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百烈和胡泽平前往北关城堡时,此刻的北关城堡禁地。
禁地东区的宽阔广场。
孟秋龙喘着粗气站在木偶残骸中,汗水混着木屑从额角滑落。正当他以为考验结束时,整个广场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完好的木偶突然后退隐入黑暗,地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将他困在中央。一座三丈高的青铜机关从地底升起,表面铸着朱雀衔环的唐代纹饰,九道铜环相互嵌套,正中悬着个需要巨力才能按动的玄武岩枢纽。
"此乃'九连环闸'。"凤依雨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要么用蛮力按下三丈外的枢纽,要么在一炷香内解开铜环机括——否则头顶的万斤巨石就会落下。"
“您这是?为啥呀!”孟秋龙此刻已经有些崩溃了。他大吼一声冲向枢纽,青石地面被他踏出裂痕。但无论他如何撞击捶打,那玄武岩枢纽纹丝不动,反震力却让他臂骨欲裂。"这根本不是人能按动的!"
孟秋龙绝望地瘫坐在机关前,汗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万斤巨石悬在头顶发出嘎吱声响,香柱飞快燃烧殆尽。"不能用蛮力,那只能智取了,哎,完了...我数学从来没及格过,物理课都在睡觉..."他疯狂捶打纹丝不动的青铜枢纽,指节迸出血迹,"难道真要死在这鬼地方?"
——
禁地西区决斗场。
青石砖缝间尚残留着柳少跖的回旋镖刮痕,莫铭竹正揉着后颈试图驱散昏沉感,忽见一道绛红身影自蟠龙柱后踱出。来者约莫五十余岁,白发用一根牧羊鞭似的皮绳束在脑后,额间系着条雪白的狼毛额带。赤朱雀纹锦袍下竟衬着件粗麻牧人衫,袖口磨得发亮,腰间悬着的不是兵符而是一枚古旧的牛角哨。他步伐沉稳,带着草原牧民特有的开阔气度,眼神慈祥却隐含刚毅。
“两个娃娃倒是面生。”老者声如沉钟,目光在莫铭竹戒指的黑雾上停留片刻,“这戒指上的纹路...似是漠北玄铁所铸?”他靴尖轻点地面,砖石忽如流水般翻涌,露出底下寒光凛冽的刀丛——方才柳少跖的回旋镖竟全嵌在其中。
金痕雅急忙举起铜牌:“晚辈二人受三小姐指引...” “百妍那丫头就爱结识各路奇人。”老者抚着牛角哨轻笑,眼角皱纹如牧人鞭梢划出的痕迹,“老夫汤关师,暂掌这朱雀堂事务。”
阴影中的黑影微微躁动。它虽不认得这位老者,但注意到对方拇指内侧的厚茧——那是长年握缰绳留下的印记;袍角隐约可见的白色毛絮,更像是常年与羊群为伴的证据。
汤关师忽然吹响牛角哨。清越音波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莫铭竹戒指溢出的黑雾竟被音浪拂散三分。“小友这戒指颇有些来历。”他目光如电直视莫铭竹,“漠北有传说,天降玄铁若认主,会化形护体——不知小友是从何处得来?”
莫铭竹福至心灵般举起右手:“是它自行择主缠上的。就像大漠孤狼只会对真正的牧人低头——晚辈冒昧猜测,堂主额上的狼毛也是如此得来的?
汤关师仰天大笑,声震屋瓦:"好个'自行择主'!漠北白狼王献毛时,也是这般不容抗拒的气魄。"他郑重抚过额间狼毛,"既是玄铁认主,便是我朱雀堂认可的兄弟。"
——
高百音住处中的暗室。
水银镜面映出扭曲的脸,高百音将最后三颗猩红药丸拍进口中。金线自颈后窜向太阳穴,剧痛中他恍惚看见镜中的自己分裂成两个——一个青衣书生在月下吹箫,一个红袍琴师在烈火中抚琴。
"都是我的!"他疯狂砸碎镜子,碎片却映出更多分裂的身影。断裂的琴弦缠住手指勒出血痕,就像梅蓓失踪那夜,他失手将她推下密道时,那根崩飞的玉簪划破脸颊的触感。
药力烧得五脏俱焚,他蜷在碎镜片上嘶喘。当年那个只想弹出让满城落泪曲子的少年,如今连哭都像在模仿记忆中的自己。指尖无意识拨动仅存的琴弦,淌血的弦竟自行嗡鸣出《长相守》——那是梅蓓最爱听的曲子。
"蓓儿..."他对着空屋喃喃,"若你还在...定会笑我走火入魔吧..." 全然未觉窗外立着道黑影。楚颖静静望着儿子癫狂的模样。她早发现梅蓓并未消失,却故意留下那半卷《幽兰操》残谱——就是要让高百音永远活在对妻子的愧疚里。只有这样,他才会心甘情愿服用更多"绝响丹",成为朱雀堂最锋利的刀。
——
禁地北区旁边的琴库地字丙架后。
梅蓓的指尖轻触银镯内侧刻痕,声音压得极低:"你弹《流水》时,镯身可曾浮现螭纹?"
"在模拟激流回旋那段,镯子烫得惊人。"薛天月翻转手腕,"还看见奇异景象——滔滔江水忽化作千军万马,又变回渔舟唱晚。"
"这就对了。"梅蓓从琴谱夹层抽出一张药方,猩红纸笺上画着具七弦琴,琴身竟是用符文拼成,"高百音盗走的《钧天乐谱》需以螭心镯激发。他强练不得法,竟用这'绝响丹'透支生命——每服一次,颈后便多一道金纹。"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相似的淡金纹路:"我试过替他试药解毒,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见薛天月瞳孔骤缩,她苦笑着补充:"别担心,这是用金粉混着朱砂画的假纹,真中毒者纹路会如活物般蠕动。"
窗外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两人迅速隐入书架阴影。梅蓓借着缝隙透入的月光在薛天月掌心画图:"接下来我说的话,一定要记住!琴房当值有三忌:忌戌时擦拭焦尾琴——那是他服药后发狂的时辰;忌触碰东墙琵琶——那是我失踪前常用的乐器;最要紧的是..."
她突然攥紧薛天月的手:"离楚颖堂主远些。她表面慈眉善目,实则城府极深。"语气忽又转柔,"但她待我极好。去年年底我染风寒,她亲自煎药守了三夜...所以我更想不通,为何明知儿子服药她却不阻止。"
次日清晨,楚颖当众将朱雀玉牌系在薛天月腰间:"即日起入主琴房,专司弹奏古琴。"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却以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划字:"护好螭心镯,梅蓓的命运掌握在你手里。"
薛天月猛然抬头,恰见楚颖袖中滑出半截银链——与梅蓓腕间锁链竟是同款!顿时寒意彻骨:这位婆婆早知道儿媳被困密室,却故意纵容儿子疯魔!收她为徒根本不是为了琴艺,而是要借她的手保住梅蓓性命,既维持儿子的愧疚感,又给朱雀堂留条后路。
高百音在远处疯狂咳嗽着,颈后金纹如毒蛇游动。他永远不会知道,母亲每天端来的"养生参汤"里,掺着能让金纹永久显形的赤丹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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