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这小师妹是水性单灵根!”
“等、等一下!这……这是变、变异冰灵根!这、这小师弟竟是百年难遇的变异单灵根?!”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炸开,灵峰山上下一片哗然。
当台上那八岁男童将小手一放在验灵根石上,周围人便纷纷以袖掩目,只因验灵石内奔泻出的蓝色光芒太过炫目,刺得人睁不开双眼。
人群里有灵根者万里挑一,灵根越杂天赋越差;其中五灵根属下等,单灵根最难得,而黑灵根是最最下等,只能修魔。
穆良朝伸长脖子望着被一片蓝光笼罩的验资台,暗暗咋舌,今年资质逆天的苗子简直像不要钱似的,扎堆在一起。
其他门派中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验资台。
好一会儿,夺目的光辉才消下去。
验完资质,有灵根者才有机会进入灵峰山东面众仙门招徒处。
这些人里最大的已超过五十岁,最年轻的尚只有五岁,还被爹娘牵着呢。
招徒处,云雾缭绕,各门派的旗帜次第排开,迎风招展。席位上端坐着数十位衣袂翩翩的修仙者,静待有缘之人。
“他们来啦!”
穆良朝检查了一眼身侧代表着身份门派的旗帜,见自家旗帜比左右两边稍低,赶紧吩咐站在身后的大徒弟:“快!把旗子再插高一点!”
“哎!”大墩略施小法,旗帜便浮上了一截,立时鹤立鸡群。
穆良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哧,竟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对于两边的时不时的酸言酸语,穆良朝充耳不闻,自放下翘在膝盖上的右腿,拂袖理襟,端然正坐,仙风道骨油然而生。
时间从清晨天空微亮开始,到现在太阳完全下山,人才慢慢少了。
“不得不说招徒是一个极累人的活。”穆良朝捶了捶有些僵硬酸乏的脊椎。
“要不师父您就趴一会儿吧。”大墩心疼地替师父揉捏肩膀,豆大的小眼梭了一圈摊位,小声嘀咕:“反正也没人。”
一阵凉风吹过,穆良朝淡定地拂去头发上的落叶,脸上依旧敬业地挂着神性的微笑。
她环视四周其他门派,只见别家摊位前门庭若市,身后弟子浩浩荡荡,云衣霞帔。
又望望自己这边,一桌一椅,一个旗杆,两个人,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挂不住了,问大徒弟:“大墩,清松他为何没来?”
她这几个徒弟中,就数他气质最好,往那一站,最能撑得起场面。
大墩边替她捏着肩,一双眼睛躲躲闪闪,仿佛害怕师父生气似的,支支吾吾道:“三师弟他死活不肯来……说丢人……”
闻言穆良朝一怒之下重捶木桌,捶得老旧木桌嘎吱嘎吱响。
这三徒弟真是愈发难管教了,回去非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忽然想到什么,她转过脑袋。
“师父?”
大墩身型高大魁梧,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搁在她瘦削的肩头,显得格外滑稽,不过他已经掌握了伺候师父的诀窍,只要伸出大拇指和中指按揉就刚刚好。
穆良朝拉开了一些距离,将大徒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嘴角直抽,涩然问道:“为师给你买的新衣裳呢?”
大墩羞愧地垂下脑袋,用大手遮盖住衣袍处的三块大补丁,努力将露在外面的大脚趾缩回到底板都快要掉的破鞋里。
“那么好的料子,不过年又不过节的,哪能穿……”
“……”
穆良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时太严苛,以至于纯朴老实的大徒弟节俭得有些走火入魔了。
正苦闷之际,一道天籁传来:
“娘!传说中的玄霄宗诶!大宝要进玄霄宗!”
一个萝卜头扯着妇人的衣裳走过来。
“哎!你们好!”
终于来了一个慧眼识珠的。穆良朝连忙笑着站起身来,一面说着一面拿起桌面的揭帖递给他。
“感谢您对我们玄霄宗的信任……”
还没说完,小萝卜头就已被妇人强行拉走,妇人回头瞥了眼印着“玄霄宗”旗帜,一脸“差点儿被骗”的神情,凑到儿子耳边低声道:
“儿哇,你舅舅说的是云霄宗,可不是什么玄霄宗……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穆良朝旋即收起笑脸,泄气地坐回椅子上。
她其实有点想笑,对方的感受大概就是买衣服时看到宣传海报上写着:通通20元,再细看一眼,发现右下角落里还写着一个蚂蚁般大小的“起”字。
唉,今日是招不到新徒弟了,还不如想想今晚吃什么。
“娘,大仙门招不上,我干脆就进这个玄霄野鸡门派算了。”
一个女孩哭哭啼啼,还没走近又被人拽了回去。
“修仙第一资历很重要,乖,咱再复读一年,爹娘砸锅卖铁,也得把你供上云霄宗,来日混个外门弟子也好,努把力说不定就能进内门了呢。”
“……”
直至夜幕降临,收摊走人,穆良朝也没招到新人。
不仅如此,临走前还得到了云霄宗弟子们数个白眼。
饶是穆良朝面皮再厚,装得再冷静,心里也不由得有种青华大学被清华大学当场抓破的羞愧感。
她也不知为何宗派取了这么一个擦边的名字,于是想和师父问个明白。
“师父……师父……”
没错,作为玄霄宗野鸡门派宗主的她也有师父。不过她的师父不是人,是藏在玉芥子空间的一缕残魂。
这个修仙异世界就是她师父带她穿来的。
她本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积极向上的有志青年,过着只要功夫深、老板开大奔的精神富足生活。
终于在她27岁时身体撑不住了,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在奄奄一息前,让好友搬来关公、观音菩萨、土地公和圣母玛利亚等各路神仙放在面前,许下了最后一个愿望。
“信女穆良朝来世不求婚姻美满、子孙满堂,但求不劳而获、小人得志、永不上班……”
可能是各路神仙都考虑到了,居然显灵了。
当她许愿落下最后一个字时,一个鹤发垂肩、道袍翩跹的老者虚影腾空升起。
“!”
眼前凭空出现一个鬼魂,穆良朝吓得快要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又奇迹般地疯狂跌宕起伏。
“莫怕,老夫乃玄德真人是也。”
老道士拂尘一甩,手捻白须,神情似忧似悲悯:“尔毕生夙愿,本座已洞悉于心。念你此生勤勉无怠,今特开天恩——便允了罢!”
“神……神仙!”
老道士一言宛如天籁,穆良朝激动得涕泗横流,想她牛马半生,终是没有错付。
“你且随老夫来”,老道士声音飘渺,身形逐渐烟消云散,化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玉佩,上头刻着一个“霄”字。
“老神仙……我……我……”我如何来?
你倒是说清楚啊!
穆良朝伸出手指小心翼翼试探着,指尖刚触碰到玉块,忽的一阵天旋地转,瞬间陷入了黑暗。
当她再次醒来时,就到了这个不用上班——整日抡刀拼杀、刀口舔血的世界……
“宁为太平犬,不作乱世人。死骗子我要回去啊啊啊啊啊啊!”
此时的她被死状各异的活尸包围,满地的内脏残肢冲击着视觉,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让她几欲晕厥。
刚穿来的百年内,老道士常常将她丢在妖魔鬼怪里自生自灭。
美其名曰:“锻炼。”
任她如何喊叫,老道士依旧无动于衷,缩藏在玉芥子空间,丝毫没有现身出手相助的意思。
哦,忘说了,这个玉芥子空间是她唯一的金手指,由那块玉佩幻化而成,藏在体内,是一方足球场大小的独立小天地。
然而——作战时并无卵用。
眼见活尸已经逼近,她吓得咬住半个手掌,单脚而立,瑟瑟发抖。她疯狂摇人:
“大慈大悲大功大德救苦弭灾的仙人板板啊!救命啊——”
可能她的声音太过悲壮,对方终于有了声音:“如此懦弱胆小,如何锻炼成才?如何能做我徒弟?”
“谁是你徒弟啊!?莫要自作主张啦!快放我回去!”
“若无惊世之才,你凭何登宗主之位?!如何让我玄霄宗发扬光大,扬名天下!!!”
“谁要当劳什子宗主!我宁愿上班……呜呜呜我要上班……”
“难不成要让这传承毁于你手,沦为修真界千年笑柄?!”
“沦为笑柄,关我屁事啊。”
任她如何哭喊,那老道士依旧自说自话,愈发激动,最后有些哽咽。她不得不怀疑他已经老了,老到眼瞎耳聋了。
玄德真人冷笑:“你已与三清玉结下契约,如今想甩也是甩不脱了——三清玉易主除非原主魂飞魄散。”
“老头子你诈骗?!”
“这是助你登仙的无上宝藏,人人求而不得。”
“登仙?老娘马上就要登仙啦!”
“哼,无知。”
就这样,她莫名其妙有了师父,还被自愿成了一宗之主。
因为她不接受,她就必死无疑,魂飞魄散、没有来世的那种。
他给了她最后的忠告:“这玉若被人发现,修真界必将引来一场腥风血雨。在大敌来临之前,你最好提升自己薄弱的修为,重振玄霄宗。唯有跻身顶尖大派之列,才能有一线生机,否则哼哼……”
落下一句,便放任她自生自灭,剩她独自与活尸厮杀。
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自穿越至今,已经过去五百年了,她渐渐融入修仙世界,二十一世纪的生活恍若前世,逐渐模糊。
“师父……师父……”
她招徒失败,在与大徒弟御剑飞回宗门的路上,在玉芥子空间内叫唤师父,而身旁的大徒弟却是听不见。
不一会儿,一道苍老又夹着些许不耐烦的声音从玉芥子空间传来:“喊什么?”
几百年的相处,穆良朝早已摸清玄德真人的脾性,索性直截了当地问:“我们宗门为何不能有自己的品牌?”
“什么品牌?”玄德真人声音充满了疑惑。
待穆良朝解释完,玄德气得七窍生烟,音量陡然拔高:
“什么模仿高门大宗!我玄霄宗威压四海时,他奶奶的云霄宗老祖宗还不知在哪玩泥巴呢!”
骂完云霄宗,然后对玄霄宗现任宗主的她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
什么妄自菲薄,妄为宗主吧啦吧啦。
若对方站在她面前,定将她喷个满脸口水。
不过没关系,穆良朝已经有免疫力了。
骂了一路,玄德真人忽然止住了嘴:
“等等——”
穆良朝因前世常被老板喊去喝茶,已养成了脑袋随时长时间放空的本事,真人急促叫了数声,她才如梦初醒:“啊?”
赶紧捏下手诀,刹住脚下的长剑,悬于高空。
“怎么了么?”
几朵祥云从脚底飘过。
静默了一瞬,玄德真人狂喜:“快下去!你的新徒弟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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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为师帐下很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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