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依和王柠对视一眼，不再说话。他们绕到浴室后面，发现有个小窗户，窗户纸破了个洞，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 十几个木制的浴桶并排摆放着，桶里盛满了浑浊的水，水面上漂浮着不知名的花瓣，散发着和刘婆婆身上相似的胭脂味。
“这水看起来不对劲。” 叶依皱眉，“规则只说要洗澡，没说必须用这里的水。”
“但这里只有这种水。” 王柠指了指浴室旁边的水井，“那口井的绳子上全是锈，看起来很久没人用过了。” 他忽然笑了笑，“你说，如果我们不洗澡，会怎么样？”
“规则说会被外婆带走，而刘婆婆提到的‘上次那个娃’，很可能就是因此丧命。” 叶依的目光落在浴桶上方的横梁上，那里挂着几件破烂的衣服，其中一件是红色的，像是小女孩穿的连衣裙，“而且，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说不定和外婆有关。”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李伟的喊声。循声望去，只见李伟他们站在不远处的一栋房子前，脸色都很难看。
“怎么了？” 叶依跑过去问。
李伟指着屋里：“你们自己看。”
那是间卧室，床上躺着个稻草人，穿着和刘婆婆一样的蓝布褂子，胸口插着一把剪刀，稻草混着暗红色的液体从伤口处漏出来。床头的墙上用血写着一行字：她在骗你们，遗忘就是死亡。
“这是……” 林薇薇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赵宇的脸色苍白如纸：“我们刚进来就看到了，这字迹很新，像是刚写上去的。”
叶依走到床边，仔细检查稻草人。剪刀上没有锈迹，说明是近期被插上去的。他注意到稻草人的头发是真的，而且长度和刘婆婆的发髻差不多。
“这可能是以前的参与者留下的警告。” 王柠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暗红色的液体闻了闻，“不是血，是朱砂混着墨汁。” 他看向叶依，“看来有人试图对抗遗忘，并用这种方式留下信息。”
叶依忽然觉得头晕，刚才看到的血字在脑海中逐渐模糊。他用力晃了晃头，却只能记住 “死亡” 两个字。
“不行，我记不住完整的句子了。” 他咬了咬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快，把能记住的都复述一遍。”
“她在骗你们……” 李伟努力回忆，“后面好像是…… 遗忘就是……”
“死亡。” 赵宇接道，“最后两个字是死亡。”
王柠站起身：“看来‘遗忘’确实和死亡挂钩，但刘婆婆为什么要骗我们‘遗忘是保护’？” 他看向浴室的方向，“还有那个洗澡的规则，到底是保护还是陷阱？”
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天空迅速暗了下来。村子里开始弥漫起白色的雾气，能见度越来越低，远处传来隐约的铃铛声，像是有人在摇着铃走路。
“快八点了。” 李伟看了看手表，“我们得去浴室了。”
众人忐忑地走向公共浴室，刚才劈柴的男人已经不见了，浴室的门敞开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十几个浴桶整齐地排列着，水面上的花瓣随着水波轻轻晃动，散发着诡异的香气。
林薇薇刚想迈进门槛，就被叶依拉住了：“等等。” 他指着浴桶旁边的木牌，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小字：每人一桶，不可共用，不可换水。
“规则里没说这些。” 王柠皱眉，“看来是隐藏规则。”
就在这时，雾气中传来刘婆婆的声音：“娃娃们，快进来洗澡呀，外婆等着给你们讲故事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铃铛的叮当声。
“怎么办？” 林薇薇吓得抓住李伟的胳膊。
叶依深吸一口气：“进去。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睡着，也不要喝桶里的水。” 他看向王柠，“我们互相照应。”
王柠笑了笑：“乐意之至。”
五个人各自选了一个浴桶，叶依和王柠的桶挨在一起。当叶依脱下衬衫，坐进浴桶时，只觉得水异常冰冷，像是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水面上的花瓣碰到皮肤，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浴室的门 “吱呀” 一声关上了，外面传来锁链扣上的声音。
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墙上的影子扭曲变形，像是有无数只手在舞动。刘婆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哼着那首诡异的童谣：“洗呀洗，洗干净，忘呀忘，不伤心…… 洗完澡，睡一觉，明天起来啥都好……”
叶依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眼皮越来越沉。他看到对面的林薇薇已经闭上了眼睛，头靠在桶边，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别睡！” 叶依低喝一声，同时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王柠。
王柠猛地晃了晃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这水里有问题，能让人产生幻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是刚才在房子里找到的，“划自己一下，保持清醒。”
叶依照做，小刀划破手臂，刺痛感让睡意消散了不少。他看向李伟和赵宇，两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持清醒 —— 李伟掐着自己的大腿，赵宇则不停地念着数学公式。
只有林薇薇，依旧闭着眼睛，像是完全陷入了沉睡。
“林薇薇！醒醒！” 李伟喊道。
但她毫无反应，身体开始慢慢下滑，眼看就要整个浸到水里。
叶依刚想站起来，就听到王柠低喝：“别动！” 他指了指林薇薇的浴桶，水面上的花瓣不知何时聚成了一个红色的漩涡，“你看那个。”
叶依定睛一看，只见漩涡中央浮出一张小女孩的脸，正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她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正死死地盯着林薇薇，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规则第三条。” 王柠的声音压得很低，“看到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要立刻闭上眼睛数到十。”
叶依立刻闭上眼睛，开始默数。一，二，三…… 他能听到林薇薇的浴桶里传来 “咕嘟咕嘟” 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冒泡。
七，八，九，十。
当他睁开眼时，林薇薇的浴桶里已经没有了小女孩的身影，水面恢复了平静，而林薇薇…… 不见了。
浴桶里的水变得漆黑，水面上漂浮着几根头发，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她…… 她被带走了？” 李伟的声音带着颤抖。
王柠的脸色很凝重：“看来‘外婆’和那个小女孩是一伙的，她们利用洗澡的机会带走不听话的人。” 他看向叶依，“你刚才闭眼前，有没有看到那个女孩的衣服？”
“红色连衣裙。” 叶依回忆着，“和浴室横梁上挂的那件很像。”
赵宇突然指着墙上的挂钟：“八点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浴室的门 “咔哒” 一声打开了，外面的雾气已经散去，月光洒在地上，照亮了一条通往村外的路。
“我们可以走了。” 王柠站起身，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但林薇薇的事提醒我们，这个村子的危险远超想象。”
叶依看着空荡的浴桶，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知道，这只是第一个晚上，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 “外婆”，以及这个村庄的秘密，都等着他们去揭开。
走在回屋的路上，叶依忽然想起刘婆婆篮子里的窝窝头，又想起稻草人胸口的剪刀，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 或许，“外婆” 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这个村庄本身。
他看向身边的王柠，对方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眉头微蹙。
“你在想什么？” 叶依问。
王柠转头看他，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多了几分认真：“我在想，那个稻草人为什么穿着刘婆婆的衣服。” 他顿了顿，“或许，刘婆婆也曾经是参与者，后来被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叶依心中一凛，这个猜测比他的想法更可怕。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也可能……”
“变成她们的一员，或者被做成稻草人。” 王柠接过他的话，语气平静，“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外婆的礼物’，离开这个鬼地方。”
回到那栋房子时，李伟和赵宇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叶依检查了门窗，确认都锁好后，对众人说：“今晚轮流守夜，千万不要在午夜十二点后出门。”
王柠自告奋勇值第一班，叶依则负责第二班。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叶依却毫无睡意。他想起林薇薇消失时的情景，想起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还有刘婆婆诡异的笑容。这个村庄像一个巨大的迷宫，而他们就像迷宫里的老鼠，被无形的手操控着，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叶依听到王柠的声音：“该你了。”
他坐起身，看到王柠靠在门边，眼神警惕地盯着窗外。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是有人站在外面。
“刚才有动静。” 王柠低声说，“好像有人在窗外盯着我们。”
叶依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帘一角。外面空无一人，但村口的方向传来隐约的哭声，像是林薇薇的声音。
“别信。” 王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是幻觉，用来引诱我们出去的。”
叶依点点头，放下窗帘。他忽然意识到，那些规则的含义是“活人皆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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