他这才恢复了一点,用衣角擦拭着脸上的汗,眯着眼观望四周,疲惫地自言自语道:“在这儿被抢了都不知道往哪里躲,可真是一马平川啊!”
正当他抱怨着漫漫长路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极速的轰鸣声,熟悉的人都能立刻反应过来,那是发动机的声音——有车来了!若是在平常,这样的声音便是充斥在城市各个角落而又令人厌烦的噪音,但对于此时已经精疲力竭的乔之贝来说,这更像一捧清泉,滋润了他燥热的心,他接收到这个信号,急忙爬起身,对于衣服上粘的几根杂草,早已无心顾及。他眺望着马路尽头,不一会儿,远处开始出现一个白点,这白点迅速变大,仅仅几秒,乔之贝便看清那是一辆白色的敞篷跑车,飞快的速度带动车底尘沙飞扬,翻卷起一股黄风,白色的车盖反射着阳光,如同全身镶嵌了宝石一般。乔之贝翘首以盼,小跑到路边,不停地挥手示意,若是遇上了眼神不好的,肯定会以为这是一面白旗,飘动着表示投降。来车却并没有丝毫的减速,仍然在呼啸着,乔之贝眼看它越来越近,不禁紧皱眉头,原地跳跃着,一边加大了手臂挥舞的幅度,一边大声喊着:“喂!停一下!停一下!”生怕车里的人没发现自己的存在。幸运的是,这一顿操作奏效了,乔之贝观察到跑车明显减速了,在距离自己大概一百米的地方摁了声喇叭,他收起一切动作,捋了捋肩上的书包背带,望着逼近的白色跑车开心地笑了。
白车如约而至,滑行了几十米后,缓缓地停在了乔之贝面前,对此刻的乔之贝而言,它不仅仅是一辆豪车,更像是一个救世主,是沙漠里可遇不可求的一方绿洲。乔之贝急忙走上前,敲了敲车窗,顺势摘下眼镜,满脸堆笑,墨黑的车窗缓缓降下,一股冷气迎面钻出,乔之贝打了个哆嗦,向车内看去。开车的是一个男人,身着黑衣黑裤,还戴着一副黑色墨镜和一只黑色口罩,与身体上裸露出的白皙皮肤形成强烈对比,男人十分英俊,即使戴着口罩和墨镜,也能注意到他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墨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骨感,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男人魅力。乔之贝并没有过多地沉浸欣赏,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问道:“小哥,请问您这是要去哪儿啊?”男人微微转过脸,看向乔之贝,深黑色的墨镜虽然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神,但乔之贝还是感到一股冷漠与寒意,男人盯了他几秒钟,突然咳嗽了几声,打破沉默,男人重新转向前方,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地问道:“你有事儿吗?”乔之贝咬了咬嘴唇,简明地说了自己的遭遇和请求,等待对方的回应,还未等男人张口,后座突然传来一个明亮的女声:“当然可以!小哥哥,你上车吧!”乔之贝吓了一跳,循声向后看去,只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凑近到副驾驶,正对他微笑着,“上车吧!我们也去牧民区!”乔之贝看向男人,他默不作声,算是同意了。
乔之贝小心翼翼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时不时偷偷地瞥向身边的男人,“我的脸上可没安全带。”男人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乔之贝如遭雷击,尴尬地紧闭了闭眼,匆忙地系上安全带,嘴中轻声地念念有词,心想自己当时一定是脑子坏了,才挑中了这辆车。空调温度23度,这在炎炎夏日本是个十分凉爽舒适的温度,但此时对于乔之贝来说,整个车内如同掉进了冰窖,寒冷、寂静而又布满杀意。正在乔之贝不知所措时,后座的女孩儿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地问道:“嗨!小哥哥,我叫施可可,你叫什么呀?”乔之贝扭头看向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我,我叫乔之贝。”“乔之贝?好名字。我喜欢!”施可可和乔之贝相视而笑。乔之贝不自觉地看向开车的男人,等待对方加入这场看似热情的自我介绍,然而男人依然沉默不语,一直盯着前方,施可可顺着乔之贝的眼神看去,心领神会,轻轻地拍打了下男人的肩膀,说道:“你别理他,他就这样,冰山一块儿!他叫文洛。”乔之贝微笑地点了点头,轻轻念道“文洛”。“对了,贝贝哥,我们加个微信吧!”乔之贝被这莫名的称呼逗笑了,他看着眼前热情的女孩儿,自己似乎也被她感染了,拿出自己的手机,两人迅速加上了联系方式。“唉!文洛,要不你俩也加一个?相逢即是缘嘛!”施可可询问道。“我可没你那么好客。我跟他不熟。”冷冷的一句回应,让刚准备把手机递上前的乔之贝再度陷入尴尬,只好自我解围:“不了不了,让文洛哥好好开车,我马上就下了。”“那好吧,臭文洛,对着这么可爱的小哥哥也能说出这么冷的话,真无情!”“施可可,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打电话给你妈了。”文洛倒是直击要害,施可可立刻紧闭上嘴巴,冲他做了几个鬼脸,愤愤地退回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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