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容若说了会儿话后,君攸宁下意识往自己的腰间摸去,却摸了空。于是往四周看去。
“在找什么?”容若连忙问道。
“我平日里在用的那把扇子呢?”
“不在吗?”容若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便将小厮给喊了过来,“可有瞧见君上的折扇?”
“近两日没瞧见,许是放在了什么地方。小的这就带着人去找找。”
“嗯。去吧。”容若淡淡地吩咐道。
这时另一个小厮捧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容若端过药后,试了试温度,拿起汤勺给君攸宁喂起了药。
养了两日的伤后,君攸宁心里惦记着自己的扇子,便不顾小厮的阻挠,径直往外走去。这刚来到冥府门口,就同办差回来的容若打了个照面。
“去哪儿?”
看容若脸色有些不愉,君攸宁自知理亏气势一下子便弱了下去,“找扇子去。”
“好了伤疤便忘了疼了。冥渊那儿历来危险,万万不可再去。”容若冷着脸斩钉截铁地说着,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说完又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太强势了,容若快步上前握住君攸宁的手,“若是你实在想去,过两日百日宴回来,我正好是有空的,也可以陪你去那儿走一遭。”
莫名觉得有些奇怪,但君攸宁也没有多想,被容若拉着往里头走去。
生死镜外,晓仙看着镜子里头的景象,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么快便沉进去了。看来也没什么能耐。”
在冥府里有待了两日,这两日君攸宁心里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但仔细一琢磨又没察觉出哪儿不对味。
“君上,冥主请你过去。”小厮洪亮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君攸宁。
“好。”君攸宁站起身后,看了看自己的服饰确定无误后便往外走去。
到了前厅后容若正好将手里的一封信件交给阿槐,看到他来后便浅笑着点了点头,“来了。走吧。”
说完便往前头走去,君攸宁看着容若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往常不都是背着手走的,怎么近日却是两手垂于身侧。
前头走着的容若察觉到君攸宁没跟上来,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浅笑着站在原地等着君攸宁。
见此情形,君攸宁没顾上细想什么,连忙快步走上前去。
到了天宫后,容若一会儿便被人拉走说话去了,君攸宁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站在角落里看着不远处的容若。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若若不应该同他如此亲近才是。
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原来你躲这儿啊。”一位青衣玉冠的少年拿手肘轻碰了一下君攸宁的手臂。
猛地回过神来的君攸宁转头看向少年,一下子瞪大了眸子,鼻子瞬间酸涩了起来,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了下来。
“哎哎哎。你这是怎么了。”青衣少年连忙拿出自己的锦帕递了过去,“前日听说你伤了头,如今可是头疼。”
“少秋。我,我。”君攸宁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印象里前几日才见过的,怎么心里这么难受。
“是我。”少秋和声说道,见君攸宁摇了摇头,面色还是担忧不已。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了。自那日伤了头之后,这几日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君攸宁那着青色的锦帕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伤着了脑袋了,是要缓上几日的。可是要回族里待几天,那儿的灵气对你也是有好处的。龙水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你,还想问你何事回去?族内的事情他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龙水?不对劲,他怎么这么奇怪,有些厌恶又有些难过。
为何?为何?
君攸宁抚着自己的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攸宁?攸宁?”少秋一把扶住有些站不稳的君攸宁。
这声音就像晨暮的洪钟自远远处响来,震得他全身发颤,眼泪如骤雨一般宣泄而下。
攸宁,过来一块儿下棋。
“下棋。”君攸宁失神地喃喃着。回过神后神色复杂地看向面前这个青衣少年,红着眼浅浅地笑了起来,“少秋。”
这边的动静有些大了,容若也被引了过来。看到了满面泪痕的君攸宁,眉眼一下子冷了下来,“出了何事?”
“没事,只是有些不适罢了。”君攸宁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些人。
不得不承认,这幻境做的极好,补足了外头的缺憾。
如今时间也不早了,他来这儿足足有了六天,如今已经是最后期限。若是还不出去,便要留这儿一辈子了。
“我出去一下。”君攸宁松开少秋的手,往外走去。
出去后一闪身便回到了最初来的地方——冥渊,就在他要跳下去之前,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人站住了他的去路。
“攸宁,不能往前走了。”容若面脸担忧地站在君攸宁的面前,伸出手想去拉人,却在下一瞬被他躲开了。
“攸宁,你这是做什么。”少秋站在容若身边,一副不解的模样。
他要离开这儿,君攸宁垂下眸子,喉咙沙哑地说道:“让开。”
“难道要由着你做傻事吗?”
傻事?君攸宁突然笑了起来,定定地看向面前这个女人,“若若从来不会和我摆道理。我要是去做傻事,第一个陪我的一定是她。”
“攸宁,你为何说傻话。她就是你的若若啊。”少秋神色十分地不解,好似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你比黑木丫还像少秋。神态举止都像。”君攸宁抿了抿自己干涩的嘴唇,神色哀伤地望着青衣少年,“可我认识的天泽少秋已经死了。死在了火红的树林,死在了我的怀里。”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瞬,两个人就像是雾一般消散在了风里。
“终究是虚妄。”说完后,君攸宁笑着往冥渊一跃而下。
出了生死镜后,君攸宁有些支撑不住,一下子昏了过去。
下一瞬晓仙出现在了原地,“居然心性如此坚定。这么长的岁数算是没白活。”
待到君攸宁幽幽转醒后,看到不远处的晓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自己活着走了出来。
“你是该庆幸。”见君攸宁面脸的庆幸,晓仙忍不住嘲讽道,“是你的心记住了他们,记住了那些感觉。你该庆幸你有那么一颗心。”
“你是何时察觉到不对的?”
“若若走路时常背着手的。幻境里的那个却是垂着双手走路,不甚相像。”君攸宁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缓缓地解释着。
“你瞧得倒是仔细。”晓仙撇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闻言君攸宁赶忙从矮塌上站了起来,“我想知道她为何说我们没了可能。”
“小子,你要知道,有时无知也是一种福气。”晓仙摩挲着腰间的玉坠,淡淡地说着。
君攸宁心里一紧,“总归选择在我。我想知道。”
“既然如此。跟我来吧。”晓仙率先起身,走进了旁边的屋子。
来到偏屋后,他又捣鼓了一阵,才道:“将你的冥玉给我。”
冥玉?“什么?”君攸宁神色有些迷茫,他从未听过这个冥玉,又要到哪儿找去。
“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地府那阎王吗?”晓仙难得没开口嘲讽他,而是淡淡地说道。
“这两者有何干系?”
还真是奇了。晓仙抬起头试图在君攸宁的脸上找到些什么,但是半分也没。倏地他便笑了起来,“你小子的运道还真是好。”
“这冥玉是冥渊孕育出来的,十万年才得这么一块。因着稀罕难得,也算得上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据我所知这世上冥玉只有三块。一块在上任冥王那儿,一块在老君上那儿,还有一块便在你这儿。”说到这儿晓仙又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她的心意都到了这儿,在不在一起有这般重要吗?有时候放手何不是一种成全呢。”
顺着晓仙目之所向,君攸宁也不傻,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他腰间这块玉佩原是冥玉,是若若亲手给他的。
君攸宁颤着手,解开腰间的玉佩,哑着嗓子道:“她这般好。叫我如何放手。”
看着眼前这块玉佩,晓仙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接了过来,“这块玉有灵性,你将手放在上头。可以让你看到当年发生的事情。”
“好。”君攸宁盯着法阵中的玉佩,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闭眼,放空自己。”晓仙不急不徐地掐诀施法,将君攸宁带回了一百年前。
闭上眼后,君攸宁只觉得眼前光一闪,四周的一切都变了。
原先屋外的风声被一串串水滴声给替代,一切缓缓地清晰了起来。
这是。这是忘川河边。
顺着容若的目光往前看去,不正是百年前抢了流心仓惶逃走的自己。
原来她追上来了的,只是没去追而已。
“咳咳咳。”原本就被君攸宁打伤了的容若,如今有站在此处被忘川这儿的风一吹,猛地咳了起来。
如今再看容若的身影,君攸宁总觉得她格外的单薄,像是能被风随时刮跑了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
这几个字不知道被他念叨了多少遍。心像被车轱辘反复碾过了一般,疼得发麻。
站在巨石上看着前头的人消失后,容若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地往回走去。
刚走到冥府书房,容若便察觉到里头有人。她顿了一下,知道是谁后,还是走了进去。
“跪下。”
那道声音极冷,君攸宁听出来了,那就是上任冥王,容若母亲的声音。
“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知道。”
“明知故犯,还不赶紧将东西追回来。”黑袍妇人一把将手里的书摔在了桌子上,满脸怒容地喊道,“你是想冥界毁在你的手里吗?”
此时的容若半阖着眼帘,缓缓地磕了一个头,然后便起身出去了。
不对,若若根本没来找他拿回流心。君攸宁紧紧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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