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钟,三人便到达了牧民区,乔之贝心想:这豪车就是不一样,要是自己步行,说不定已经晕倒在草原上了,可能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马和羊在舔舐自己的身体了。乔之贝向二人表达了感谢后便迅速下了车,热空气一股股地吹过来,混杂着动物粪便、奶茶和青草的气味,眼前牛羊成群,人群熙熙攘攘,乔之贝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兴奋不已,发自内心的愉悦让他早已忘记了几分钟前自己还有多憎恨这炎热的天气,此刻只想完全地沉浸其中。他回过头,微笑着对文洛快速地挥了挥双手以示道别,施可可急忙冲下车,跑到乔之贝身边,大喊道:“贝贝哥!等等我!你忘啦?我们也来这儿。”乔之贝拍了拍脑门,说:“那我们一起!他不来吗?”说完,乔之贝期待地看向静静地坐在车里的文洛,施可可对着文洛招了招手,让他下车一起,对方却无动于衷,“别管他啦!我们俩去!”乔之贝耸了耸肩,微笑地点了点头,两人便兴奋地跑向羊群,而文洛,也在此时摘下墨镜和口罩,棱角分明,每一个五官都是精雕细琢般的艺术品,尤其是那双褐色的眼眸,迷离深情。他拿出手机,专心地滑动着,时不时紧皱眉头,他重重地呼吸着,伴随着轻微的咳嗽,抬头望着远去的两人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意味深长。
而此时另一边的乔之贝和施可可,欣喜地看着面前的羊群,一团一团,大小不一,有低头吃草的,也有互相追逐的,像是流动的云朵,但在纯净的白色之中却夹杂着不少黑色星点,粘在羊毛之上显得有些脏乱。“可可,你能给我和这群小家伙拍张照吗?”乔之贝宠溺地看着面前的一只小羊,语气温柔地问道。施可可点点头,连忙接过乔之贝递过来的手机,笑着指挥道:“来!贝贝哥,你靠左一点!一,二,三,茄子!”施可可连续拍了几张合照,心满意足地把手机还给乔之贝,“唉,那里有人在骑马,我们去那拍!”施可可兴奋地指向不远处草原,拉着乔之贝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当地人穿着彩色的民族服饰,不停地挥斥着马鞭,相互竞赛追逐着,一时间,草原上布满了男人们的喝彩喊叫声和女人孩子的欢声笑语,每当有人展现出高超的马术,便会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
乔之贝闭上双眼,面带笑意,聆听着耳边的笑声、马蹄声和风吹草地声……施可可不合时宜地推摇着他,乔之贝一瞬间从草原甜美的梦中惊醒了过来,“你干嘛呢?”施可可疑惑地问道,“没什么,就是这里的一切都很舒服。”乔之贝温柔地回答。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当地人装扮的大叔走近二人,用略显生硬的普通话问道:“二位要不要试试骑马?不贵不贵。”乔之贝看向施可可,施可可先是一阵惊讶,然后摇摇头笑着拒绝道:“我,我就不用了,我害怕。贝贝哥你去吧。”乔之贝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跟着大叔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乔之贝便穿好衣服,他挑了一匹棕褐色的马,上前轻轻摸了摸,对着马儿说了几句安抚的话,随即便在大叔的帮助下跨上马背,他向前弯着腰,死死抓住缰绳,双腿还有些略微的发抖。正在此时,不远处的施可可大声笑道:“文洛,你来啦!”乔之贝瞬间瞪大双眼,满脸惊讶,缓缓地抬起头向施可可的方向看去,文洛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正环抱着双手看着自己,眼神严肃而冷冽。乔之贝深吸一口气,用衣服蹭掉手心的汗,挺直腰杆,挤出一个干涩的微笑,故作淡定,在大叔的牵引下向文洛的方向走去。“哇塞!贝贝哥,你这身也太帅了吧!你等一下,我给你拍几张!”施可可绕着马儿转了几圈,一连拍了十几张。乔之贝尴尬地笑着,文洛突然走上前,摸了摸马头,轻蔑地问道:“你会骑吗?”乔之贝听到后先是一怔,随即火冒三丈,但又想到毕竟是他带自己来到了这儿,且不好当众发作,便紧紧握住手中的绳子,强忍着内心的怒火,笑着说:“我不会可以慢慢学,不着急。”说罢便骑向开阔处,在经过文洛身边时,他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可能是内心实在压抑不住,没好气地阴阳怪气了一句:“文少爷待会儿记得站远点儿。”文洛皱了皱眉,略显惊讶,然后不屑地笑了一声:“还挺睚眦必报的。”乔之贝努力稳住上身,不让自己晃动而显得底气不足,表情却十分后悔,并没有想象中大仇得报的舒坦,自言自语道:“你个傻子!”
然而此时,比起懊悔更多的是对眼前面临境况的恐惧,乔之贝大口呼吸着,不停地安抚马儿:“小马小马,你可一定要乖啊,我们俩说好啦,你慢点跑,我回去就给你个五星好评!”他此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耳边的吵闹声全都消失不见,只剩自己急速的心跳和喘息。“怎么还没跑起来啊!不敢骑啊!”文洛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乔之贝被吓了一跳,猛一回头,不小心踢到了正在吃草的马儿,马儿受惊后极速向前奔腾而去,还未做好准备的乔之贝死死趴在马背上,紧闭双眼,一路尖叫。文洛紧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真不会骑啊!”随即不带丝毫犹豫,跑向了另一匹马,飞速跨坐上,朝着乔之贝的方向飞奔去。看着有人骑走自己的马,大叔在后面大喊:“记得给钱啊!”施可可焦急万分,不停地责骂大叔是黑心商家,二人争论不休。
此时草原上的太阳多了几分深沉,天边铺开一方黄昏的凉席,橙红色与绿色交相辉映,热意也减退了一些,像是走进了教科书里画着的草原世界,有风,有草,有马儿……若是在平常,乔之贝一定会大加赞叹自然之美,甚至会在草地上打几个滚,表达自己对这里的喜爱。可此时此刻,他只想要活下来,他的喊叫声伴随着马蹄声一阵一阵,时大时小,颇有节奏,略微夹杂着哭腔和绝望。而文洛紧跟其后,娴熟地骑着马,不断加速,很快便追了上来,与乔之贝并驾齐驱,他对着乔之贝大声喊道:“喂!你别怕!你先冷静一下!抓住缰绳调整速度!”乔之贝听见身旁传来声音,停止了喊叫,缓缓抬起头,幅度极小,泪眼惺忪地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清是文洛后,反而止不住地大哭起来,疯狂地摇头,“相信我!抓住缰绳!用你自己的力量控制马头!”文洛眼神坚定,向乔之贝点点头,镇定地指导着他,“你放心!有我在,没事的!”这几句话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乔之贝心里明白,此时除了相信他并无选择,内心突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暖流,他缓缓直起身,紧紧抓住缰绳,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向后拉拽着马头,似乎有些成效,马儿不再像之前那样暴躁,反而逐渐放慢了速度,也正在这时候,文洛突然猛冲过来,左手环抱住乔之贝,一把抓住他手中的缰绳,几乎只在一瞬间,文洛便实现了一人控制两马,乔之贝来不及反应,大脑一片空白,可在转头看到文洛镇定的神情后却又心安了不少,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神兵天降,给予了自己极大的安全感,两马并驾了一百多米后便停了下来,先前的大叔也带着几个人骑马赶了过来。文洛跳下马,准备搀扶乔之贝下马,可乔之贝却呆立着,神情恍惚,他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一阵眩晕感传来,随即便昏死了过去。
草原上的夜晚似乎来得更匆忙一些,马蹄声渐渐隐入风声之中,成群结队的羊群在牧民的呼喊和驱赶之下有序归巢,远远近近分布的蒙古包灯火通明,与满天的星星遥相呼应,像是一个又一个温暖的灯笼悬挂在草原之上。此时在一个蒙古包内,乔之贝正安静地躺在床上,一旁的文洛双手交叉,抵着双膝,背对着床坐着,眉头紧锁,低头不语。“好香啊!大叔,您这奶茶味道真不错!”蒙古包的一角传来施可可的欢呼,她正专心地与白天骑马的大叔讨论着当地的特色奶茶,“施可可!安静点儿!不要打扰他休息!”文洛对着施可可低吼道,施可可急忙捂住嘴巴,点点头,随即用手顺着嘴唇比划出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或许是施可可的呼喊过于大声,乔之贝眼皮微动,缓缓睁开双眼,从晕睡中苏醒过来,他睡眼惺忪,嘴唇苍白,面无血色,试图张嘴说话,却只是一阵急速的咳嗽。听到咳嗽声的文洛快步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担忧地轻声询问着:“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不同于白天冰山一般的冷声冷气,此时甚至夹杂了几丝温柔和关怀。“水,有,有水吗?”乔之贝努力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文洛连忙小跑到施可可身边,从她手中抢过一碗温热的奶茶,头也不回地跑回到床前,只留下施可可在原地一脸惊讶。文洛扶着乔之贝坐起身,将奶茶递到他嘴边,乔之贝急忙接过,尴尬地笑道:“我自己来就好。”乔之贝猛喝了几口后才算彻底清醒过来,脸色也逐渐红润了起来,他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红顶黄墙,房子呈现圆柱状,屋内摆着一张大床、一个奶茶炉和不少医疗用品,他疑惑地问道:“这是?我怎么会在这儿?发生了什么?”施可可此时走了过来,温柔地说道:“贝贝哥,你可算醒了!你突然晕过去了,可把我们吓坏了!这里是杜大叔的家,也是最近的诊所了,是文洛把你背过来的。”说着用手指了指奶茶炉边憨笑的大叔,乔之贝一看是白天骑马的大叔,冲他点头笑了笑。原来,白天自己晕倒之后,是身边的文洛接住了自己,赶来的杜大叔一行人害怕担责,本想牵回马草草了事,文洛却大发雷霆,在一顿威胁之下,他才背着自己生生小跑了两公里来到了这儿。施可可凑到乔之贝耳边,用手遮住轻声说道:“我可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一旁的文洛不停地磨搓衣角,尴尬地站在原地,轻轻咳嗽了几声后,关切而又难为情地说道:“那个,对不起啊,白天如果不是我吓到了你,也不会——”文洛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乔之贝有几分不知所措,他将奶茶轻放在床头,微笑着抬起头,说道:“我不怪你,是我自己偏要逞强。你们能带我来这儿,我已经很感激了!”说完,对着文洛会心一笑,文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儿,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欲言又止,随即转身走出了蒙古包,隐入夜色之中。乔之贝盯着男人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回想文洛今天的举动,对自己时好时坏,时冷时暖,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一个精神分裂者,乔之贝疑惑地看向施可可:“他,没事吧?”施可可耸了耸肩,长叹口气,摆了摆手,说道:“他没事,只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一直担心你怪他呢。”乔之贝撇撇嘴,脸颊上挤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微笑地冲着施可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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