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砚垂着头,转过身,将整个背部全部呈现在谢清樾面前。他默默的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将整片脊背毫无保留地交给身后的灯光。
少年脊背削薄,却不再单瘦,腰线利落,棘突清晰,肌肤被冷雨映出玉瓷般的苍青。
可此刻,那抹玉色之上横亘着淡粉色的旧疤,它们一同裸露在祠堂昏黄的灯光里,也裸露在谢家森严的家规与兄长沉冷的目光下。
谢清樾垂在身侧的手指无声收紧,声音却低而稳:“跪好。”
谢清砚屈膝,裸背微弓,像一张被迫拉满的弓弦,等待惩戒的箭矢破空而来。
戒尺破空,“啪”一声脆响,瞬间浮出紫红棱子。谢清砚闷哼,肩膀抖了下,却没缩手。
“这一下,教你记住,”谢清樾嗓音冷定,“女生的名声,不是用来博弈的筹码。”
“啪!”第二下叠在第一道痕上,皮肤绽开细小红点。
“这一下,教你记住,冲动之前,先动脑子。”
“啪!”第三下更重,指节泛白。
“这一下,教你记住,谢家能给你一切,也能让你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戒尺收回,谢清樾俯身,掌心覆在弟弟渗血的指背上,声音低下来:“疼吗?”
谢清砚咬牙,眼眶通红,娇弱的说道:“哥,疼。”
“疼就好,能长记性。”谢清樾叹气,雨水顺着他鬓角滑至下颌,“明早八点,你亲自去沈家,给沈枝意鞠躬道歉。她原不原谅你,是她的事;你做不做,是谢家的态度。”
“哥……”谢清砚声音哽咽,“如果沈栖梧还是不肯罢手呢?”
“她不会。”谢清樾抬眼,檐角灯火在他瞳仁里映出两道暖意。
他松开手,戒尺“当啷”一声扔回供案,转身踏入雨幕,背影孤冷。
“跪满一夜。”声音远远传来,混着雨声,却字字清晰,“天亮之前,想清楚自己以后该怎么活。”
祠堂门阖上,烛火跳动,映出少年跪在牌位前的剪影。脊背笔直,掌心渗血,雨水与泪水混成一条细线,顺着下巴滴落,无声砸在青砖上。
烛火在幽暗的祠堂里跳动,仿佛也被冷雨浸透,光线忽明忽暗。谢清砚跪在祖宗牌位前,脊背挺直如刃。
雨水顺着屋脊的瓦缝滴落,砸在他裸露的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冰凉刺骨,却不及背部火辣辣的疼。
时间被雨声拉得极长,祠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湿漉漉贴在眉骨,水珠顺着睫毛滴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背部的血痕已经凝固,却在每一次呼吸间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方才的耻辱与错误。
“沈枝意……”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他眼前浮现出那个女孩的笑颜,清澈、明亮,没闹翻之前,也对他弯眸一笑。
而如今,他却亲手将脏水泼向她,只为一时意气。胸口泛起一阵钝痛,比背部的伤更难以忍受。
祠堂外,雨声渐小,天边泛起灰白的微光。谢清砚跪了一夜,膝盖早已失去知觉,背脊却依旧笔直。
他缓缓抬头,望向那一排排静默的祖宗牌位,眼底布满血丝,却多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知道该怎么活了。”他轻声说,声音低哑却坚定。
他俯身,重重叩首三次,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血迹顺着眉心滑落,与雨水混为一体。
天色微亮,祠堂门被推开,晨光透入,照在少年湿透的背上,映出一层淡淡金辉。谢清樾站在门口,目光沉静地望着他。
“想清楚了?”
谢清砚缓缓起身,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却咬牙站稳,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哥,我去道歉,不是为谢家,是为我自己。”
谢清樾凝视他片刻,终于点头,眼底掠过一丝极浅的欣慰。
“那就走吧。”他侧身让开一步,“沈家的人,已经在等了。”
谢清砚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晨光中,背上的水珠滚落落在地上。
晨光稀薄,雨却停了。
谢清砚跟在谢清樾身后,一瘸一拐地走出祠堂长廊。佣人递来干净的黑衬衫,他没接,只把昨夜脱下的湿衣服随意穿上,布料浸透,往下滴水。
上车前,谢清樾看了他一眼:“确定不换?”
“先欠着。”谢清砚拉开车门,掌心血丝黏在门把上,“还完了再穿干净的。”
谢清樾没再劝,只对司机淡声吩咐:“去沈府。”
沈府铁门早八点开闸,黑色迈巴赫驶入时,佣人正修剪一墙荼蘼。雨水未干,花瓣雪落,车轮碾过,碾出一路淡香。
沈枝意站在主楼台阶上,一身米白家居裙,领口别着枚珍珠扣,映得颈侧淡青血管分明。
她本来低头刷手机,听见引擎声抬头,目光与刚下车的谢清砚撞个正着。
少年脸色苍白,唇角干裂,额前碎发湿漉漉地搭在眉骨,衬得那双眼睛越发黑得吓人。
衬衫敞着前两颗扣子,锁骨处雨水未干,顺着胸线滑进衣襟,像把脆弱与锋利同时剖开给她看。
沈枝意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手机,指节泛白,却未后退半步。
谢清樾落后一步,对沈栖梧微一颔首:“人我带来了,随你们处置。”
沈栖梧今天穿了件墨绿真丝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手里转着一把未开刃的裁纸刀。闻言她笑了笑,刀尖却往台阶下一点:“先跪着吧。”
谢清砚没犹豫,膝盖一弯,跪在湿冷的青石板上。伤口触地,钻心的疼让他肩线一颤,却咬牙稳住,朝沈枝意俯身叩首。
“对不起。”
声音沙哑,却一字一顿,“照片是我放的,营销号是我买的,所有脏水是我泼的。沈枝意,我欠你一个清白。”
沈枝意攥着裙角,指节泛白,半晌才出声:“为什么?”
“因为半年前你爆我‘嗑药’的黑稿,我气不过。”谢清砚抬头,眼底血丝纵横,“可后来我才知道,那篇稿子,是你经纪人背着你发的。我查到了,却假装不知道,把账算到你头上。”
他苦笑一声,雨水顺着睫毛滴在青砖上,“我告诉自己只是恶作剧,可其实……是我懦弱,拿你撒气。”
沈枝意沉默片刻,忽然走下台阶,站到他面前,伸手托起他下颌,逼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谢清砚,你毁我名誉,一句‘对不起’就想翻篇?”
话落,她抬手——
啪!
清脆一巴掌落在少年左脸,指痕瞬间浮起,血丝顺着唇角渗出。
谢清砚没躲,反而笑了,笑意掺着血腥味:“打得好。”
沈枝意甩了甩发麻的手,转身往回走。
沈栖梧收起草稿刀,冲谢清樾扬了扬眉:“两清。”
谢清樾“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弟弟红肿的侧脸。少年眼底有光,像被这一巴掌打醒,终于活过来。
回车上,谢清砚靠在窗侧,看着后视镜里沈府大门渐渐缩小,低声开口:
“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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