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房间空无一人,谢奕在桌前来回踱步。
苏良凑到她身边,轻声问道:“谢大人,你想出什么了?”
谢奕微微愣神,前后看了看,又看了看苏良。
苏良老实站在原地。
谢奕:“你一直都在这屋里?”
苏良:“我一直在啊,刚刚看你在想事情,怕打扰你,我就没出声。”
谢奕低头思忖。
次日晌午,谢奕来到大理寺,找到大理寺少卿马常德。马常德坐在上座,转着手里的铁核桃,谭杰正在倒茶水。
谢奕看着马常德胡子上吹的模样,驻足半天才走上前。
马常德:“怎么,还没找到真凶,求我宽限时间来了?”
谢奕:“不是,下官听说当晚马大人刚巧也在二楼包厢,所以想问问大人一些事。”
砰砰两声,马常德放下铁核桃。
“你还要来审问我?”
谭杰凑过去小声道:“马大人,让他问几句也无妨,显得您公私分明,之后他再查不出真凶,那便无话可说。”
马常德:“就这一次,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谢奕:“只想请马大人将当日晚上见过的情形细细说来。”
马常德摸摸胡子,朝谭杰一伸手,谭杰立马把大茶盏递到马常德手中。
马常德将茶水一饮而尽,茶盏掷到谭杰手里。
“我那日约了旧友去喝酒,小半个时辰后下楼方便,回来推错门,小二引我回了房间,又过了不到一刻的时间,我听见外面有人喊叫,我出去问他们为何聒噪,掌柜的说屋里似乎有人惨叫,叫门半天也无人应声,门从里面闩住,他们还撞不开。我过去一脚把门踹开,看见里面地上躺着一死一活两个人。”
谢奕思索片刻,“马大人中间开错了门。”
马常德:“哦,我当时有些醉了,走错了方向,推开门只见屋里有蜡烛,却没有人,才知道走错了。
谢奕:“马大人再详说走错房间一事。”
马常德:“我刚推门就知道走错了,我那屋子窗户钉了木条,这屋窗户没有,一眼还能看见云翠楼的红灯笼,我关了门正好碰上给我房间送酒的小二,跟着他回了房间。”
谢奕眼睛转动。
马常德又接过谭杰递来的茶盏,“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谢奕:“没有了,多谢马大人。”
马常德:“今天已是最后一天了,你可查出凶手是谁了?明日郭大人问起你怎么说?”
谢奕:“今晚就请马大人去酒楼一趟,我会在众人面前将真凶揪出。”
“好,我倒要看看真凶是谁。”马常德说毕,把茶水一饮而尽。
天色转黑,谢奕将一众人都聚集到当晚发生命案的房间。
房内只有饭桌上的一支蜡烛,烛光随微风摇曳,不禁让人回想起初见到地上尸体的画面。
马常德大咧咧地坐在饭桌前的座子上,其他人不敢坐下,只敢站在旁边,朱夫人整理衣袖,直接坐在柜子旁侧的木椅上。掌柜和小二则站在门口附近听候问话。
马常德先开口道:“当日在酒楼二楼,掌柜他们都作证,没有看见有其他人上去,门也从里面闩住,没有外人能进去,你说不是苏并杀的人,那真凶是怎么去杀人?”
谢奕:“马大人,凶手就是二楼上的几位客人之一,至于凶手如何在密室杀人,实则他在行凶后就一直就在房间里。”
马常德面色微变,其他几人也一脸惊讶。
谢奕走到门口附近,“马大人踹开房门,当时天色已黑,屋里只有里面圆桌上一盏蜡烛,开门后众人一眼就先看见桌子地上躺着两个人,目光自然都落在他们身上。其实凶手当时就躲在门口某处角落,譬如这大花瓶或是柜子后面,等人们踏入房间,他装作来看热闹的人,便不会有人怀疑他。”
马常德看着屋里昏暗的光线,四周角落都是乌漆墨黑。
“嗯,如此倒也能说的过去,那真凶到底是谁?你倒是说啊?”
谢奕看向众人,“我想问问各位,你们还能回忆起当时踹开门后,随后进来的都是谁。”
掌柜回忆道:“最先进去的是马大人,还有他的朋友,接着就是我和小二,后面跟着就是其他几位男客人,最后是朱夫人和朱小姐。”
谢奕:“诸位回忆,有没有人在外面看热闹时未曾见到,后来又出现在房里的。”
众人默默回忆。
朱琪拉了拉母亲的胳膊,朱夫人示意她去说。
朱琪:“经谢大人如此一说,我倒是记起来,当时我和母亲也耐不住好奇踏进此屋,有个人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娘和我都看了他一眼,我心想着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谢奕:“朱小姐不妨指认出那人是谁?”
“我记得……”朱琪缓缓转身,指向对面那人,“是他。”
贾从英脸色顿变,屋内众人纷纷凝视着他。
贾从英:“我当时也只是跟着去看热闹,小姐姐请不要胡乱说。”
朱琪:“我没胡乱说,我只记得当初在房门外似乎没有看见他,而我和母亲又是最后踏进房间,所以看见他时有些奇怪。”
马常德:“朱小姐之言也不足以证明他是凶犯,我还记得那日他来酒楼时穿着单薄的暗黄锻衫,身上没带包袱,仵作说那刀正中心口,拔出来必定溅血,可他当时身上没有丁点血迹。”
贾从英:“是啊,马大人说的对,我身上没有血迹。”
谢奕:“血迹一事确实可疑,你当日身上确实没有血迹,可被抓的苏并身上也没有血迹,所有人身上都没有血迹。”
贾从英抖抖嘴唇,没有说话。
谢奕:“掌柜的,你仔细看看这房间,是不是少了什么。”
掌柜闻言,仔细打量周围一圈,“咦,这卷轴好像少了一个。”
说毕他又过去数了数。
掌柜奇怪道:“确实少了一个。”
小二在旁边跟众人解释道:“酒楼隔壁原来是家画室,画室主人搬家离京,留下一堆不值钱的画轴,我们掌柜的便宜收来当厢房装饰用的。”
谢奕:“酒楼掌柜喜欢装饰整齐,我查过其他几个包厢房间,每个包厢的布置摆设都一模一样,物品个数也都一样,只有这画轴,其他房间都有六卷,这里少了一卷,只剩下五卷。”
掌柜:“奇怪,我明明放的是六卷,为何少了一卷。”
谢奕:“据苏并供述,他和蔡洋喝过第二杯酒后就开始头晕,他倒下之前看见蔡洋似乎也醉酒,他们二人喝的是普通的菊花酒,酒量再差也不至于醉倒这么快,睡得这么死,我猜测他们二人的酒里被人下了蒙汗药,药性发作后晕倒。”
小二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贾从英,“我端着菜肴和菊花酒上楼时,确实和这位客人撞了一下,他帮我扶住要歪倒的酒壶,难道是那时候……”
贾从英反驳道:“我没有下药。”
谢奕:“凶手心思细腻,事后把酒都倒了,一时也无法验证。”
贾从英闻言歇了口气。
谢奕又说道:“凶手必定料到这二人会晕倒,趁机潜入房间,插上门栓,将画轴展开盖在蔡洋身上,匕首插入胸膛再拔出,再把画卷起来从窗户缝隙里扔了。”
朱琪:“我开窗户后听到旁边有东西落水的声音,还疑心是听错了,难道正是画卷落水的声音?”
谢奕来到窗前,朝下面喊道:“你们捞上来了吗?”
酒楼下的水渠旁边,有人举着火把,另外有两人撸着袖子跪在岸边,在水里打捞东西。
不过多时,苏良冲楼上喊道:“捞上来了,大人,我这就送上去。”
众人稍等片刻,只见苏良拿着卷东西跑上来。
那东西是一副刚刚从水里打捞出画卷,画卷正是厢房里遗失的那卷,画轴用了铁芯,落水后就沉入渠里。
苏良递去画卷:“辛亏水渠不深,要不这半天还捞不上来呢。”
谢奕把浸湿的画卷打开,只见画卷中间有割破的痕迹,还晕染着水红色的痕迹。
谢奕:“这便是凶手杀人后掩盖血迹的证据。”
马常德凑近细看,“原来如此,这上面果然是血迹。”
谢奕:“将一切处理好,凶手再假装发出惨叫,把众人都吸引过来,只等有人踹门而入,他就混入人群之中。”
谢奕指了指贾从英和林舟:“二楼的客人之中,属这两位只身一人来喝酒的客人最为可疑,其中一位就是贾从英。”
贾从英:“可这也不能证明凶手是我,不还有人也是一人在房里,如你所说,他也能进去杀人。”
林舟怒斥道:“我可没有杀人。”
谢奕:“这里还有一个证人。”
马常德忙问道:“是谁?”
谢奕:“马大人,你说你中途下楼如厕,后来再上楼时,醉酒认错了方向,推错了门。”
马常德:“对啊。”
谢奕:“你说当时那屋里亮着蜡烛,但没有人,窗户没有木条,直接看到远处云翠楼上的红灯笼。”
马常德点头,“是啊,说的没错,我记得当时还闻见一股醋鱼的味道。”
谢奕:“马大人不妨指认下,你当时走错的是哪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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