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瞧,这是我从昭月带来的。”
“这是什么?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这是他们那边人信奉的神,据说很灵的,能保心想事成。”
梦里,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捧着象牙雕的神像,献宝一样给少女看。
“有这么灵吗?那你有没有跟他许过愿?”
少年摸了摸后脑勺:“用不着,我的愿望,不用跟他许。”
“那……”
少年人眼神炙热如夏日的阳光,盯得少女浑身不自在,她似乎猜到了什么似的,抿着唇,低下头去。
“我的愿望,求神不如求殿下。”
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力道珍而重之。
“臣心悦殿下许久,等臣打了胜仗回来,殿下可否许臣一个恩典?”
“让臣,做殿下的驸马吧。”
少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犹如一块石子投进了池塘中,泛起阵阵涟漪。
他的脸始终都是模糊的,此刻,更如同阳光下的花影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少女急了:“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说清楚,我才能让你做我的驸马呀!”
“娘娘?娘娘!”
像远在天边一样,呼唤声由远及近,少女却顾不得这些,奔跑着往少年的方向而去……
对方却是越来越远,远到她追不上。
而她,也被人猛地从梦中晃醒。
琉璃般的眸子倏尔睁开,入目,是象征着皇权的明黄帐子,上边绣着团蝠的纹样,本是图个好意,此刻,却如同活了一般,密密麻麻地朝宋栀瑶压过去。
压得她抱紧双膝,惊恐不安地往后退。
侍奉的宫人们却见怪不怪,传了一句:“娘娘又梦靥”了之后,有条不紊地动了起来。
有去焚安神香的,有拿丝帕给宋栀瑶擦汗的,还有去请太医的……
直到一声“陛下驾到”的嘹亮通传,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跪下来恭迎天子。
唯宋栀瑶,还一脸刚脱离梦靥的惶恐,把自己在床角,缩成小小的一团。
司旻无视了旁人,径直走到榻边,玄色的帝王常服还带着外头的寒气。
因此,他在一边顿了顿,等炭盆里的热气在身上蹿了蹿,才靠过去坐下,将宋栀瑶拉进自己怀里。
修长的手指抚上宋栀瑶的脸颊:“殿下,这是怎么了?又梦见什么了?”
闻着熟悉的龙涎香,宋栀瑶这才勉强定下心神来,她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君王。
司旻面容轮廓深刻,眉骨如山峦般耸立,其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色泽如沉静的墨玉,此刻虽含着安抚的暖意,却掩不住眉宇间属于帝王的冷峻与威仪。
高挺的鼻梁弧度凛冽,下颌线条紧绷如刀裁,为这份俊美添了几分不易亲近的疏离。
玄色常服衬得裸露的颈项与手腕肤色偏冷白,身形高大挺拔,即便坐在榻边微微俯身,亦如松如岳,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唯有那轻抚她脸颊的指尖,带着炭火烘出的暖意。
“我又梦见,那个人……说他打了胜仗,就要做我的驸马……”宋栀瑶在他怀里缩了缩,描述着那个梦。
她做这个梦,已经有三年了。
而这三年内,每每此时,司旻就会耐心地告诉她:“殿下,那人就是我啊。”
今夜亦是如此。
“是吗?”宋栀瑶喃喃道。
她能察觉到不对,却说不出来。
最终,也只能问一句:“你……什么时候打过仗?”
毕竟,从她睁开眼,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大胤王朝的君主,巅峰之上,所有人都得对他毕恭毕敬。
自然,也不需要他亲自去征战沙场。
“那是很久以前了,殿下。”司旻语气温和,调整了一下自己抱着她的姿势,好让她更舒服一些。
“殿下自从那一场高烧之后,忘记了很多事。”
“可是,那也没什么,毕竟现在的日子,也一样很好,不是吗?”
是,她曾经发过一次高烧,就是三年前,司旻说是因为她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再加上照顾她的宫人疏忽,因此生了场病。
那场高烧唯一的后遗症,就是失忆。
她只记得自己叫宋栀瑶,余下的,都是司旻告诉她的。
他说她是一个小国的公主,因为和亲,嫁给了他做皇后。
他说他们很早就认识了,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他还说,能娶到她,是他一生之幸。
做皇后的日子确实不错,司旻的后宫没有别人,哪怕他们没有孩子,他也从未有纳妃的想法,据说朝堂上有臣子提过一嘴,当场就被驳了回去。
君王的宠爱,尽数集中在了她一人身上。
光华的锦缎、璀璨的明珠、难寻的珍宝……只要她想要,即刻就有。
年年生辰,司旻都要大操大办,席面摆得盛大无比,还借此大赦天下,减免赋税,让天下百姓都能沾皇后的光。
就连犯了事触怒龙颜的大臣,想办法求一求宋栀瑶,再由她说几句好话,只要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都能逃过一劫。
是以,无人不艳羡,帝后情深。
未出嫁的姑娘们在神明前上香祈福时,总要说一句——
“愿神仙垂怜,能让我和未来夫君,如天子皇后一般,琴瑟和鸣,岁月静好。”
可那个梦,那个梦中人,却一直让宋栀瑶牵肠挂肚。
尽管司旻说,那是他,可宋栀瑶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殿下是不记得了,曾经,我在殿下的母国做质子,久而久之,殿下的父皇器重于我,我便带兵,打过几次仗。”
“正是如此,他才肯安心把殿下托付给我。”
为验证一般,司旻卷起了袖子。
小臂尚光洁如初,可越往上,伤疤就越多。
宋栀瑶更是知道,他胸口处也有一道疤,很长,狰狞如蜈蚣,离心脏不过二指的距离,足以见当时有多凶险。
“这是,都是之前留下来的。”
怕吓到她,司旻只匆匆让她瞧了一眼,就把袖子放了下来。
“嗯……”
虽说心头异样的感觉还挥之不去,可宋栀瑶不想多问了,“嗯”了一声后,顺手捞起了他腰间挂着的玉佩。
不是什么好料子,但司旻就是宝贝得紧。
哪怕如今富有四海,他也一直戴着,除却就寝沐浴,其余时候都不肯摘下。
因为,那是宋栀瑶送他的。
“那时殿下贪玩,偷偷甩开宫人溜出宫去,不曾想遇上了歹人,险些被掳走。”
“好在那个时候我也在,救下了殿下。”
“殿下说要报答我,身上又没带够银子,就买了这个,挂在我身上,不许我摘下来。”
这件事,宋栀瑶倒有点印象。
那时的她应当才十二三岁,被娇惯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买了玉佩之后,便要他带上:“这是我赏、赏给你的!可不能摘哦,我是公主,摘下来,就是大不敬!”
对面的少年闷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好好,不摘,要尊重殿下,哪怕殿下现在跟个花脸猫似的。”
穗子在她指尖,绕来绕去。
“你是不是又在批折子呢?这大半夜的把你叫过来……”
“没有。”司旻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拿到唇边亲了一下:“该忙的都忙完了,本来也是要来找殿下,一同就寝的。”
“如今你是皇帝,还管我叫殿下啊。”
宋栀瑶一听“就寝”两个字,便知司旻要做什么了,桃花面微红,不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叫习惯了。”司旻道:“再说,在我的心目中,殿下永远都是那个小公主。”
烛火熄灭,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宋栀瑶能清晰感觉到,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嵌入炽热的怀抱中。
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额角、鬓边……最终精准地捕捉到她微启的唇瓣。
那是一个由浅入深的吻。
起初只是唇与唇轻柔的厮磨,带着安抚的意味,如同羽毛掠过心尖。
但很快,司旻的呼吸便沉了几分,温柔地撬开她的齿关,邀她共舞。
吻变得绵长而深入,带着令人心悸的占有欲,激起阵阵眩晕的战栗。
宋栀瑶的手原本无措地抵在他坚实的胸膛,隔着寝衣,能感受到其下贲张的肌理和有力的心跳。
随着亲吻的深入,她不自觉地松了力道,指尖陷入衣料,最终顺从地攀上他的颈项。
司旻的手并未闲着。
他一手牢牢扣着她的纤腰,另一只滚烫的大掌早已在她脊背上游弋。
掌心带着薄茧,每一次抚摸都像点燃了一簇细小的火焰,所过之处激起一片酥麻的涟漪。
寝衣的系带不知何时已被解开,微凉的空气短暂地拂过细腻的肌肤,随即被更为灼热的唇舌取代。
滚烫的吻沿着颈线蜿蜒而下,她下意识地仰起头,将自己更近地送向他,仿佛溺水之人渴求着唯一的浮木。
衣衫半褪,莹润的肩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珍珠光泽,又被司旻虔诚的吻密密覆盖。
“殿下……”
司旻低唤着,身体紧紧贴着她,氤氲出一室动人心魄的旖旎春色。
在即将坠落之前,宋栀瑶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无神的、落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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